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州城南,一座臘梅小院。 角落處,男子抖了抖手上一隻喝乾的酒袋,拍於桌上,微微抬頭,朝向櫃臺旁邊靠放著的一個籮筐看去,口中隱約嘆息一聲。 “不知老友何故嘆氣?”一道蒼然的聲音從外麵院子裡傳來。 男子聞聲稍稍一怔,旋即回復過神色來,攜了酒袋,起身行至櫃臺上的一個酒壇旁,拔開塞子,打起酒來。 “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邊用木勺舀起壇中之酒,邊口中淡淡說道。 “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吧,最近正難得來這鏡州城一趟,老友又是如此難以相請,自然也就要勞頓一番了。”在剛才那一道蒼然的言語聲中,一黑衣老者出現中堂門下。一頭長白發向後整齊梳理,露出額上幾道淩厲縱橫的深紋,不曾留得須發的臉麵上,雙目中精光熠熠。 “隻怕你來這鏡州城,卻也不隻是為了找我吧。”那打酒男子的口中,徑自言道。 “嘿嘿,這麼說可就太也見外,我自然是關心著老友的了。”那老者一聲笑言道,跟著時微微垂首,朝向那一個正靠放在櫃臺旁的籮筐看了去,麵上笑意已然盡皆肅斂,“不過,我最近聽瀾兒說來,老友你如今,似乎改變不少啊……” 那男子眼下打好酒,蓋上酒壇回身時,側頭向那老者看去一眼,隨後邊徑自朝他方才所在的那張桌子走去,邊口中淡然而道:“人自然是會變的。不管你想與不想,願不願意,總也是會變的。” 看著那男子從麵前經過,那老者眉間一凝,眼中光芒愈發躍動:“人當然是會變了。想老友你,當年行走在外,可不曾對那天墨門人半點留情,但如今我看你對著這樣一個天墨小輩,卻實在是寬容有加呢。” 那男子此刻行回到那角落處的桌旁,不過卻沒有坐下,也沒有轉過身來,如此佇立得一刻,方才道了:“這是由我自己決定的事,我卻自有打算。” 那老者的聲音有些低沉起來:“那麼,我卻是想知道,在老友你的心中,是否還存有當年的那一樁打算來?” “另外,我還想知道,”接著說道時,那老者的口氣中仿佛已然帶著了幾分揶揄,“想老友你,當年從那天墨門中被廢了修為,逐出門墻,如今老友你的心中,是否還有一雪其恥的打算?” 那男子徑自麵朝窗外的身子微微一動,默然片刻,口中沉聲道:“這個自然是沒有忘!不過,”說著,他回過身,一道冷電般的目光看來,“我卻也並不是被廢除修為,也不是被逐出門墻。” 那老者微微笑了笑,道:“結果都是一樣,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那男子口中冷冷一聲,一壓低頭上鬥笠的簷邊,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來一隻黃銅酒杯,緊緊攥於手中,“我的命運沒有為那天墨門所左右,而是,在我自己手中。” “好好好!”那老者撫掌連聲,笑道,“那我就等著相賀老友你,重回那天墨山了!” 那男子未作言語,佇立一時,將手中酒杯緩緩放下,後續開口也沒有接對方的話頭,隻是言道:“還有一事,卻是要請尊下約束一下門人,不要讓他們再尋到了此處來。” 那老者嘴角稍有一揚,道:“這有何難,老友既如此相求,那便依了老友之言。” 後續時,那男子徑自麵朝那老者,再無所動作,隻悄然而立,又陷入一陣默然,在那老者作別離去之後,又過了好一陣子,方才回身坐下。