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計算器項目的成功，既沒有達到大家對蔡雯的高期望預期，也沒有像蔡雯想的那麼悲觀。算是高調開始，低調結束了。 　　隨著這個項目的結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項目組的其他三個工程師中，米樂從一開始就不怎麼看好蔡雯的這個變革，所以，他覺得這個變革成功與失敗，對自己都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這段時間，他基本上連招呼都很少跟蔡雯打。一方麵是蔡雯這段時間確實太忙了，上個廁所都是跑著去的，甚至星期天晚上都會加班到很晚，蔡雯也沒時間和精力在意身邊的人對自己的看法。另一方麵，他打心眼裡不喜歡這麼拚命的蔡雯，她太拚了，不就顯得自己安逸了嗎？對米樂來說，他可不想這麼拚命地乾活了。他現在追求的是工作和生活的平衡。 　　羅蘭是三人中對蔡雯最好奇的一個。他想看看這個管理專業出身的人，和自己這個機械製造專業的，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思維和方法。他總是一邊留意蔡雯每天發的工作報告，一邊觀察蔡雯是如何和身邊的人溝通、交流，以及如何解決矛盾和問題的。他承認，蔡雯在和人溝通方麵，確實比自己強，該強勢的時候一點都不妥協，而該柔和時，還會適當地撒嬌，而對於研發部的一些直男們來說，還真吃她的那一套。有時，羅蘭都有點羨慕蔡雯是個女兒身了。 　　而賴廣深，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他既希望蔡雯能成功，又希望她不要成功。希望她成的是，可以總結一些經驗和方法，讓自己將來直接借鑒。蔡雯如果成功了，自己就可以不花任何代價地學到她的全套經驗，而自己還不必由此承擔任何風險。並且蔡雯如果成功了，將來退出的就必定是她，因為在所有項目工程師中，她是最沒有資歷，並且也是臨時派來幫自己的，一旦她的能力將來轉嫁到自己身上，自己的工作既不會像以前那麼辛苦，還能讓蔡雯離開這個團隊。他擔心蔡雯如果失敗了，可能馬上就要離開，重擔又要落到自己身上。所以，這些天來，他總是找時機想幫蔡雯點什麼，但每次蔡雯都匆匆地對他說：“我現在還應付得過來，需要你幫忙時，我自然會找你。”但是，至始自終，蔡雯就沒有主動找過自己。 　　對此比較緊張的還有曾曉馥，她和蔡雯共同奮戰過一段時間，算是有一點革命友情。她是希望蔡雯這次也能成功。於公、於私，她都希望蔡雯能成。 　　比較失望的是傅冬梅，她沒想到的是，蔡雯這個項目的結果與自己當初預期的差距會有這麼大。如果按這方法推進，工作量不會減少，反而還會增加。對公司當前的情況來說，這是個不利因素。 　　寧學文則一直很平靜，沒有什麼感覺。他靜靜地看碰上蔡雯每天像個小蜜蜂一樣忙進忙出。唯一讓他感到有點感覺的，就是蔡雯不會像其他三個項目工程師那樣，無論什麼樣的項目，總會有一、兩次找自己幫助解決問題的，而蔡雯從這個項目開始到結案，一次都沒有向自己求助過，這一點讓他感覺到有一點點失落。如果下屬遇到困難總找自己，做上司的一定會很反感；但如果做下屬的無論遇到多大困難都不找自己，做上司的同樣會很反感。此時的寧學文，算是深深體會到了這個上下級問題悖論的道義了。 　　蔡雯在這個項目實施過程中，將自己過去的所有知識和經驗，進行了一次徹底的重組。她自己雖然沒有像剛剛加入觸感科技時那麼痛苦，但也是承受了不少壓力的痛楚的。被同事不理解，被項目組的成員責罵，這些，都因項目的結案而匆匆翻過了頁。 　　因為這個項目的原因，科目二的考試是冒雨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去考的，所幸的是，考試一把就過，但因為時間緊迫，教練給自己安排了好幾次科目三練車，她都沒能去參加。