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的醉仙茶樓也開張了。 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醉仙茶樓開了三家,算是開遍大洛的第一步。 此開張大吉之日,洛京有頭有臉的人物皆跑了過來。東方家的,宗政家的,澹臺家的,宇文家的,南宮家的,長孫家的,還有其餘各世家的,全聚到了一棟茶樓裡,也不怕見麵打起來。 「對對對,把東方家、宗政家的貴人請到東邊坐,將澹臺家、宇文家和南宮家的貴人帶到西邊,長孫家則安排在戲臺旁邊。」 由於場麵一度十分混亂,歐陽望舒這位東家不得不親自上陣,與掌櫃丹參一同主持起秩序。 沒錯,這家醉仙茶樓的掌櫃又是丹參。望舒本著好用就往死裡用的原則,將丹參呼來喝去。 丹參就是歐陽世家的一塊磚,哪裡開張就往哪裡搬。 「什麼?你這蠢蛋!你把宗政家的人送到宇文家那裡去,到底是要他命,要我命,還是要你自己命?」 一倒黴的店小二忙中出錯,還好被望舒及時攔了下來,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少不了。 望舒如此著急,是怕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借機發難,這才求得萬事俱全。 忙了半天,算是勉強沒出差錯。戲臺上的節目如約開始。 望舒選了幾個「三言二拍」裡的段子,找了幾個說書的來演繹,效果還不錯。 妙趣橫生而又辛辣的諷刺總惹得觀眾陣陣笑聲,算得上雅俗共賞吧。 戲臺上的說書人唾沫星子飛濺,雅間內的望舒也是得不了閑。宇文江生又找歐陽來開會了。 「望舒小姐,歐陽家又遇到困難了吧?玄家的張道人應該有動作了。」 「果然不出江生少爺所料。」 望舒語帶欽佩,心裡卻是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 「嗯,該是到這時候了。」宇文江生自腰間抽出一本邊緣磨爛的冊子,沾點墨水劃了幾下,「那張道人既是來威脅芍藥公子,就說明他也沒十足把握,不是真想動手。若是真要翻臉,怎麼會事先通知?」 雖然這宇文江生總是一副什麼都懂的討厭模樣,但望舒芍藥不得不承認,他分析得的確在理。 「玄家遭遇危機了?」 「算是吧,玄家的危機總是邪道,這回依然是邪道。」 又是邪道來邪道去,望舒心中的疑惑一直難以消解。 「真有邪道?」 「當然,雖說邪道是個好借口,但邪道也真實存在。」 「真邪道動起手來,不會像世家望族裝扮的邪道這般手下留情。」 芍藥知曉宇文江生這是承認了:「江生公子,您就經常借著邪道的幌子做見不得人的事吧?」 「是,也不是。我裝邪道不僅是乾臟活,我裝邪道就是為了裝邪道。」 又來講謎語了。 宇文江生見到望舒不耐煩的模樣,便笑嘻嘻道:「『狼來了』喊得太多,真狼來了,可不就有趣了嗎?」 原來如此,芍藥懂了宇文江生的謀劃。他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我靠,宇文江生,你也太缺德了吧!」 「你這樣做,怕不是要墮入輪回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望舒小姐還懂『渡學』的說法。可惜,我宇文江生已然身處地獄之中……」 「江生公子,您如此攪渾水,是想摸什麼魚?」 宇文江生意味深長道:「這次的邪道不同於往日,不是小打小鬧。大洛想扛過這次危機,需付出不少代價。」 「我們歐陽世家正是這亂世裡的英雄。」 還「我們歐陽世家」,宇文江生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哦,對了,還有這邊的聞先生……」宇文江生突然轉向丫鬟打扮的青蒿道,「我倒是建議您揭下皇榜,去給那東方家的老皇帝治病。」 這宇文江生怎麼像個專發任務的NPC,天天這麼多事,怎麼不煩死他? 「為何?」 「望舒小姐,您且想想誰家欲讓老皇帝咽氣?」 誰家想讓老皇帝咽氣?應該問誰不想讓老皇帝咽氣。 「這可太多了,哪家不想?」 「您再想想,東方、宗政真希望老皇帝咽氣嗎?」 「江生公子,您又想讓邪道進來,又想讓皇帝活著,這算什麼意思?」芍藥屬實沒能理解宇文江生跳脫的思維,便插嘴道,「老皇帝一死,大洛朝廷不是更易崩盤嗎?」 「芍藥公子此言差矣,我方才講了,大洛挺過危機需有代價,又沒講要毀掉朝廷。」 「歐陽要做皇帝,怎麼能沒有朝廷?」 宇文江生這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玩脫。 「而且,聞先生入宮治病,也可以清一清津渡郡的邪祟,多摘除些丞相的黨羽。」 「得了,這事需再商議商議……」 望舒換了個她極為關心的話題:「宇文世家的情況怎麼樣了?」 「家父雖是停了職,但仍跟著來了洛京。兄長因涉仙塵之事,自罰三杯,如今在江都閉門思過。大宗遭了難,其餘小宗旁支可來了神,一個個都跳了出來,想做猴山的大王!」 講了這麼多廢話,其實就是一個字:亂! 「而我呢,則是金蟬脫殼,領著宇文世家底下幾個附庸分了出來,另立山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啊?」這老子還沒死,兒子就開始分家了? 「嗬,當然皆是暗中行事。不過我的確拋了大部分宇文二公子名下的產業,如今與歐陽世家合夥開茶樓的可都是鴻田郡的『江公子』!」 「宇文世家有這樣容易完?」芍藥不信。 「當然不會,大洛之望族怎麼可能僅因一個邪道案子就沒落?」宇文江生似是完全了解自家父親的內心想法,「家父順勢而為,借著此案用了個苦肉計,把宇文世家裡的牛鬼蛇神全部詐出來,好在以後一網打盡呢!」 這宇文家的父子果然一副德性,全是賭徒! 「那你宇文江生還敢跑?」 「很快就不再有什麼『宇文江生』了……」 謎語人再度上線。 恰好望舒的茶盡了,便喚來小二添茶,那小二端著茶壺小跑過來,卻鬼使神差地顛了一下,恰好把茶壺砸在宇文江生麵前。 宇文江生的左手拇指不慎被那瓷器碎片劃出一個豁口。 「小二!你怎麼回事?一日之間竟犯了兩樣大錯!」 這店小二哭喪著臉,真是一輩子的黴全在這天倒完了。 「望舒小姐,人家也不容易,我這傷得不重,便無需責怪他了……」 「關你什麼事?我是心疼我的茶,這一壺茶就是一通寶,他這一顛就顛沒了我一枚通寶!」 「咳咳……」芍藥趕忙試圖提醒望舒補救。 「哦,嗯……當然,傷了宇文二公子的貴體才是關鍵。」 宇文江生知曉望舒的秉性,便也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