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入秋後的天氣,太陽也不象前幾日那樣暴曬了,二人催馬急行,又全是走大道,又稱為官道,沿途一路所過之處,當地農民也正秋收。時下裡,無論是男女老少都在田裡,忙於收割稻穀,並且還有人唱起了山歌!實際上就是地方民歌,也為南方的一種小曲。袁大人與表弟曹旺兩人,一連向前行了幾日,他們聽說自已早就,進入了南嶽衡山地界,坐在馬上眺望,但見周圍到處山都是山,而且是山連著山,山山不斷。尤其是前進的道路,就更加曲折迤邐比較難走!也就是說,越向前越進入到深山中。 這天,袁大人和表弟曹寶玉兩人,又繼續往前走,於是就突然下起雨來!一開始是清風細雨,兩人還仍然冒雨堅持前進。然而雨又越下越大,向人們一打聽才清楚,他們已經過了鬆木鄉,馬上快到了雁峰!而前方也隻隔著一條,自衡陽西北山裡,流入湘江的一條較大支流,名曰“蒸水”。原來,也離衡州府卻是很近了,大約也隻有二十幾裡路,袁大人和表弟曹寶玉,兩人還想冒雨往前走。這時候,突然間卻打了一個炸雷!其聲音又震耳欲聾,而且是轟轟隆隆響聲不斷,緊接著就大雨如注,好似瓢潑一般,並還越來越大!有詩為證: 霹靂火閃轟隆隆,大雨滂沱地連天; 近處濤聲響耳畔,猶如天傾地要翻。 那傾盆大雨又連續下個不停,袁大人和曹旺兩人也就不好辦!不是這樣的話,他們馬上加鞭再行片刻,不需多大功夫就能到衡州府!這一下可到好,一雌一滑泥濘難行,別說是人而馬也走不了,二人還須找地方躲雨,袁大人和曹旺都感到很沮喪,但兩人也都沒辦法。再說這裡是鄉下,又不是在集鎮上,此處又是江灣環繞,及雨水匯合之處,其村莊也很稀少,更不用說有啥住戶了!然而,表兄弟倆還真費了一番周折,最後才找到了一戶百姓家。要說有些事情也讓人難預料,相今天這事就出於意外,他們二人心想,還是先躲避一時為好,結果這一躲雨還下得沒頭了!看來老天爺是真不給麵子。 也就是說,袁大人和曹旺兩人原本打算,想臨時臨抱佛腳暫避一時雨,誰知這場雨一下起來就收不住了!看來玉皇大帝的心思誰也琢磨不透,所以,雨就偏偏下得沒完沒了,這就叫主家不留客老天要留人。他們兩人被困住以後,幸好這家房東隻是老兩口,兒子都另立門戶分開過,有個女兒又出了嫁,他家的房子有正屋三間,偏房兩間,也寬敞能住得下,老兩口人都老實,心底很善良,這樣,表兄弟倆就沒有作更多的難。 從地理環境來講,我國的南方,大部分都屬於濕潤地帶,較北方雨水常年都偏多,尤其是夏秋季節就更為特別,所以,長期以來當地人每家每戶,都很注意防備陰雨天,而事前也都儲備好了柴、米、油、鹽等,之類東西,可說在吃上一般不發愁。袁大人和表弟曹寶玉,二人也不害怕,因為來時已經帶足了盤纏,換而言之,不管到啥時候隻要兜裡有錢,遇事都不會著忙心慌。象他們這次,不管是人吃馬喂,反正都有錢開銷!故而也就不擔心害怕!可就是雨不住點,走不了要當誤時間,袁大人不能如到任的!然而心裡也很著急,但是也肯定沒有用。因為一入秋我國南方,往往都是秋雨連綿,哪一年若是趕上雨水多了,到時候老天要連陰起來,甚至有可能一連倆仨月,都會一天到晚雨下個不停。 然而,這也正是我國南方,秋天的一個特點,鑒於以上情況,袁大人和表弟曹寶玉二人,就隻好停下來不再往前走了。由於正是多雨季節,結果雨是大一陣,小一陣的不住點,這對於他們來講就沒有法子,也隻好等著天晴了再走!就這樣,一連下了半個多月,表兄弟倆也上不了路。可是,他們心裡頭也確實著急得很,二人是進退維穀!眼看著離袁大人上任,要去報到的日期已過,則又是走不了可把兩人給急壞啦。最終,袁老爺還是想出個主意,他打算冒雨也要去,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走!就和表弟曹寶玉作了商量,便決定兩人分開行動!也為分頭走和兩次走。也就是說,為了爭取時間,袁大人就隨身帶些盤川,哪怕是冒雨也要上路,可說也叫趕期限;而曹旺等到天晴了,再帶上馬匹和東西走。 那時候從衡州府到郴州,主要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起旱,經耒陽直達郴州,另一條為水路,就在衡州與湘江分道揚鑣,曲曲彎彎南下的一條江,也同樣經耒陽、過永興、連接東江,其這段為耒水。