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新出現的巨獸保持攻擊！”陶李指揮道。 　　“弩箭數量不足！” 　　“弩箭數量不足！” 　　“弩箭數量……” 　　彈盡糧絕了。這下完蛋了吧。 　　那先前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唉，可惡！撤退，往東食堂方向撤退！”陶李咬牙切齒地指揮道。 　　我跟隨其他幸存者一同往東食堂方向跑去。 　　用斷劍砍殺著一路上遭遇的其他怪物。 　　逃跑途中，前方道路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王羽，現在是……什麼狀況？大家為什麼……咳咳！開始往回撤退……”曲九靠坐在一塊殘缺的石壁旁，傷勢嚴重。 　　右腿嚴重骨折，左臂往外翻折了兩圈。 　　我直接抱起她的身體，在撤離途中向她解釋著現狀。 　　“咳咳，原來如此，出現了，新的……” 　　“你傷得很重，還是先別說話了。”看見她這副模樣，我心中實在是不忍。 　　“咳，好……”她閉上眼，為了忍耐疼痛緊咬著牙關。 　　頭頂劃過飛行器的聲音。 　　我沒有抬頭，霧中什麼都看不見。希望是增援吧。 　　花費那麼多精力乾掉的怪物死了，卻又出現了新的巨獸，這一次真是遭遇了不得了的事件。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背後傳來巨獸的吼聲，那急促的爬行聲，正在朝我們迅速逼近。 　　大地為之顫動。 　　秦書畫也沒找到，我倒是希望她早就離開校園了。 　　“太麻煩，太麻煩了！” 　　應該是剛才那架飛行器，空中傳來擴音器的聲音，尖銳而刺耳的男人聲音響徹校園。 　　“一直以來，所謂的超自然都被所謂的超自然相關者處理著，但這實在是太麻煩了。” 　　“現實也好，混沌也好，這個世界無論怎樣都無所謂，出現問題的話，總會有一個通用的解決方法。” 　　“抱歉了幸存者們，如果你們真的隻是幸存者而不是始作俑者的話。” 　　“接下來，就讓正義的第三方勢力介入戰場吧。” 　　“這就是，偉大的，科學！” 　　“開火！” 　　炮彈發射的聲音。 　　炮彈爆炸的聲音。 　　這瘋子根本不是什麼增援。 　　他想把這校園裡所有東西一次性全毀掉！ 　　炮彈落在怪物身上。 　　炮彈落在我們麵前。 　　一瞬間，烈火席卷了迷霧，建築開始熊熊燃燒，那鉆出地麵的巨獸與那被啃食的巨獸屍體也開始熊熊燃燒。 　　怪物發出慘烈的嗥叫。 　　人們發出驚恐的慘叫。 　　炮彈發出火藥的吼叫。 　　下一秒，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不行，得快點把曲九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現在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不給我思考的時間，一枚炮彈落在我們身前數米處。 　　我們被爆炸的沖擊掀飛。 　　…… 　　有誰在，拍我的臉。 　　“……醒……” 　　“快醒……過來。”曲九趴在我身上，滿臉是血，眼神渾濁不清。 　　我的頭也暈暈乎乎的，四肢劇痛。但曲九的狀態明顯更差。 　　我撐起身子，扶住曲九。 　　“這下大家都得死在這兒了……”曲九苦笑道。 　　四周，盡是火海。 　　嗥叫與哀嚎如浪潮般滾滾而來。 　　所幸沒有炮彈再襲來，我們暫時安全。 　　“本來是覺得好玩才加入他們的，現在看來一點兒都不好玩……” 　　“別說話了。”這副“反正要死了不如多說點兒垃圾話”的模樣讓我生氣。 　　“王羽，你又救了新的女人。” 　　“這麼說你還挺花心？”都到了這種關頭曲九還在開玩笑，真是…… 　　等等。 　　我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秦書畫走過來，將一塊果凍狀的物體放在曲九胸口。 　　果凍逐漸擴散，將曲九包裹在其中，又縮小成手掌大小。 　　她將果凍裝進口袋裡。 　　“還能動嗎？”秦書畫伸出手要拉我起來。 　　“嗯。”我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身來。 　　身體已經恢復一些了。 　　“現在的情況對於我們和田牧來說，都是最差的。”看向四周的火海，秦書畫嘆息道。 　　“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 　　“追蹤這隻地底的混沌和……”秦書畫說著，拿出一根被密封的試管，試管中裝著發出綠色熒光的液體，“這是從田牧辦公室內側密室裡找到的，能把人變成混沌怪物的物質。”