他一手拿過酒杯,將酒袋裡的酒緩緩倒入,某些角度看去,那酒杯已然被他捏得有些扭曲了起來。 臨溪處,樹蔭茶鋪。 凝眉不展的柳月亭正在這裡坐下了,一臉無奈著。 原本方才,在那“鏡花樓”客房中,他已經遇著了他那位六師兄,隻是後來,在他六師兄上了那兩盤菜後,就一度杳無音信。那之後,他向後續接著上菜的新小二一詢問,卻得知他那師兄號稱有急事,已然先走了。再待到他用過餐食後,至酒樓中一番找尋,果然就沒再找到他師兄的身影來。 他當時心中就不由一陣感嘆,看來六師兄這次果真是捅了婁子了。 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要再去城中找尋一番,很大可能就還要跟那“劉家堡”的人有所遭遇。念想著可不能牽連於人,他出了酒樓後遂同薑雪靈道別,一路搜尋他六師兄的身影,中途經過宋鐵柱的茶鋪,就過來稍作小憩,行下一步打算。 這眼下,由於方才他同那劉亦謀的一番當街打鬥,吸引不少行人過來觀望,宋鐵柱的茶鋪中正客源如流,隻是也不知什麼原因,周圍並沒有看到那“劉家堡”中的人來。 想那劉亦謀平日裡在這鏡州城中作威作福,霸道橫行,今日眼見他被一個天墨少俠出手懲戒,打落入水,周圍的路人商賈多有拍手稱快,就現在柳月亭坐在這茶鋪中的一段時間裡,周圍也頗有人向他投來感佩的目光,稱贊論道著。 “我說柳兄弟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然而柳月亭這邊還徑自恍若未覺,正為他那六師兄的事心頭憂急。這時,那宋鐵柱剛好忙完一陣手頭上的活,走過來與他同桌坐下,向著他,焦慮兮兮地道。 “什麼做了什麼?”正自琢磨得出神,聽到他這一句,柳月亭忽然一抬頭,訝異道。 宋鐵柱痛心疾首道:“你不該輕易招惹那劉家堡的人啊,照我看,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我看他們現在好像就收斂多了啊,也沒有再敢出來胡作非為了嘛。”柳月亭這時往四周望了望,一個劉家堡的人都沒有,又看向宋鐵柱,笑道,“我看這位宋兄你是過度緊張了,哪有像你說的那樣。再說,我剛才也問過了那位就住在這城中的雪靈姑娘了,聽她說來,那劉家堡似乎也並沒有多邪乎嘛。” 宋鐵柱嘆言道:“我看你真是太草率莽撞,倘若當時要不是那劉亦謀的招式被莫名破掉,你就知道厲害了!”說著,他也向四周望了望,口中又在神秘兮兮的,“總之,我老感覺此事沒有那麼簡單,那劉家堡的人可不是善茬,你要多加小心了……” “不過倒是,”忽又麵色古裡古怪,“柳兄弟,你那招烈火劍法是怎麼回事啊?” 柳月亭愕然道:“什麼怎麼回事,就是我們天墨門中的火象劍道‘烈火裁決’啊。” “怎麼可能,”那宋鐵柱聞言便即道,“那劉亦謀的一招‘五氣朝元’所聚之真元珠,直接被你劈成了兩半,又怎可能是天墨劍法?” 柳月亭愈發奇了,道:“可是,這可不就是我們天墨劍法嗎,我師父才教了給我的啊?” 宋鐵柱這邊凝眉一想,那劉亦謀家傳劍法中的一招精奧“五氣朝元”,一旦揮使出來,威勢所至,崩山裂地,從來隻聽說過被規避掉,或者施用者自己中斷招數,從也未曾聽說過被人斬成兩半的。又一想天墨劍法中的那一招“烈火裁決”,雖是一招成名已久的強力重斬,不過從來也隻能斬人截物,而當時那劉亦謀劍上的一道“真元珠”本是真氣所聚而成,原是無形之物,劍招或可能斬斷軀體實物,但斬開旁人無形之真氣卻是無從說起。 就當他腦海中這般琢磨,正感匪夷所思,忽然間卻是又想起來,當時柳月亭那劍下的火焰。