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全在去韓國之前先後三次給張小柱打電話,讓他盡快把欠他材料款六十多萬元歸還給他。洪喜全在電話中,有時說是六十萬元,有時又說六十三萬元,聽他那種口氣分明是在對他說,你還六十萬元吧,但你要知道我給你很大麵子了。另外的一層意思是說,你快還錢吧,否則我就要收你六十三萬塊錢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更讓張小柱感到害怕和憤怒的是,洪喜全還提起他給他的市五一大道工程建設的幫忙費一千萬元,他說張又蘭不知道從那個人那知道這事了,說他給了張小柱一千萬,並說這錢是根本不用給的,洪喜全給了是他家上了張小柱一幫人的當了,他們是一夥人聯合起來騙他們家的錢。張小柱聽了後麵這個意思嚇得當時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冰涼了,血壓驟然升高,他頭都暈了。所以他答應盡快還他六十萬元。洪喜全聽了,說道,“好吧,這筆錢就這麼說定吧,那一千萬元我這裡是沒有事的,要是張又蘭沒有提起,我是絕對不會找你要的。要是張又蘭找你了,我也攔不住啊。” 這是什麼話啊,這又是什麼人吶! 當初有求他的時候,說的好好的,一千萬是運作工程項目用的,他還發過重誓。現在一切全變,這可是要我的命啊!張小柱越想越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得找個鐵哥們商量一下對策。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王越商量。 上個周天,他打電話給王越說一起坐坐。 王越問道;“張哥有要緊事嗎?要不改日?” “也沒有什麼急事,就是想見見你,另外向你請教一件小事。” “電話上不能說嗎?” “還是見麵聊吧。” “好。我去,地方你定吧。” 他們倆商量了一下,還是去了丹楓雅舍。 趙敬紅見了他們倆很高興,很熱情,可能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們的原因。這天客人不多,剛好劉堅強又在家,大家都有好好喝點酒的想法。於是趙敬紅準備了幾個下酒菜。 在這幾個常客中,劉堅強跟張小柱比較對脾氣,主要一點是,張小柱對他很大方,要是手上有好煙好酒好茶,都會給他帶些來,還會說上一句,“好東西就要與好朋友共享!”確實這些年,他分享了張小柱的許多好煙好酒好茶。 今天,張小柱特地給他帶來一壇他家自己釀造的米酒,心裡特別高興。他給張小柱倆人沏了一壺好茶,聊了幾句後,說道,“張哥,今天我親自下廚,給你整幾道硬菜下酒,這都是烹飪大師教給我的拿手好菜,我很久沒有下廚了,今天給你們倆露一小手!”說完朝趙敬紅笑了笑就到廚房去了。趙敬紅回敬了他一句,“你這狗東西,平時懶得連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今天看到張哥的好酒高興了,親自下廚去了,你這嗜酒如命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這市裡的男人,哪個不是酒神啊?我小區還有一批女酒神呢,她們也是三天兩頭醉。我經常看到她們酒後回家的可愛樣子,個個小臉酡紅,走起路來東倒西歪,嘴上還嚷嚷道‘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男人不喝醉,女人沒有經費’,那樣子能把人笑死!” “一大批酒色之徒,天天沉湎在酒色之中,看了就愁人,有什麼可樂的!” “既然嫂子不愛聽這些,我們就換個話題吧。”王越朝趙敬紅笑了笑,說道,“我們共同的朋友洪喜全最近又乾了兩件罪孽深重的事情,不知道你們聽說了沒有?” “什麼罪孽深重的事情啊?快說來聽聽。”張小柱正滿腦子都是如何對付洪喜全的思緒呢,一聽這話就觸動他的要害處了,所以他急忙問道,“最近是什麼時候,他不是去韓國做美容了嗎?” “他又告發了兩個人,造成一死一傷,就是他出國之前的事。他這個人與我們不同,我們這些人是以求財為目的,他是既求財又害人。他一直是這樣做的。想你們也知道,上次他在江鬆士市長麵前汙蔑我,被我知道了後,我氣壞了,就痛打了他一頓,後來他見到我就像狗似搖頭擺尾,樣子超級溫柔可愛!