本來脾氣就不好的教練，還因此在電話中罵了她。 　　項目結束的那個星期天，她什麼也不想，就想美美好在床上睡一整天。然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怎麼可能都如自己所願呢？ 　　就在她還在做夢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是陳年酒的電話： 　　“蔡雯，我現在在你公司門口，想約你一起吃個午飯，方便嗎？” 　　“年酒啊，不方便啊。我還在做夢呢。”蔡雯眨眼朦朧地回應道，“我一個月沒有休息一天了，我今天就想好好補個覺。” 　　“我都到你公司門口了，你就給我個麵子吧，現在十一點半，你再睡半個小時，我十二點再打電話給你。”陳年酒顯得誠意十足。 　　蔡雯掛上電話，想繼續剛才做的夢，但怎麼都睡不著了。她之前聽說陳年酒為了找一個人才，可以開車到這個人家門口去請這個人吃飯。她以前覺得，這不過是陳年酒的一種策略而已，如今，他親自來這邊找自己吃飯，她想不明白，他要找自己乾什麼？難道真的想找自己回去上班？？ 　　她邊洗刷邊想著上次在拍賣會上的事情，想來想去，想不出頭緒，乾脆不想了。 　　換好衣服，來到廠門口，隻見陳年酒的裡拿著一瓶水，站在路邊的樹下。他這個身家幾十億的大老板，這樣站在樹下，不認識他的人，料定誰也不可能想到他會是一個公司的老板。他無論是長相，還是衣著，甚至是舉止，無論哪方麵，都沒有一點兒老板的派頭。怪不得前公司的同事們總說：如果年酒和公司所有的同事站在一起，讓外人來找公司的老板，可能找一百遍都不會把他找出來。 　　“你怎麼不再睡一會兒了？”陳年酒已經發現了蔡雯，向他走過來，“聽說你最近做了個大項目，挺成功的。” 　　蔡雯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是個小項目，我沒經驗，沒做好。但是，年酒，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小啊。你離開陳年科技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別誤會啊，我沒有刻意打聽你的消息，是不同的人，給了我不同的信息，我經過過濾，再重新整合後，得出的結論。”陳年酒狡狤地笑笑，“我知道的，我在英國讀過幾年書，在英國讀書期間，專修了一門課，叫《商業信息管理》，說人話，就是怎麼收集和應用商業信息。” 　　蔡雯尷尬地笑笑：“我們學校也有一門類似的課，叫《管理信息係統》，我感覺到這門課的知識，到現在都沒有在工作中應用到哪怕百分之一。” 　　“你學的那個和我學的那個還是有本質的差別的。我的那個學完後，稍加訓練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商業間諜。你學的那門課我也知道，學會後什麼都乾不了。哈哈。” 　　陳年酒和蔡雯找了個客家餐館。 　　“你很少吃正宗的客家菜，今天我請你吃一下。”陳年酒說道，“你們的西北菜有特殊的地方風味，客家菜也一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吃飯間，陳年酒讓蔡雯把自己剛剛做的這個項目的大致情況給自己講一下。 　　“不知道這算不是算商業機密？”蔡雯問道，“如果我在陳年科技上班時，傅總來請我吃飯，讓我把自己做的事情的內容給她講一下，你覺得哪些可以講，哪些不能講？” 　　陳年酒吃了一驚，這姑娘，還挺有原則的啊。 　　“關係到公司具體的內容和步驟，都不要講，隻講一下為什麼要這麼做，做的過程中遇到過什麼樣的困難，最終的結果如何就行了。” 　　“年酒，你也是公司的老板，說心裡話，你也不希望我跟傅總講我在陳年科技的事情吧？這些內容我今天就不講了。如果你請我吃飯就是想了解這個，那今天的這餐飯，我請客。” 　　