再細一回想,隱隱間有所憶起那並不是尋常火焰的黃或者橙色,而是有些偏紅的橙紅色,甚至還可說是有幾分血紅色來…… “嗯,看來那就是了!” 以他曾經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物,頭腦中自然有著一番見識。此刻一番冥思苦想罷了,忽就點頭著,口中煞有介事般地自言自語道。 隻是另一邊的柳月亭,聞言又訝異了:“就是什麼了?” 宋鐵柱抬頭向柳月亭正視過來,口中鄭重其事道:“我方才思忖了一下,柳兄弟的劍何以能劈開劉亦謀的那一道‘真元珠’來。如今看來,多半便是柳兄弟你那劍上火焰的緣故……” 聞言時,柳月亭不覺心中一凜。其實他最早還不知道,隻是自從上次,他在玄清峰上,從師父和師姐的口中得知自己已然煉氣初成,後來他一個人安靜之時,仔細去回想自己煉氣時所感知到的那種周身真氣縈繞的情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火象真氣初次練成,卻是在那青嵐峰上的石室中,並且還隱約中似乎跟那一個奇異的紅淵晶石有所關聯。 他心中存著如此疑慮之癥結,此刻聽到宋鐵柱這般言及,不禁就開始心下惴惴。想原本自己好不容易方才突破這“煉氣”一關,不再是蘊秀峰一門下的累贅、太師叔的眼中釘,不再讓師父擔憂,不再讓人指點,自己也終於揚眉吐氣,如今卻是實在不想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心中有所懷著不安,向著宋鐵柱道:“不知宋兄此話是指?” 言罷時他又回想,其實當時劉亦謀的那道真元珠發出時,更像是其徑直飛來,撞到自己劍上,而自己原先卻是沒有想過、也沒有指望能由此破掉他的招數。再至於,何以自己的一招“烈火裁決”能劈開那道真元珠,他一開始也隻當是,對方招式施展未成便即強行催動的緣故,也全然沒往自己那來源有些奇異的火象真氣上作考慮。 而宋鐵柱這邊,隻見他此刻眼中仿佛閃爍著洞察的光芒:“凡這世間武學功法,但可斬卻具現之物,卻無相斬無形之物的說法。不知柳兄弟可有所發覺,你那烈火劍法之上的火焰,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了?” 柳月亭被他問得愈發沒底起來,心裡毛毛的:“哪有什麼不同尋常啊,我們天墨門功法獨成一家,與世間功法有所差異也屬尋常,我看這位宋老兄你果然還是想得太多了吧……” 他口中這般含糊回應,後續又想到,倘若自己這火象真氣果真有異,在那當日,以師父他老人家的道行修為與目光見識,定然是早也指出了。而眼下的這位宋姓仁兄,雖然也是曾經遊歷過江湖的資歷人,不過總歸對自家的天墨功法了解不多。 再後來,他又憂心上六師兄範盈同的事,一時再沒多留心在這上麵。 從茶鋪中動身出發的時候,已是午時過後的未時。 柳月亭先是向茶鋪中的其他客人打聽了城中幾處賭坊的位置,然後至各處一一找尋過,隻是也依舊沒有找到他那六師兄。 而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在城中這般穿插行走,多半就是要遇上那劉家堡中的人。不過卻也同樣出乎了他的意料,當他一度在城中各處賭坊間奔走尋人,並沒有如何遇到料想之中的圍追堵截。 幾處賭坊看過,又在城中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找尋一陣,同樣無果後,就料想著了這樣也不是辦法。