我算看明白了,對付這號惡棍的法子就一個字:打!加一個字:狠打,還可以加兩個字:往死裡打!” “你還沒有喝酒就醉了,打死人不償命啊!”趙敬紅笑著說道,“別說了,趕緊上桌吃飯吧!” 這時劉堅強已經把飯菜擺上桌了,他叫一聲,“快上桌,邊喝邊聊!” 今天沒有其他客人,店裡很安靜。他們幾個人又合得來,所以,飯桌上氣氛很熱烈而又融洽。趙敬紅看婁小婧一個人坐在灶臺邊吃飯,就叫她一起上桌吃飯,婁小婧就來到張小柱的身邊坐下來。一副好奇的樣子看著大家說話。 上桌後大家心裡還想著洪喜全害人的事,就讓王越繼續講。 王越說道,“稅務科的李崢平大家都認識吧?他人長得還挺斯文的,洪喜全曾經幾次找李崢平讓他在稅收上給予“照顧”,李崢平卻說,‘這事關係飯碗,不敢照顧。’洪喜全一聽大怒,就想辦法收拾他。恰好他手上有李崢平與一女子開房的錄像,就復製三份,分別寄給市裡有關部門。落款為‘一名正直群眾’”。 三天後,李崢平就被市的人帶走了,找他核實情況,李崢平自己承認了。辦案人員讓他自己寫下事情經過,他就按要求寫了,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寫好了。李崢平如實交待了自己的違紀違法事實。交待完了以後,辦案人員問他,“你再回憶一下,還有什麼沒有說的違紀事實沒有?” 李崢平歪頭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沒有了”。 “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李崢平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確定地說“真的沒有了。有一筆錢我沒有收,那是洪喜全讓人送的5萬元現金,他想讓我給他減免新裡大酒店的一些稅款,我對他沒有好印象,所以沒收他錢,也沒有幫他辦事。” 辦案人員進一步問道:“有掌握洪喜全的違紀違法情況嗎?” 李崢平又回憶了一會兒說:“我真的不掌握他的情況,但他確實找人與我交涉過幾次,我都拒絕了。” 辦案人員聽了後說道:“好,相信你。如果你想起什麼情況來,就摁按鈕,我們隨時過來。” 辦案人員有個急事出去了一下,回來一看,他們發現,李崢平喉嚨中插入一支筆,人已經死了,趕忙送到醫院,確認李崢平自殺身亡。 從洪喜全寄出那些光盤和告發材料到李崢平自殺身亡,剛好一個禮拜時間。洪喜全聽到了這些信息,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的復仇計劃,首戰告捷。 這事出來之後,陸續有些官員找到洪喜全要退還以前收的錢,環衛站的饒金寸也找洪喜全退錢,洪喜全滿臉鄙夷地說道:“我什麼時候送錢給你了?你別搞錯啊,你這樣是犯罪的。” 饒金寸更慌了,說道,“那不是您讓洪峰送的嗎?” 洪喜全說:“我讓洪峰給你送錢,洪峰送錢你就收了?到底送你多少錢啊?” 饒金寸說,“3萬啊!” 洪喜全猙獰地笑了笑道,“3萬嗎?我會那麼小氣嗎?應該是30萬吧!你要是還我30萬,我倒會收!” 饒金寸知道洪喜全在敲詐他,事到如今,隻好認了,就還了他30萬元。 洪喜全收了30萬元後,又猙獰地笑道,“你們當官的真有錢啊,你應該是欠我300萬元的!還我300萬,這事才能了結!” 饒金寸嚇得當場流尿,洪喜全見饒金寸這麼膽小,於是大聲喝道,“三天之內,還我300萬,否則我去市裡告你,讓你死得比李崢平還慘!” 饒金寸聽洪喜全的話,知道了這是洪喜全報復官員的手段,這時他反倒平靜了。他淡淡地笑了,說道,“洪喜全你聽好了,我一時糊塗上了你的當,從今開始,我跟你乾,跟你拚一場,老子今天跟你來個魚死網破!” 饒金寸話音未畢,洪喜全的保安上來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眼鏡飛出一丈遠,摔得粉碎,嘴角流著鮮血。饒金寸這時候兩眼噴出仇恨的烈焰,用盡所有的力氣飛起一腳向洪喜全的襠部踢去,洪喜全大吃一驚就往向後一縮,襠部躲過了,但腹被踢中,哎喲一聲,坐在地上。 饒金寸這招當場的人誰也沒有想到,當一看到洪喜全被踢倒後,旁邊的幾個打手一齊上來,照著饒金寸一陣拳打腳踢,他當地就昏死了過去。