前去郴州還須在離許家洞不遠的,一江灣處進入一條支流河汊,然後再逆水直上才能達目的地,而這條水道也是比較曲折不太好走。另外,在西邊還有一條水路,那就是走湘江直至鬆柏鎮,再經春陵水上溯到一個名為,樟市的小鎮附近下船,接著再翻山越嶺走旱路到郴州。 不過,西線水路也較順暢,而上岸後要去郴州,大都是山區須要翻山越嶺,別說要走大道了,也可講是幾乎無路可尋!看來還不如走東路好些,因為東邊乘船可直達目的地,而西麵就大不相同了。也正如哲學家們所講,一切矛盾都有它的兩麵性,要走水路坐船人不費力,可行船又是一個非常麻煩的事,因為東麵水路自北向南,那耒水一脫離湘江,就進入了深山裡,有時一遇上高山,還要繞來繞去輾轉返復!所以,那耒水一路都曲裡拐彎的。如果不是陰雨天還好說,如果遇上了雨水季節,無論走哪條路都十分艱難!這就是有利又有弊,此為大自然的形成與造就。 由於這時期連日來,也總下雨不停歇,現在,袁大人已經耽誤了上任日期,那怕就是雨不下天放晴了,泥濘的道路也需要等上,兩三天後才能走!所以他們的腳力馬匹,眼前卻反而成了累贅。袁大人就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他也是經過反復考慮和推敲後,才讓表弟曹寶玉暫且留下來,看管馬匹和攜帶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他來上任時,在吏部所領的官印文憑,及一切證件、手續等。計劃是待到雨不下,天放晴有了路眼後,再讓表弟曹寶玉走旱路,而他自己要單獨行動去郴州,於是就扮成一位遊歷學子,也為探親訪友的一介書生,則要輕裝坐船走水路,獨自一人先去郴州。 要說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少耽擱些時日天數,使自己能盡快去上任報到!這次沿水道一路上又可以,順便觀賞南國的風景,也好進一步了解耒水兩岸的,山川及地形、地貌。二人計劃好以後,曹寶玉就留守下來繼續等待,袁耀文大人就隻攜帶了,少部分銀兩和幾件替換衣服,並向那家住戶房東,借了一把雨傘打上,背著又重新打好的小包袱,光著赤腳踏著泥濘,獨自一人則就上了路。 南方下雨又和北方不一樣,而北方連陰天一般都很少,下雨則就下一陣,要連陰也不會太久了,多說也就是兩三天,如果再長些就很少見。由於是在山區裡,老天爺又是不緊不慢,是唰唰唰一直下個不停,其雨點下的也不分瓣!人若要睜眼看世界,似乎普天下都好像是拉起了,一道水淋淋,霧濛濛的雨霧大幕!則使整個宇宙乾坤,都是白茫茫,霧沼沼的,所以,就有人編了一段順口溜曰: 我國北方多平原,進入南方都是山; 尤其一到三湘地,山山水水緊相連。 要是冬春還好說,到了夏秋多雨天; 旱天行走很容易,如遇澇天就作難。 卻說袁大人為了少誤時日,就隻好冒雨踏著泥濘上路,他先到了湘江邊的衡州碼頭,這時候,雨也下得小了一點,可是,那湘江洪水卻是陡然暴漲。就看那江麵上洪流滾滾,白浪濤天!碼頭上卻停泊著,許許多多的大小船隻,除了最大的幾艘三桅、三篷,及兩桅、兩篷的大船外,其多數都是單桅、單篷和一些小的木船、小筏子、小舢板。 此刻,碼頭上正有幾位頭頂鬥笠,身披蓑衣的搬運工正在忙活著,有人稱他們是掮客、挑夫,所以他們都在用肩扛、背馱,往一條貨船上搬運裝載貨物,其次還有合夥共抬的。袁大人一看有機會了,心想他們這樣冒雨裝東西,一定是急著趕時間開船,我不免就向他們打聽一下,看這條船裝完貨後,到底是往南還是往北。若是向上水去恰好就順路,我要映求他們一下,讓船主人行個方便把我捎上,俺要搭他的便船走就是這般主意!袁大人主意已定,便朝著那岸邊的貨船走去。 可是,當他到了近前一瞧,除了那幾位忙碌的苦力搬運工外,另外,還有一位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人,在距離那貨船不遠的水邊,正聚精會神的握竿垂釣。但見那人麵向河水,紋絲不動,一聲不吭,甚至連口粗氣都不敢喘,也真似木偶一樣,正在全神貫注視著,那水麵上浮漂的動靜。 豈不知,凡是垂釣者都是這樣,他們也是在挖空心思,琢磨水下魚兒的心理,如果一旦被魚咬上勾,他們則會喜滋滋地非常高興。如若是因為觀察不到,而讓魚兒再跑掉了,他們就會很後悔的!