“蔡雯，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天找你吃飯其實是想讓你回陳年科技去上班。”陳年酒還是把來意說出來了。“因為我知道你和傅冬梅簽了一個君子協議，春節後，你就將離開她的公司。你別問我我是怎麼知道的啊。” 　　蔡雯嚇得筷子差點都掉了。“年酒，你還真是個厲害的商業間諜啊。這事隻有我和傅總知道。難道是她告訴你的？” 　　“是啊。昨天晚上和她吃了個晚飯，她吃飯時親自跟我講的。她說你很有潛力，希望我將來還是把你招回去。” 　　“這下有意思了。”蔡雯笑笑，“她竟然已經幫我找工作了。” 　　“我找你回去不是負責項目，也不是跟研發打道道，而是想讓你接手人力行政部門。” 　　蔡雯又一次被驚得頭皮發麻。“我對人力資源管理是一無所知啊，年酒，你心可真大啊，這麼重要的部門的工作，你竟然敢讓我去接手。” 　　“你之前也從沒有做過研發的項目工程工作啊，到傅冬梅手下就敢接。為什麼到我那裡就不敢接人事行政工作呢？” 　　“說真話，年酒，我這幾個月來，換了好幾個職位的工作了，每一項都做得不久，兩、三個月，如果項目工程師也兩、三個月就結束了，我算是做了一堆工作，沒有一個專精的。” 　　“蔡雯，你這話我就不認同了。你現在公司的計劃經理，做計劃有十年了吧？” 　　“不止十年了。” 　　“你兩個月就將她十年的經驗都巔覆了，你說，她十年的經驗有什麼用？工作不是看你在一個崗位上做了多長時間，而是在這個崗位上獲得了什麼能力，改善與提升了什麼。”陳年酒吃了一口菜，接著說，“你用心觀察一下，我們身邊太多太多的人，工作時用的手。一少部分人，工作時用的是腦子。而你工作時用的是什麼？” 　　“我是手腦並用，還加上腳。哈哈，叫全身心投入。” 　　“對，你是全身心投入。用心在工作。所以，大多數人乾十年的工作，你一年不到就可以超越他們。你明白我為什麼要讓你做HR了嗎？” 　　“你是想讓我把工作的方法論提取出來，然後在公司內進行推廣？” 　　“簡單地說，是這麼回事。我是想給一個人才支付兩倍這個崗位的薪水，讓他每年成長20%~30%的能力。這種想法我一直有，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幫我落實。” 　　“肖清泉不行嗎？” 　　“他不行。不止他不行，公司自成立以來，找的這個部門的所有負責人，都不行。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將來擔當這個部門的負責人時，可以落實我關於人才的設想。不求100%落實，第一年落實個20%，第二年再落實個20%，最科落實一半，我也挺開心了。” 　　“我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穿了，我將來如果回去上班，接管人力行政部門，其實我做的還是項目管理，隻是專業屬性不同而已。” 　　“你理解得太對了。” 　　蔡雯和陳年酒這個午飯，吃了差不多兩小時。走到餐館的夥計們催促說他們要午休了，他們才離開餐館。 　　對陳年酒來說，這次算是和蔡雯初步確定了春節後入職的事情，並對一些關鍵思慮達成了共識。 　　對蔡雯來說，她通過這次和陳年酒的交談，重新認識到了項目管理。在她看來，一個公司裡，絕大多數部門的變革管理，其實都可以用項目管理的方式來推進。而項目管理，是將產品管理、過程管理、質量管理、信息管理、目標管理、溝通管理等內容進行高度的揉合的一種運作方式。 　　和陳年酒吃完午飯後，在回宿舍的路上，又接到駕校教練的練車電話，蔡雯答應了教練的安排，隨即坐上公交車，去練車場。 　　在路上，蔡雯給謝娜打了個電話，把今天和陳年酒吃飯的事情跟她講了一下。謝娜高興的大叫起來：“姐，你要回來工作了啊，那簡直是太好了。回來和我合作，還是去柳夏慧部門？” 　　“還沒有確定，但不是和你合作。你和我做那點事情，年酒才不願意呢。