再一想,先前在那“鏡花樓”中同六師兄分別之際,曾從他口中得知一點二師兄何有年的事情,下山後一開始是直奔向那璃水之上釣魚。 就思量著,與其這樣在城中大海撈針,還不如先去那璃水上找二師兄來。 心中這般盤算定時,時辰已然又過去不少,他抬頭望了望那街道旁,屋瓦上西斜的太陽,徑直往西門而去。 鏡州城西門之外,一條古道坦蕩而去。 眼下柳月亭順著了古道,行出數裡,便到璃水之畔。 原本他先前幾次往返,路徑這條溪水,也在渡水的石橋附近簡單找過,不過當時也不能確定二師兄就在這溪水上釣魚,所以也不曾更深入找尋。 再者,這條璃水近城一段數道支流匯聚,往南過了鏡州城後又更是繞青山而環玉湖,水道雖也不算多寬闊,繞於山形間卻很是潛深回折,倘若漫無目的地找尋也屬不易。不過如今有了六師兄的線索那就不一樣,隻需依言順溪流上下遊找尋即可。 然而就當他正心有所念,踏上那一座溪上的石橋,剛快要走到石橋中央,心中恍然一動時,抬頭向前方看去,就見那前方橋頭後、古道旁的林子中緩緩現出來許多人影,陸續走到中間的古道上,看服飾均是那“劉家堡”中的人。 他隨即又回頭往後看去,身後也有著同樣的一批人,踏上了石橋,漸漸逼近。那其中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正自臉上含恨帶笑著,朝向這邊死死看來,卻不是那劉亦謀又是誰? “老兄,別來無恙啊,我可是在此恭候多時了!” 那劉亦謀口中一聲陰陽怪氣,同時橋頭兩邊的人齊向中間包夾過來。 柳月亭長籲一口氣,回過身來,向著劉亦謀道:“我現在還有事在身,沒工夫陪你們玩。再說我之前劍下,已經饒恕過閣下一次,倘若再動手,我可不能再確保閣下無恙。” “哼哼!”劉亦謀冷哼兩聲,道,“沒關係,等一下你落在我手裡之時,我這邊可有大把的工夫來陪你玩!” 說著,他臉上愈作不善之色,含恨切齒道:“你小子不但壞了我和雪靈姑娘的好事,還毀壞我的寶貝,我們之間的仇可有得算了!” 柳月亭聞言一怔,那位雪靈姑娘的事也就罷了,輕薄無禮之徒咎由自取,但那“寶貝”之說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馬上就想起來自己先前好像還斬斷他的劍,遂就料想,他所說的“寶貝”應該就是那柄劍了。 又一想他那“劍”上多處鑲珠嵌玉,早沒了實用性,放在家中當個賞玩的飾物還行,若要拿來禦敵打鬥,怕不純粹是個花架子。當即口中不禁一笑,有些揶揄著道:“既然是閣下的珍視之物,何不好好保管?如今壞了,可也怪不得別人。” 那劉亦謀聞言一窒,又恨恨而道:“哼,我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話音才落,他將左手中一個黑布纏裹的事物交到右手,握持住一個端頭。 柳月亭就朝他手中看去,見那物事雖然纏滿黑布,不過從那外形和他拿握的姿勢來看,似乎像是一把劍。 他跟著又抬頭環顧,此刻那前後劉家堡的人,已然快要將自己團團圍困住。不由臉上神色一肅,心想這形勢可不太妙,就算自己能單挑那劉亦謀,終歸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倘若那許多人一起一擁而上,自己可沒辦法應付。 更何況那劉亦謀此刻手中拿著的那一件東西,又讓人隱隱中莫名在意,難以忽視,還要分心去重點留意。 心念急轉間,暗自盤算定。 