其時太興初年,皇族宗親“瑯琊王”司馬睿正式登基,魏良親率乞活幫群豪保駕前行,一路直抵建康,自十歲進入乞活幫後,他一直馳騁疆場,少有閑暇欣賞山水景物,第一次來到江南,“遠看城郭裡,全在水雲中”的景色不禁讓他流連忘返。一日,他帶著他五歲的獨子魏毅在長江邊玩耍,正遇北上勤王的“玉麵善郎”莫賢,二人互相切磋一番,暗自佩服,互報姓名之後更是惺惺相惜、情投意合,遂在長江邊上八拜為交,結為金蘭兄弟,魏良稍長月餘為兄,莫賢為弟。 這小魏毅在旁看見這兩個大人一會動手、一會作揖、一會跪倒、一會站起、一會大笑、一會哭泣,全然摸不到頭腦,不知他們在乾什麼,忽聽得父親對自己道:“毅兒,快來拜見你莫叔父。”魏毅不解道:“你們一會打架,一會又行禮,一會大笑,一會又流淚的,我卻為何要拜見莫叔父?”莫賢聽後,笑道:“這孩兒如此聰靈,當真虎父無犬子啊!”魏良也不禁苦笑,摸摸魏毅的頭道:“毅兒,個中原委,等你長大後便知,爹爹向你保證,自今日起,我與你莫叔父見麵再不動手打架,再不流淚,你且下拜你叔父便是。”魏毅趕忙跪拜莫賢,磕了三個頭,道:“孩兒拜見莫叔父。”莫賢大喜,趕忙扶起,藹聲問道:“好孩子,今年幾歲啦?”魏毅道:“五歲了。”莫賢點頭微笑撫之,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僅比毅兒小了兩歲,若是今日帶來,將這兩個孩子彼此認識,也是一件美事啊! 魏良道:“賢弟,魏良一介草莽,今日能與兄弟結交,共享福禍,卻也不枉此生了,但愚兄不才,現下賤為乞活幫幫主一職,須以國家大事為重,如今羯賊猖獗,我自當領幫中兄弟北上抗賊,流離不定,犬子若跟隨我四處奔走,又恐年幼有失,愚兄心實難安,我今欲賢弟先將犬子帶至彼處,寄養五年,則我便無憂慮了,待其十歲後我自當接回,授其武藝,與我共征羯賊,恢復河山,隻是於賢弟處費心些了,未知賢弟意下如何?”莫賢本就喜愛魏毅,又見義兄說的如此懇切,且如此信任自己,竟將親兒托付,心中大為感動,立時應道:“大哥放心,自今以後,毅兒便是我親兒,我必當好生待之。”魏良聽後,眼泛淚花,環其臂道:“好兄弟!”自此二人相約每年臘月初一相聚一次,互通書信訂好地點,以陳思王曹植詩句“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為頭,共敘結義之情。 杜康樓下,魏良、莫賢二人再次重逢,俱都欣喜無比,簡單寒暄幾句後,當下攜手共入樓中。店家見有客來臨,立時笑臉相迎道:“二位客官屋內稍坐,不知有何吩咐?”魏良道:“小哥,你家這三層可有地方?”店家見魏良一股英氣,身旁莫賢亦是衣著不凡,一表人才,料想這二人並非尋常之人,當下唱個喏道:“客官見笑啦!若是別人來倒是沒有地方了,似二位這般人物光臨,地方便有的是!”莫賢笑道:“這店主倒極會說話,隻在三層於我們找一清凈處便是了。”說完掏出十錢賞與了店家。 那店家給二人在三層找了一處雅致小桌,正與南窗相臨,但因天氣寒冷,窗戶都是關著的,不過透過窗欞,仍可清晰的俯瞰鄴城的夜色美景。 二人相對而坐,魏良喚酒保道:“小哥,你可將你家珍食美味盡數上來,再沽十斤高粱酒來。”酒保應道:“便依客官,酒菜少時便至。”莫賢笑道:“今晚我倆不醉不歸,不知大哥酒量可否見長?”魏良笑道:“稍後你便可知曉。”說罷二人各自大笑。 少時,酒保將酒菜一一端了上來,同時將兩個大碗、兩雙箸放在了二人麵前,陪話道:“客官請先慢用,還有一道“烹醋錦鯉”,乃是本店招牌菜,時間要長些,請二位暫等片刻。”魏良道:“無妨。”說完便先捧起那甕酒,先將莫賢碗裡斟滿,再將自己碗中斟滿,起身對莫賢道:“兄弟莫怪,說來慚愧,這五年裡承蒙兄弟照看我兒,添了不少煩擾,我無以為報,先乾為敬了!”說罷將碗中酒一飲而盡。莫賢忙起身扶坐道:“大哥又見外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想來這五年過得也快,我此番來本應將毅兒帶來送還大哥,然而卻有些難處,是以未曾把毅兒帶來。”魏良道:“噢,賢弟有何難處?”莫賢緩緩道:“隻因我那兩個孩兒,他們知曉了毅兒此番若隨我來,便不能再回去和他們相伴玩耍了,心中不舍,哭求於我,我實於心不忍,所以先未將毅兒帶來,待我回去後好言勸慰我那兩個孩兒,再親送毅兒至此,教你父子團聚,還望大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