洪峰看到這場景,急忙大喊住手,那幾個打手才住手,洪峰趕緊叫救護車送饒金寸到市中心醫院搶救,經過幾天救治,生命無虞,但左手被打斷了大筋,造成了終生的殘疾。 ...... 張小柱聽到這裡,他仿佛看到洪喜全的雙手就像魔爪一樣向他伸過來,要他的小命,他極端的恐懼,突然大哭起來,“洪喜全要弄死我,洪喜全要弄死我!” 王越等人一見張小柱這個模樣,個個都愣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劉堅強察覺出一些問題的苗頭來了,他對張小柱說道,“張哥,你放心,他敢害你,我就弄死他,你別害怕,快別哭了!” 眾人也都跟著安慰他。過了好一陣子,張小柱情緒才穩定下來。可能是害怕至極,這時候他也沒有想那麼多了,就把洪喜全要他歸還六十三萬和一千萬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並問大家怎麼辦? 大家聽了這些事都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越敬紅見了王越等人驚慌樣子,就冷笑了一聲,說道,“剛才叫往死裡打的那個英雄好漢,好漢個屁,那個膽小如鼠的王巴羔子哪裡去了?怎麼不敢說話啊,你們這幾個男人,我算看出來了,沒有一個是有血性,有本事的人,凈是賣弄嘴皮子的軟蛋東西!” “就是,剛才還說打打打,往死裡打的呢,現在怎麼不打了,這種人往死打他一次,他就老實了,就不敢這麼猖狂害人了,你們這麼怕事,就是軟蛋東西,還是趙姐說的對!”婁小婧附和趙敬紅的話, 那次趙敬紅飯局上被洪喜全推倒在地這件事,她一直記得心裡,她認為這是她的極大的恥辱,因此對洪喜全一直懷有刻骨仇恨,但隻是放在心中,沒有說出來而已。她能做到在任何人麵前,包括洪喜全在內,都不露聲色,洪喜全早就以為她把這事給忘記了呢。 同時,她覺得沒有人可講。她曾經想跟江鬆士說說,但她認為,以江鬆士的為人風格,最多隻是給她十來萬塊錢,安慰幾句就打發了。她想告訴劉堅強,後來也沒有對他說,因為她覺得劉堅強暴躁有餘,而謀略不足,弄不好會出大事,最後殃及自己。所以她最後決定,由她本人了結這樁冤仇。 怎麼個了結法?她想了許多法子。比如熬一大鍋豬油,滾燙滾燙的,然後朝洪喜全的頭上澆下去,讓這王八羔子像鬆鼠桂魚一樣,皮焦肉嫩的!又比如,在小院裡挖個陷阱,上麵蓋上一層薄薄的木板,騙洪喜全走上去,結果哢嚓一聲他就掉下去了,被預先放在裡麵的蛇蠍咬得嗷嗷直叫;還有一招,這是最容易做到的,就是找個時間把自己灌個半醉,然後開輛大轎車朝那孫子撞過去!她還想過別的招術,最後她肯定會使用其中一種的,隻是時機還不到而已。 可是,看了今天這個場麵,趙敬紅想出了新招,而且比以往的招術都巧妙,更容易實施,特別寶貴的是,還特別的安全。 於是她笑了笑,招呼眾人喝酒,等他們都乾了以後,她和婁小婧也乾了,她朝王越等人說道,“各位好漢,今天我在這裡立個規矩,就是以後絕對不允許在本店宣揚暴力上的事情,比如剛才王大英雄說的,打,狠打,狠狠打,往死裡打,這樣的話再也不允許說了,這是宣傳暴力,與本店所倡導的‘文明,乾凈,優雅,快樂’的理念相去十萬八千裡,不要再說了,現在就別說了,什麼洪喜全害人不害人的,乾老娘屁事,咱們喝酒!” 大家雖然知道這是趙敬紅看不起他們的話,但也沒有辦法,要讓他們動手,他們還真害怕,因為現在的洪喜全今非昔比,身邊保鏢就有好幾個了。想打他,難吶! 於是,大家都沉默了。 婁小婧又說話了,“其實這事不難做到呀,請個打手打他就完了唄。” 大家一聽,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趙敬紅朝婁小婧看了一眼,眼神裡滿是贊許。她覺得這幾個男人不是膽小,就是無謀,王越倒可以,但他為人虛偽狡詐,不會幫別人忙的,更別說這是冒險的事情了,她從來不指望他辦什麼事。 她認為報仇機會來了,不能錯過,於是她說道,“小婧這個辦法不錯,可以試試。得給洪喜全一點教訓,否則他早晚會欺負到咱們的頭上來,這已經欺負到咱們的頭上來了,都對張哥動手了。其實,隻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他這是敲山震虎呢,先拿李崢平、饒金寸開刀,形成威懾力嚇唬張哥,然後逼張哥就範,乖乖把另一千萬錢還給他,對如此卑鄙小人,隻有打了。” “上哪裡找打手啊?”