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顯而易見。”秦書畫示意我蹲下，炮彈從我們頭頂飛過，炸毀了我們身後的建築，“逃出這裡。” 　　“具體內容我們邊走邊說，現在先撤退！”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想要在這一大片火海中找尋出路還真是有點兒強人所難。 　　逃離途中，秦書畫向我一一敘述。 　　灰霧組織建立了由迷霧構成的結界，讓混沌與超自然無法自由出入。 　　隻可進，不可出。 　　迷霧本身作為超自然現象的一種，強行讓被卷入其中的所有人都能認知到混沌的存在。 　　隨後釋放了被藏匿在田牧密室裡的人造混沌怪物，準備在結界中一舉掃除。 　　但灰霧低估了田牧的能力，釋放了兩隻超規模混沌出來。 　　而其他小型混沌在超規模混沌的指揮下相互吞噬、進化，逐步衍生出新的形態。 　　田牧之所以能夠直接舍棄掉校園內的試驗品，肯定還有其他手段，必須加以提防。 　　“混沌隻是概念上的怪物，真正構成那些怪物軀體的，是這座校園與其他幸存者。” 　　“前麵有其他人！”我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大群幸存者。 　　地麵突然猛烈震動，又迅速平息。 　　“保持警戒。”秦書畫將手放在額頭上，拿出穩定識塊。 　　那把銀色的小刀。 　　走近，原來是一群人圍住了陶李。陶李正在用自己的穩定識塊製造弩箭。 　　怪不得能用這種東西對混沌造成傷害。但是…… 　　陶李麵色發白，難以想象他竟然一直憑借自己的穩定識塊消滅了那麼多混沌，還能保持自己的意識。 　　不過，副作用已經很明顯了。 　　陶李的左臂，已經和混沌怪物沒有區別了。 　　“王羽，是叫這個名兒吧。你旁邊這位應該沒告訴過你，利用穩定識塊與混沌戰鬥，最終的結局是什麼吧？” 　　“看你的樣子，我大概能猜到了。” 　　“總之，乾咱們這一行，就是拿命去拚，用命去戰鬥。” 　　“為了什麼？” 　　“你還需要問我？” 　　陶李用手指了指身邊的所有人。 　　“為了命。” 　　陶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苦笑說道：“你的混沌化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卻還能保持人類的模樣，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我沉默。我很清楚自己早已不屬於人類範疇，隻是沒想到被說得如此……嚴重。 　　見我沉默不語，陶李也自顧自地忙去了。 　　這裡似乎是最後的幸存者們的聚集地，先前沒能聯係上的譚才和徐諾也在這些人當中。 　　“王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聯係不上你，還以為你已經出事了。”譚才連忙跑過來，徐諾跟在他身後。 　　看他們兩人也是全副武裝的模樣，讓我有些難受。 　　“也真虧你們能抗這麼久。” 　　“畢竟我們好像也是什麼超自然相關者，被迫卷進來了……我們也很無奈啊。” 　　“現在我們躲在這兒好久了，轟炸也停了一會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撤離。” 　　秦書畫依舊保持著警戒狀態，看向人群外圍：“第二隻超規模混沌沒有被徹底消滅，鉆入地下躲起來了。我們現在還走不了。” 　　天上那家夥砸了那麼久的炮彈，炸得校園滿目瘡痍，卻隻有這種效果。 　　科學似乎對超自然也不像是多有辦法的模樣。 　　我在心裡給它打了低分。 　　烈火將熄，迷霧散去。 　　天色很暗。 　　兜裡的手機早就碎掉了。 　　“現在才6點吧。”察覺到我的意圖，譚才告訴我時間。 　　怪不得剛才什麼都看不清，一直待在霧裡，都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臺下的一般人和靈智者。” 　　那尖銳的噪聲又從上空傳來。 　　“很高興各位能在科學施展力量後活下來，不過……” 　　“如果你們不快點離開腳下踩著的地麵……難保30秒後你們不會被燒成灰。” 　　地麵又開始劇烈震動。 　　“大家快散開！” 　　眾人慌不擇路，從原地散開。 　　腳下的地麵被破開，來不及逃開的人被超規模混沌頂上天空。 　　要麼摔向地麵，要麼被巨獸一口咬住。 　　巨獸的身軀被燃燒得幾乎隻剩下骨架。但在吞噬人類後，血肉又開始重新生長。 　　“開火！” 　　炮彈朝巨獸傾瀉而出。 　　但這次，巨獸張開嘴，將炮彈吞進腹中。 　　“啊哦，遭了。”那聒噪的男人如是說，“各位，下次見。” 　　從飛行器中彈出了脫離艙模樣的物體。 　　