所以正因為是這樣,袁大人就看不清楚那對方的麵貌。於是,他便故意先咳嗽了一聲!本意是要先用聲音向那人打個招呼!好讓對方知道自已身後來了人,爾後,再準備到跟前與他接觸搭訕話。果不其然,他剛一痰噪過後,就見那人扭過頭來,便與袁大人正打了個照麵!然後又對這一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了起來。 此刻,袁大人也在仔細地一看,原來這位水邊垂釣的人,本是一位老者,看他的歲數已經到了花甲之年,紫棠臉,長橢圓,黑中透紅,臉上縐紋尤如刀刻。同時,又是大眼睛,深眼窩,眉臏也都皆白了,且還鼻高口闊,一看麵像就能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充滿著,信念與智慧。袁大人走上前去,便抱拳拱手一揖道:“尊稱這位大叔您好!晚生我這邊有禮了”。 其實,就在袁大人打量對方的同時,那位釣魚老漢也已經,看清楚了對方的麵貌長相,而向他施禮問候的人,本是一位年輕公子,以似一遊歷學子,且是彬彬有禮。那對方老漢,便慌忙站起身來,馬上言道:“請公子免禮!老漢不敢當,但不知貴公子究竟有何事?” 袁大人道:“我想請問大叔你可知道,這一條船裝完貨後要往哪裡去?也就是說,是往上遊還是要往下遊去?” 釣魚老漢聽了他的話後,並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反而問道:“但不知貴公子為什麼,要打聽這條船的去向?你有什麼事就直言講!” 袁大人聞聽後心想,既然求人家就得說實話,於是,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噢!學生我準備往南,要去郴州方向投親訪友!皆因為老天爺光下雨,起旱路又不好走,若從水路搭船也難相遇。所以俺想打聽一下,這條船等裝完了貨,要往哪裡去!如果順路的話,我也想搭乘這條船走,但又不知道船家在哪裡,可又能否允許!俺想找他當麵請求”。 那釣魚老者聞聽後,睜大眼睛歪起頭道:“嗬嗬!這下你算找對人啦!你想找的船家遠在天邊,近就在眼前!” “哦!請問大叔!那船家人在哪裡?” “不瞞你說,老小兒我就是!” “哦!原來大叔就是呀!失敬!失敬!請問大叔貴姓?”袁大人說著又是躬身一禮。 隨後,就聽那船老大說:“小老兒免貴草字姓羅,名叫羅德全,人稱水上漂!”結果,他是竹筒倒豆子很直爽,一下連名字帶綽號,全都說出來了。 “噢!大叔您家住哪裡,是否就在這衡陽附近?” 老漢回答說:“小老兒家住嶽州洞庭湖畔,如今也是行船經過這裡!” 袁大人也有意和他套近乎,就又問他:“我說羅大叔!您老玩船在水上跑運輸,到現在有多少年了?” 老漢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則就打開了話匣子,他就毫無隱瞞的說:“公子要問起這個,小老兒可是有啥說啥了。從前我原本是以打漁為生,近幾年又開始行船跑碼頭,現在也是專給人家運貨,則就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船民。如果到了生意不好的時候,沒有了貨運我還要回老家,仍然打漁,以此來彌補欠缺,維持家裡生活”。 袁大人又道:“我請問大叔,你家中都有什麼人?” 老漢回答說:“除了老伴在家長年守老窩外,還有個女兒早已成家出門,再就是有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他們都幫我使船,常年都在外頭,風打頭雨打臉的陪伴我。要說句托底的話,又叫一起活受罪,俺們父子都是同樣,過著這水上險惡的生活!”老漢說到此,也似乎有些傷感…… 袁大人道:“那你兒子和侄子都到哪去了?他們在不在這裡?” 老漢說:“他們都在船艙裡睡覺,乾我們這種營生的人,除了行船就是吃飯睡覺,一但行起船來,又是不分白天黑夜。倘若是順風順水還好說,如果遇上了頂風逆水,還須撐槁拉纖,就有很多的苦吃了!”羅老漢說著是直搖頭!豈不知: 船民整天都辛勤,日子過得不如人。 雨打頭,風吹臉,時刻都會遇兇險。 整天吃住在船上,一生勞累為生存。 袁大人聽了羅老漢的訴說後,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唉!