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過大學的朋友們都知道,四年裡最難忘也是最刻骨銘心地回憶無外乎軍訓了。 之前上文說到,老王雖然五十多歲了,學校為了照顧他,給了他一個向陽的鋪位,但是軍訓,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社會給了你和一般孩子一樣的上大學的機會,你也要承擔和一般孩子一樣的軍訓的義務。 老王雖然年紀大了些,但由於常年在農村生活,身體並不差,隻是反應力相比十幾歲的新生們慢了些。好幾處,教官說齊步走,老王總是慢半拍。 教官也是無奈地搖搖頭,軍訓完了有匯報演出,為了隊列的整齊,隻好把老王安排在了後排的不起眼的位置。 這天,老王和舍友們一起提溜著馬紮往操場走去,剛出樓道,薛大衛“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坐在了地上。 “咋了?哪裡不舒服?”老王放下馬紮,關切地問道。 隻見薛大衛額頭緊鎖,鬥大的的汗珠逐漸滴落下來,看樣子病的不輕啊。 “走,上醫院吧。”蘇傑二話不說,把薛大衛背起來往校醫院的方向走,老王跟在後麵,回頭對王曉利說:“煩勞你去跟教官說一聲,大衛身體不舒服,請個假。” “嗨?”王曉利呆站在原地,心想,憑什麼隻有我去軍訓啊,你們倒好,一個人病了,兩個人陪床嗎? 當天下午,校醫院派車把大衛送到了市二院,原來是急性闌尾炎。好險啊,要不是送來的早,後果不堪設想。 醫院的長廊上,蘇傑和老王焦急地等待著手術,蘇傑搖搖頭,說:“你說說,現在這城裡人的體質咋這麼弱呢?一場軍訓就堅持不下來了。” “聽大夫說,是急性闌尾炎,和軍訓關係不大,可能是以前落下的病,哎,也難為他和咱們一塊軍訓了這麼多天了。”老王道。 “難為啥,你看王曉利那個樣子,啥都讓他媽乾,就差把奶嘴遞到他嘴裡了……”蘇傑憤憤地說。 “哎,別說了,大夫來了。”老王起身,大夫徑直向他們兩個走來。 “大夫啊,他怎麼樣了?”老王關切地問。 “還好,一切順利,不過得修養兩周。”大夫說。 “哦,那後麵的軍訓是參加不了了。”老王說,“那好,謝謝大夫了。” “怎麼辦?”蘇傑問,“和他家裡人聯係上了嗎?” 老王搖搖頭,說:“下午聽李導員說他家裡人都在外地,一時趕不過來,叫咱們寢室輪流來陪他,費用學校出。” “得了,那咱們倆,輪流?”蘇傑問。 “怎麼咱們倆,不是還有小王嗎?”老王道。 “他?你問他尿盆會倒嗎?”蘇傑不懈地說道。 “無論怎麼著,先和小王打個招呼吧,教官那邊也要說明一下。”老王道。 “好,就這樣吧。”說罷,兩人走進病房。 藥勁還沒下去,薛大衛昏昏沉沉地,見老王和蘇傑進來,無力地招了招手。 “躺著,別動彈,小心刀口。”老王說。 蘇傑也坐在隔壁的空床上,看著眼前病怏怏的薛大衛,和剛來學校那兩天簡直是判若兩人。 “謝了。”薛大衛虛弱地說道。 “看你說的,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兄弟,用不著這麼外道。”蘇傑說。 “對,都是兄弟……”老王附和。 “等等,你是叔。”蘇傑笑著對老王說。 “得了,我還占便宜了。”老王無奈搖搖頭。 “你們兩個,該去說個相聲。”大衛道。 聊了稍許,薛大衛說道:“我說,你們不用陪床,該忙忙。” “要不這樣吧,剛聽了大夫說,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咱們三個人輪班倒,先陪這個禮拜,下個禮拜要是好點了就不用了。你看怎樣?”蘇傑說。 “好辦法,這樣兩頭都跑跑,啥事也耽誤不了。”老王道。 見大衛皺眉頭,蘇傑趕緊說:“你不用多想,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趕緊恢復。” “好吧,就這樣吧。”薛大衛說。 軍訓場上,王曉利慵懶地伸著腿,教官走過來,大聲喊道:“王曉利,出列!” 王曉利不情願地走出來。教官用餘光看著他,說:“把你剛才的動作重復一遍!” “哦……”王曉利抬腿邁步,沒走兩步就順拐了。 突然,王曉利身體像觸電一樣,渾身顫栗了一下,緊接著又開始順拐了。 旁邊的人都在小聲偷笑,教官無奈地搖搖頭。 王曉利忽然像霜打的茄子,動也不是動,站也不是站,就那樣僵在那兒。 “我說,大家剛才都看到了,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們正步走的時候是同手同腳?” 一旁的學生們頓時是哄堂大笑。 大家看著王曉利那脹紅的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當眾嘲笑。 同手同腳,哎。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隻知道怎樣在蜜罐裡取食,卻根本不知道吃苦二字是怎麼寫。 麵對教官的質疑,他也隻好無奈的跟著同學們的步伐練了起來,可他怎麼練都像邯鄲學步,那般滑稽又可笑的樣子時不時引得大家嘲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終於熬到了一天的軍訓結束,王曉利長舒一口氣。 看著已經日落西山的太陽,看著操場上漸漸稀疏的人群,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心想:他們倆倒好,去醫院躲清閑,讓我在這在這丟臉! 就在這時,遠遠的看到一個發光的東西,從操場的盡頭向自己的方向移動。 王曉利細看,原來那正是老王那謝頂的頭在燈光的映照下儼然是個大燈泡,從操場是一路煙地向王曉利這邊走來。 “唉。曉利,曉利兄弟。” “不是,你們……”王曉利欲言又止,看著老王的氣喘籲籲的樣子,一時間也沒了脾氣。 “曉利兄弟你聽我說,我們商量好了,咱們三個輪流陪……” “不用!”王曉利忽然站起身來說:“我家就住在那附近,拿東西取東西也都方便,還是我一個人來陪。” “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受累呢?我們輪流!”老王趕緊說道。 “可別說了。”王曉利哭笑不得地看著老王,心想,還受累,我隻要能逃離這修羅場,讓我乾啥都行。 “曉利兄弟,看你說的,咱們宿舍4個人就是4個兄弟,一個人倒下了,咱們都得搭把手是吧……” 王曉利沒心思聽老王在這唱高調,擺擺手說,“行了,就這麼定了,我一個人陪。”說罷,頭也不回地跑回宿舍收拾東西去了。 老王看著王曉利的背影也在納悶,心想:咋的?這紈絝子弟突然間變得變得這麼懂事了,大大的問號在他的頭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