巨獸將腹中的炸彈吸收，對飛行器吐出火球，直接炸毀了飛行器。 　　炸毀飛行器後，巨獸又轉頭攻擊我們。 　　“快避開！” 　　火球在我不遠處爆開，來不及逃開的人們隻一瞬間就化作焦炭。 　　“手上還剩弩箭的開始攻擊！”到這種時候，陶李還準備反擊。 　　說實話，我是不願意的。再待下去和送死無疑。 　　但是，我有點兒認同他說的那句話。 　　所以，當秦書畫看到我拿出穩定識塊並質問我為什麼的時候，我說： 　　“為了命。” 　　比起在遠處用弩箭攻擊的人，巨獸似乎更關注我這個沖上來的蠢貨。 　　一計火球被噴射而來。 　　說實話，戰鬥太久了，身體絕對已經到極限了。 　　但就是有一份意誌，一份不為了拯救他人，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存在的意誌支撐著我的身體。 　　這種感覺，與前不久很相似。 　　手中的斷劍回應著我的意誌，在微微顫抖著，散發出白光。 　　身體也變得更輕盈，行動也變得更迅捷！ 　　我突然加速，然後高高躍起。 　　火球在我身後爆裂，沖擊力讓我進一步升空。 　　沒錯，就是這樣。 　　接下來找到巨獸的核心並摧毀它就行了。 　　我被推向巨獸的軀乾。 　　咳啊！狠狠摔上來還是挺疼的。我忍住骨折的痛苦，將斷劍插進巨獸的皮膚，一步步在巨獸身體上爬行。 　　巨獸將身體撞向一旁的建築物，試圖將我甩下去。 　　混沌化的身體強度很高，雖然被撞向水泥墻壁，但我還沒昏過去，厲害厲害。 　　爬上超規模混沌的肩部，我終於找到那綠色的肉瘤，正位於怪物的喉嚨外部。 　　隻要破壞它就行了。 　　我一躍而下，從巨獸頸部滑向喉嚨外部。將斷劍刺進肉瘤，怪物仰頭咆哮，我被這巨響震得耳鳴頭痛。 　　一下。 　　又一下。 　　綠色的血液從肉瘤中噴出，怪物的體力在肉眼可見地被削減中。 　　又是幾發光束弩箭命中怪物的頭顱。巨獸頭部被擊穿，綠色的血液噴出。 　　它漸漸站不穩，該說多虧那些炮彈狠狠折損了怪物的體力嗎？總之這隻巨獸沒有上一隻那麼難處理了。 　　巨獸倒下了。 　　我也從巨獸身上掉落。 　　…… 　　“王羽！” 　　有人喊我。 　　睜開眼，滿目荒涼。 　　這是某片我從未涉足的原野。 　　不對，我來過。 　　在第一次取得穩定識塊時。 　　隻剩下半截身子的方琪站在原野上，雙目含笑看著我。 　　“恭喜你啊，已經走到這兒來了。” 　　“不對，在這裡的你不是王羽，而是……狼？這樣叫更加準確才是，畢竟是她要求的。” 　　“時間緊促，我長話短說。” 　　“在與混沌戰鬥的同時別忘了吸收靈智，否則混沌化會越來越嚴重。” 　　“以你當下的靈智強度還能撐一段時間，但再往後像這樣下去可不行。” 　　“趁我還存在於此，努力逃出去吧。趁你還沒有徹底想起……” 　　…… 　　事件的後續。 　　官方是這麼報道的： 　　困於迷霧中的師生被救出，但仍然有很多人失蹤。 　　校內建築被未知原因損壞，不得已停止教學進行修繕。 　　懷疑是隕石墜落造成…… 　　“還真能鬼扯啊，這幫人。”祝遠坐在病床邊罵道。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 　　光是聽到報道的內容就感到諷刺，卻也無力冷笑。 　　“最近田牧應該也沒法兒有什麼大動作了，趁這段時間趕緊休息吧。”祝遠說著，準備離開。 　　“這次的事件……或許不過是灰霧組織的自取滅亡吧。找書苑 www.zhaｏｓhuyuan.ｃom ” 　　“誰知道呢？據說田牧的所有試驗品全部被毀掉了。” 　　秦書畫沒有對祝遠講那根試管的事嗎？ 　　或許是有隱情，之後再問吧。 　　“對了，聽說小紅帽當時出現在戰場上了。”祝遠突然提了這麼一嘴。 　　“那是誰？”在問出口以後，才猛然想起符合這一稱號的某人。 　　那披著紅鬥篷、身材小隻卻手持巨劍的女孩。 　　祝遠向我如是介紹： 　　“一位靈智者頂點級別的存在，據說是和混沌相近的概念存在。” 　　“在去你們那兒之前，她剛把省博物館門口的超規模混沌的頭砍下來。” 　　啊？ 　　這聽上去就有點兒誇張了。 　　講真的……你其實誇張了吧？ 　　“從你們那兒離開後，她又出現在外省了。”祝遠補充道。 　　“好了，我大致明白那是什麼樣的存在了。”我有點兒害怕聽下去。 　　光是聽著就讓人汗流浹背。 　　不過她好像認識我？ 　　還叫我是什麼，狼？ 　　對方似乎比我要了解我得多。 　　有機會就問問吧。 　　“總而言之，辛苦了。” 　　“嗯。”我閉上眼準備睡覺。 　　“對了，有個好消息。” 　　“什麼？” 　　“田晴和柳戀都醒過來了，狀態不錯。” 　　“嗯，好的。” 　　“她倆剛才說，過會兒要來看望你來著。” 　　“沒那個必要吧。” 　　門口處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