俺卻不知道你們船民們,卻過得都是這種生活”。 羅老漢說:“如果我們自己光說艱難困苦,恐怕是無人理解和同情的,所以,我在此就無須多講了!” 袁大人十分同情的道:“是啊!常言說得好,隔行如隔山,一家不知道一家,凡是活在世上的人,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看來你們家也是如此。尤其是你們船民的生活,也真是過得不容易,而小生我以前就不了解這些個,今天,咱們通過一接觸交談,我算一切事都明白了,所以,我就十分同情你們”。 其實,袁大人的這段話既樸實、又直接,其語言就如鄉下農村人,啪話嘮家常!他與船家一談起來,雙方就比較投緣!羅老漢也因此對他很佩服。於是就問對方道:“但不知公子你家住哪裡?姓啥名誰?此次出門隻到郴州嗎?還去不去別的地方?小老兒聽口音我覺得,公子可不相是我們南方人”。 袁大人一聽他詢問自己的情況,不由腦子裡咯噔一下子,心說他問得到停清楚,但我不能給他說實話,要不然就暴露了我的身份,需要隱瞞他才是。如今的袁大人,已是在官場上混過了幾年,曾當過三年的縣令,也長了許多見識學乖了,他又能言善辯,可說是低頭有主意,轉眼來見識,應對能力也強。於是心中就有了數,便隨口答道:“我家住河南開封,祖上姓周,小生的學名叫周俊寶,自幼讀書是一名秀才。此次出門要去的地方是韶州,打算到那裡探親訪友,原本起旱路去,由於連續下雨不停,所以想要搭乘您老人家的船,走水上去,這樣,又能很好地領略一下,這一帶的山山水水”。他一講起話來也是濤濤不絕,把事情說得十分圓滑,也可講是滴水不漏!這就叫,隨即應變方顯智者之謀,見風使舵才知舵手之功。 那船家羅老漢聞聽後便道:“我可是常年在外麵跑的人,也更知道在外頭混的艱難,咱們都同是天下淪落人,哪有相逢不相惜的道理,今天算是巧得很,我們的船也正要往上水去。” 袁大人又問他:“請問羅老伯,您們準備去哪裡?” 船主羅老漢說:“就正如你所願要去郴州,因為這船貨的主人家住那裡,貨物裝船馬上要完,然後就起錨走,俗話說來得早不如趕得巧,這回也正讓你碰上啦!” 袁大人一聽特別高興!便馬上說道:“謝天謝地!看來小生我真有運氣,我想搭乘老伯您的船先到郴州,然後再起旱路去韶州,還請老伯把我捎上不知行否?” 船主羅老漢說:“公子也太客啦!常言說與人為善,樂於助人,也是世人應該有的品質,再說給人方便,自己方便,這些道理我都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實話小老兒我這一生,也好朋、好友愛結交各方麵的朋友,這事就好說好商量,我已經同意了!不瞞你說,這個家我還可以當!”聽他的話音好像,還有什麼內情。 袁大人問:“請問老伯還有別的事嗎?” 船老漢說:“沒有啥你不用管,實不相瞞,我是船主不假,但是運的這船貨,卻是郴州一家大財主的,他們家姓金,別說在郴州,乃至湘南一帶,都是數一數二的。也就是說,他們家財產很多是大戶,其店鋪商行和經貿處,也遍布三湘大地,真可說他家中,是粟紅貫朽極其富有。他們這次的貨物又非常重要,且還派了總管和兩名保鏢專門押貨,那金家的總管姓錢,人稱鐵算盤,也是金家老板的得力管家。由於他們家多次雇我們的船運貨,打交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所以,相互之間都比較熟悉!這會兒,那金家總管和兩個保鏢,他們都去了衡州城。臨走時交待,說有朋友相約,等會了麵辦完事馬上就回來,這裡的貨物也快就裝完,我估計也該回來了,等他們一回來就開船!羅老漢是絮絮叨叨沒個完,船主羅老漢是一個勁的再向,還未到任的袁大人敘說情由,就聽他繼續言道:“要說你搭船這事我也能做主,但我還需給押貨的人說一聲,這也叫相互遵重吧!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他們不會撥我的麵子,所以這事一定能成。等那些人回來了,由你先向他們求求情,到那時我會幫你說話,也就是在旁邊打圓場,而這樣做既能夠目的達到,而且也顧了他們的臉麵,實際上就等於走過場!”若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