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賢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隨即道:“不必驚慌,你且去召集人手,穩住對方,我少時便至。”比及家仆前去應付,莫賢連忙領二童奔至後院馬廄,喚心腹馬夫張二道:“張二哥,你帶上毅兒和舜兒,直奔鄴城乞活幫我兄魏良處,務必將兩個孩子送至,時候緊迫,即刻出發吧!”說罷將行李和一包盤纏塞與了張二,張二自跟隨莫賢以來,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凝重,當下領了行李,回身備馬。 莫賢正欲轉身奔赴前院,兩雙手將他攔腰抱住,正是魏毅和莫雲舜,隻聽莫雲舜哀求道:“爹爹,不要丟下孩兒,咱們一起走吧!”言語中已帶著哭腔。魏毅也道:“叔父,你若不走,我也不走,咱們共同進退!” 莫賢十分感懷,心下酸楚卻強作笑逐顏開,對二童道:“誰說我不走了?我今日正要與你倆個賽賽馬,你二人可共乘一騎,由張二哥為證,半個時辰之內,你二人若被我追上,便罰爾等一路不得騎乘,徒步北行。” 二童素知莫賢脾氣秉性,平日裡雖不動怒,但一舉一笑間卻是言出必行,登時嚇了一跳,魏毅即刻牽出一匹青驄馬出得院門,攜著莫雲舜一並上馬,他雖年僅十歲,但昔年受父親魏良指教,騎術頗佳。 莫賢見二童出去,忙對張二附耳低言道:“你三人隻管前行,不必等我,拜托你啦!” 張二情知莫賢哄騙二童,隻得含淚領命,將一匹黃鬃馬牽出,二童於馬上向莫賢拜道:“我倆先行一步,等您相會。”說罷三人一路向北,疾馳而去,莫賢遙望三人背影,悵然若失。 且說前院內,莫賢眾家仆正與一夥強人互相對峙,那夥強人共計六人,其中一個眇目男子高聲叫道:“快喚你們主人出來見我,再不出來,休怪我等無情,定叫此處黃發孩童、雞犬不留!”此人正是恣睢派的蚰蟲士,那日他被莫賢刺瞎右眼,嘴上雖然一番保證,實則是為掩人耳目,心中深恨莫賢,回至夷洲之後,糾結了自己的五位同門師兄弟:蛭蟲士、蚓蟲士、蝗蟲士、蠅蟲士、蟻蟲士再返晉安,誓要報得此仇。 當下六人焦躁起來,便欲動手,卻聽得正堂一個聲音道:“且慢動手,莫賢來也。”六人定睛看時,但見莫賢左手提劍,緩緩而來,眾家仆各自手持兵刃,分侍莫賢左右。 蚰蟲士見了,上前一步道:“嘿嘿......姓莫的,你總算來了,可還識得老子?” 莫賢斜眼視之,輕蔑道:“老子名耳,字聃,在下自然知曉,想必閣下定然不知這位聖人了,今日告知你聖賢名諱,務要牢記。” 此言一出,本是劍拔弩張的兩方人也不禁“撲哧”暗笑,蚰蟲士臉色更是漲的通紅,怒道:“你......你......休和我耍貧,知與不知,我今日也要殺你報仇,以消我心頭之恨!” 話音剛落,忽聽得門外一個蕭然冷漠地聲音道:“知不知老聃倒也無妨,便知老夫是誰已然足矣。”這聲音森然恐怖,直教莫賢及眾家仆聽得毛骨悚然、背脊發涼。 那六人聞得聲音,登時不再張牙舞爪,立刻分列左右,神情畢恭畢敬。莫賢一眾見大門外迎麵踱來一人,那人五十餘歲年紀,七尺多寸長短,身著三尺無常道袍,肚腹皆露,銀發飄然,麵色慘白,渾身竟無半點血色,猶似一具死屍一般,且顛倒了雙履,但見那人左足穿右履,右足穿左履,十分怪異,左手拄著一根手杖,那根手杖長約三尺左右,杖身均由骸骨拚接而成,杖頂乃是一具頭顱骨,那顱骨的頂端已被開了洞,約一個拳頭大小,顱骨左右分別有四節指骨,遠看好似大蜘蛛一般,顱骨正中天庭穴處也有一洞,洞口已被一個蛇頭封住,那蛇張著口,露出兩根毒牙,猙獰恐怖。此手杖喚作“蛛顱杖”,為恣睢派掌門刁秉圖貼身之寶,愛不釋手。 莫賢見來人如此,心中也猜到了八分,當下抱拳施禮道:“來者必是“反履屍翁”罷。” 刁秉圖也不回禮,隨口應道:“正是老夫,你便是那“玉麵善郎”莫賢了?” 莫賢道:“不錯,今日一見,方領悟了前輩的名號,不知駕臨寒舍,有何指教?” 刁秉圖麵色陰沉,冷冷道:“未有指教,隻教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