他是想讓我將來去人力行政部。” 　　“什麼？怪不得肖清泉離職了呢。” 　　“啊？他為什麼會離職呢？” 　　“被人舉報了，並且，在年度崗位審計時，發現了他很多問題。審計完第二天他就離職了。” 　　“人力行政部現在誰在管？” 　　“年酒自己管啊。他是個不愛管事的人，你想他能管得好嗎？反正我不相信。” 　　由於蔡雯之前已經能很熟練地開車了，所以，科目三的練車其實就是走了個過場，練了兩圈，教練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對蔡雯說：“你科目三的練車資料我們已經給你做好了，要不這幾天就給你安排科目三考試？以你剛才開車的水平，保證一把滿分過。” 　　“啊？這樣也行啊？” 　　“你不就是想弄個駕照嗎？至於用什麼方式，不重要，通過考試就行了。對了，科目三考完你就直接也在當天把科目四也考了吧。你這幾天在App上練一下科目四的題。” 　　回去的路上，蔡雯想，難道這又要回去補覺嗎？之前教練兇巴巴的讓自己來練車，才來開了兩圈就讓自己回去了。這是什麼事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蔡雯白天在公司忙項目的事，晚上回到宿舍就用手機刷科目四的題。在教練安排的考試中，科目三順利通過，通過科目三後，立即被教練用車接到科目四考場，科目四又是滿分通過。 　　蔡雯從科目四考場出來，立即打電話給文鈺：“媽媽，我的駕照考試通過，最遲一個月內就可以拿到駕照了。下次回來可以開你的小車子了。對了，爸爸有沒有買車啊？他開你那車不好意思出門吧？” 　　文鈺被女兒的話雷得差點翻過去。“我們準備換個特斯拉，你爸和我這些年也有點積蓄。不過，換了車後，你的嫁妝可就沒有了哦。” 　　“我男朋友都沒有呢，嫁妝的事，你倆慢慢攢，我等得起。對了，那個小車子是不是將來給我啊？我過年回來開出去瘋幾天。” 　　“過年回來給你開幾天可以，給你難道你從西北開到廣東去？” 　　蔡雯掛上媽媽的電話，心情無緣舒暢。隨後，又將駕照考完的事打電話告訴了謝雯。謝雯很是為她高興了一陣。 　　謝娜接著說：“姐，今年過年我和媽去你家過年好不好？你順便帶我娘兒倆去九寨溝看看。好不好？” 　　蔡雯一邊答應著，一邊想該怎麼和家人商量。 　　她先是將謝紫霞的事情跟舅舅講了一遍，找書苑wｗw.zhaosｈｕyuan.ｃom問他是否可以接受並安排她入職做包裝工。並說春節期間會將她帶過來麵試。 　　文昌聽後，滿腦子黑線：“蔡雯，你可真能折騰啊。你讓我說什麼好呢？” 　　“舅舅，生命不息，折騰不止嘛。人家才四十歲，還挺年輕的，人又長得漂亮，是公司裡的勞動模範呢。這樣的人你不用，是你的重大損失哦。” 　　“那你過年帶過來看看再說吧。” 　　“舅舅，我可沒有求過你幫忙啊，這個就算我求你了。你要相信你外甥女的眼光和能力。” 　　“好，我答應了。” 　　隨後，又打電話給媽媽。 　　“丫頭，又有什麼事啊?不一次講完。我這邊還忙著呢。” 　　“好，長話短說。” 　　隨著，她把謝娜母女春節期間準備來家裡過年的事跟文鈺大致做了個說明。 　　“沒問題，剛好最近我們搬了新家，新家裡有個客房，到時候她們就住客房。” 　　“啊，你們買房子都不跟我講啊。這事做得好保密啊。” 　　“你將來是要嫁人的，講不講沒關係的吧？反正房產證上又沒有你的名字。” 　　“媽媽，你這樣做不地道，我有點生氣了。” 　　“別生氣啦。原來的房子又沒有賣，你回來後過戶到你名下，怎麼樣？” 　　“媽媽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歡媽媽了！媽媽萬歲！” 　　“這丫頭！我還有事要忙。有空再電話聯係。” 　　說著，文鈺掛上了電話。 　　蔡雯在馬路上一蹦三跳地走著，真像個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