劉堅強問道。 婁小婧回答道,“棚戶區那邊有個黑市街,街上什麼都有,找個打手很容易。” “行。就按小婧的計策行事。”趙敬紅淡淡說道,“咱們來個‘借刀殺人’,但是有幾個細節大家得注意,必須如此如此。” ...... 洪喜全因酗酒傷人被刑拘,兩個警察帶他到一間審訊室做筆錄。屋子不大,也很簡陋,這是臨時借用小區物業的一間空房子。因為同一天從他的酒店裡抓捕了許多犯罪嫌疑人,這兩天都在審問,這些人可能涉及嚴重犯罪,得突擊審訊;洪喜全則因醉酒後把王逢興踢傷,不算大事,而且市裡有領導發話,讓警方盡快放人,所以,就在小區找間房子把洪喜全叫來問問,做完筆錄就放人。 兩個警察問洪喜全為什麼要打王逢興。 洪喜全回答道,“我當時喝醉了,不省人事,所以就打了他。” “你為什麼不打自己呢?” “我打自己乾嘛?我有病啊!” “你不是醉酒,不省人事了嗎?你既然可以打別人,也可以打自己嘛!” “我是市裡的政協委員,你們給我帶鐐銬是違反規定的。” “我們知道你的身份,同時你也找了市裡領導,領導發話了,我們才對你這麼客氣的。你差點把人打死,實事上你已經構成故意傷人罪了,給你上鐐銬是合法的。” 在裡麵警察在審問洪喜全,而在大門口守門的孫明躍、劉培全兩位警官在聊洪喜全,都說他太壞了,對王逢興這樣大好人也下得了手。 他們倆對王逢興為人也很了解,而且對他們倆都很客氣。在有好幾次孫明躍、劉培全倆人一起參加過王逢興的宴請,而且隻請他們倆人。他們倆都多少有些感動,覺得魏明看得起他們倆。 按照常理,王逢興是完全沒有必要單請他們吃飯的,因為他們都是臨時工。同時王逢興與領導交往都很深的。有沒有孫、劉兩人,完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王逢興每年的重大節日,都忘不了他們倆,都請他們吃飯。有年端午節,王逢興沒有任何表示,他們倆略有感覺,以為王逢興把他們倆人忘了,但端午節的第二天,王逢興親自給他們倆人打電話,說他在澳大利亞一時回不去,今年就不能在一起吃飯了,等回國以後補上。他給倆人買了一個禮品,是從澳大利亞寄出的,估計快到了,請他們笑納。 他們電話放下還不到一個小時,快遞就來電話了,讓他們去取快件,他們拿回家打開一看,是一件高級T恤衫,一試正合適,過了端午節天就熱了,T恤衫正派上用場。孫、劉二位當時確實很受感動,這種感動不是來自禮物本身,而是感覺王逢興如此重視和關心他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不算是出於何種原因,都是值得珍惜的。 所以,他們倆對王逢興的公司也特別的在意,關心,幫助解決了不少麻煩的問題。 現在聽說王逢興被洪喜全踢了一腳,差點踢中要害,他們倆都替王逢興感到不平。內心都深深惋惜的是,他們都是臨時工,打雜的,沒有能力他做點事以報答他的恩惠。 “王逢興就是做人太善良了,其實他跟洪喜全之間就是正常生意,沒有從他那裡掙到什麼錢,沒有必要對洪喜全那麼客氣,那樣做反而讓洪喜全感覺給了他多大恩惠似的,所以敢那樣欺負他。” “所以人家說,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善良是善良者的墓誌銘呢!對洪喜全這種善良,就是一種錯誤,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和狂妄野心。” 正在他們倆嘆息之際,有一個壯實的青年人向他們問道,“我是王逢興的朋友,請問洪喜全在裡麵嗎?我有事找他一下。” 他們倆聽到是王逢興的朋友就答應放行了。 那個男子快步走向審訊室,推開大門。大喊一聲,“洪總洪喜全!” 洪喜全本能地回答道,“是我,大聲嚷嚷啥呢!” 那個男子撥出腰刀,朝洪喜全的胸膛連刺幾刀,然後說道,“我是張兩手,就是當年差點被你打死的男孩!” 說完話,他扔掉手上的刀子,雙膝跪地,舉起雙手。 兩個警察被驚呆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發現兇手已經舉手投降,於是趕緊將他銬上,然後向上級報告,同時叫來警車,趕緊把洪喜全向往市中心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