他朝那正自步步逼近的劉亦謀徑直目視去,屏息凝神,左手下意識用力握緊劍鞘,感受到其中隱約透出的一股炙熱,發動一招“烈火裁決”所需之真氣已然盈聚於劍身…… 須臾,就在那劉亦謀堪堪走近到丈許開外,他一於頃刻間拔劍,朝前急踏出幾步即到那劉亦謀跟前,舉劍便刺。 而那劉亦謀那邊,見狀也無多慌亂,顯是早有預料,揮舞手中那件裹布的物事便格開一招直刺。 不過柳月亭這一招也隻是試探的虛招,並沒有使上多少力。當他的劍被那物事一旦格開,細一感受那從劍身傳來的質感,基本上篤定那東西可不就是一柄劍來。 心中再不存疑。 他劍下當即也不如何拖遝,借著手中劍被招架了開,旋即又圈轉開來的力道,劍身旋轉指天時,已然化作了一招“烈火裁決”斬出。 怎料轉眼又心生一驚時,那劉亦謀當著他這一招斬下,卻非但不行躲閃抑或是招架,反卻是一個雙手揮動,將那手中之物從下往上,朝著他的落劍方向直直迎來。 頃刻間,在“錚錚”兩道巨響聲中,他手中之劍先是被斬斷一半,接著那劍尖一段又繼續朝下急墜,直撞在了石橋地麵上,幾個彈跳開去-- 柳月亭收回來手中的半截劍,目光落去,剛怔得一剎那,那劉亦謀的一招直刺反擊已至。 此時二人相距甚近,對方的這一招刺出時就已然快要刺到了他身上。 間不容發之際,他見右手斷劍既然難以再用,果決反握左手劍鞘向前急劃而出,貼靠在了那劉亦謀直直刺來的劍身旁側。 跟著時,他左手臂順時針圈轉一周,牽動著那劉亦謀一招直刺的劍也圈轉一周,卸去其劍上的力道。後續,當他左手中劍鞘連帶著對方的劍,圈轉到最左側,又驀地裡往右一個橫揮,那劉亦謀便被自己手上的劍勢拖帶著,往一邊的石欄上直刺了去。 不過,就在那劉亦謀的劍快要刺上石欄,他側劍一斜,伸出手在石欄上一個支撐,已然又回過身,臉上恨恨不已,再度舉劍朝柳月亭刺來。 隻是這樣一來,二人之間就已然拉開了一定距離,柳月亭也不多想,當即以左手握在劍鞘的尾部,將劍鞘口對準了那劉亦謀的劍尖,直推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對麵劉亦謀那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自己手中的劍已然插在了柳月亭的劍鞘口,又隻不過那劍鞘口似乎稍小了點,自己的劍隻插入了兩寸便即卡住不前。他心中一喜,跟著就要拔劍,不過隨即又豈料,那柳月亭眼見奪劍不成,當即左手持了劍鞘向天奮力一揚,緊接著自己手中的劍就被順勢一個拖拽離手,“鏘啷”一聲中離鞘,朝向天空直射而上有如離弦之箭。 下一刻時,正當他望天無措,胸口間猛然挨上柳月亭的一道肘擊,身子當即不住連連倒退。 而這眼下,柳月亭的這一擊還不僅僅隻是一道肘擊,他這一擊之後已然順勢將右手中的半截劍插回入左手劍鞘,卻原來是他在一個前沖收刀的動作中順帶了一道肘擊。 後續再借著前沖的餘勢,他迅速一個俯身,用騰出的右手撿起那地上的另外半截劍,靠近石欄時幾個踏步一躍而上。再接著,已然從那不盈一尺寬的石橋欄桿上,往溪岸邊徑直掠行去。 此時那劉亦謀方才跌跌倒到,退至欄桿邊,餘勢不減之下,又一個翻落了入河。 眾人間的一片驚呼聲中,再轉眼,柳月亭已然掠行到岸邊,接著又憑“逐風訣”攀上了順溪的茂林之巔,直往溪流的下遊方向而去,眼看就沒了身影。 再下一刻時,在又一道“錚嚀”的響聲過,方才劉亦謀那柄直飛上天的劍從空中墜落下,直直插入人群外圍的石橋地麵。黑布在空中飄散了開去,露出那劍鏜之上的一道陰陽太極圖紋,以及劍刃起始處刻著的兩個篆字--“天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