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恨(1 / 1)

當木蘭第二天腫著腦袋醒來時,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劉文文趁夜打了。   他的心情有些鬱悶,雖說知道劉文文是來教訓他軍營內擅自鬥毆的,卻沒想到方法這麼丟人,那腦門上的兩巴掌內藏暗勁,沒幾天根本削不下去。   這下可好,腦袋腫得像個壽星。   相比較之下,白千君的身體恢復速度卻快的出奇,昏迷了一天一夜,身上的傷口就已經全部結疤,淤血以及青紫的皮膚都在快速恢復,斷裂的骨骼、韌帶也變得能夠支持輕微活動,就連原先被打傷的眼球部位也沒有出現發炎的情況,僅僅隻是陷入了暫時失明狀態而已。   恐怖的恢復力,木蘭雖然在之前聽說過這個世界的強者能夠快速自愈,也沒想到會快到這種程度。   “真是駭人,恐怕不出一個月,她這樣要命的傷勢就能完全痊愈,連疤都不會留下了。”   就在木蘭暗自打量的時候,熬了一夜的李皈依也湊了過來。   她看了這個俘虜一晚上,此時正在不停地打著哈欠。   而在聽說了木蘭把整個俘虜帶回來,以及受傷的原因後,李皈依對此就變得很有怨言了,“我說你啊,昨天乾嘛發那麼大火,雖然我知道那幾個人找事是她們的不對,但你之前可不是這種性子,下手太重了點。”   木蘭沒有回答,他自己知道原因,隻是這個原因不能說出來。   受益於前世的道德普及教育,他能夠接受在戰場上殺人,卻對隨意折辱俘虜比較排斥。大早上就瞧見幾個幾乎被剝了皮的東西血淋淋掛在自己門口,無論如何心情也不會好,覺得俘虜礙事或討厭,殺了就可以了,做這種野蠻的事情取樂,實在不像是正規軍隊乾的事。   更重要的是,木蘭沒辦法改變這種現狀,對大時代沉重的無力感才是憤怒的源頭。   見木蘭沒有說話,李皈依繼續抬手指了指俘虜。   “那你說這家夥該怎麼辦,你不會真想讓她加入我們吧?時間那麼短,叛軍都沒有除掉,萬一她臨戰倒戈,我們豈不是完蛋了?你呀,真是狗屎灌進了豬腦子,我勸你早點把這東西扔出去吧,別招惹禍事了。”   木蘭隻是搖搖頭。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們本身來這邊就是來征兵的,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本應該是戰友。   劉文文的打算木蘭也很清楚,隻要乾凈利落地解決掉頭目,瞬間鑿穿叛軍的士氣,就能以近乎無損的方式贏得勝利,然後快速收編叛軍,同時完成招兵的任務。也就是說,這些投降之後被俘虜的叛軍,本來就是要收編納入部隊的。   早一會兒晚一會兒並沒有太大區別。   木蘭說道:“這家夥的戰鬥力你之前也看見了,能打,又願意投降,我認為是可以吸納進來的。歸降的敵人不一定會背刺,相反,皈依者的狂熱會讓她在之後的戰鬥中更賣力的殺敵,如果她真的在比試中能獲勝的話,我會嘗試一下的。”   “如果她輸了呢?”   “那我會親手殺了她。”   木蘭的回答非常果決,對於這種失敗者來說,在失敗的瞬間死亡是最無痛的方法。   不過李皈依說的也沒錯,這名俘虜的忠誠確實值得考量。   想到這裡,木蘭便出聲道:“醒了的話,就別裝睡了。”   “唔。”白千君費力地睜開尚且完好的一隻眼,“抱歉,我不是有意。”   木蘭沒有繼續追究,“我要問你幾個問題,誠實回答,不然現在就死。第一,叛軍目前的內部情況是怎麼樣的,他們的數量、位置以及人員配備,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聽。”   白千君仔細想了想,“我不知道,在我前去大本營之前,就已經被你們截下了。但是我們村子裡的話,大約被征調了七百人左右,武力方麵,我是能排進前五的人,最厲害的是村長的女兒,我完全打不過她。”   “七百??”木蘭茫然了。   一個村子就征調出七百人,那十二個村落是什麼概念?   這壓根不是什麼小型叛亂,武裝人員的人數和規模居然能達到近萬人,根本不是一個校尉帶領的小型征兵部隊能壓下來的。   木蘭立即就想要去通知劉文文,隻是白千君接下來的一席話又讓他重新坐了下來。   “是,但七百人已經是極限了,我們村子裡的男女老少全部被帶走,隻有十四歲以下的孩子能夠幸免。在趕路以及征兵的途中也不知道會死掉、逃跑多少…真正能夠戰鬥的青壯年女性,不超過一百名。”   聽聞這番話,一旁的李皈依不禁笑出聲,“讓男人上戰場?你們叛軍就喜歡搞這些東西。”   “什麼意思?”木蘭問道。   李皈依解釋道:“將所有男人趕上戰場,是在兵力以及勝算極大劣勢的時候用的一種方法,俗稱‘趕豬仔’,那些叛軍是最喜歡用的。講道理,上戰場的男人就連我八十歲的奶奶都能一棍打死,在真正打仗之前又不知道會被自己人弄死、玩死多少,這根本就是一種垂死掙紮,就是為了讓那些男人在打仗前全部沖鋒一波,消耗點敵人體力而已。”   木蘭更加不解,“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李皈依不屑地說道:“為什麼不做?反正男人又不重要,他們什麼也乾不成,什麼也不會做,死了一批也什麼都不影響啊,反正過些年又會長出來。”   木蘭沒有再問了。   他大致上明白了一點,這個世界的男性在失去了生產、軍事、文化、政治方麵的所有權利之後,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社會價值,他們甚至沒有性別帶來的生育價值,因為男性根本不是生育的主體。   假設一個村子裡有一個男人和十個女人,那麼第二年就可以出生十胎新生兒;但假設一個村子裡隻有一個女人和十個男人,那麼不論怎麼生育,第二年也隻會有一胎新生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男性壓根就成為了女性出生時的附帶品,他們就像是灑在地裡的土豆一樣,反正自己會長出來。   不重要也沒有任何價值。   木蘭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的父親和姐姐都很愛著自己,還有母親,沒有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把他掐死。   不再糾結這些,木蘭繼續向白千君問道:“那麼告訴我,在我所帶領的部隊擊敗你的時候,和你一起的那些人是做什麼的,人員組成是怎麼樣的?”   白千君很快便回答:“是我們村子裡最好的部隊,全部是女人組成,交給村長的六女兒帶領,她已經被你殺了。我們當時打算去和大部隊匯合,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白千君的臉變得有些不自然的紅暈,“她們說是,要去找男人快活。”   緊跟著,她又很快解釋:“但我不是的,我從小跟母親修君子書,不支持這樣做的。我隻是聽說我的弟弟們可能也在那邊,我想去救他們。”   木蘭麵無表情,他毫不在意這些。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恨我嗎?我殺了你的同鄉,阻了你去救弟弟的路,更是把你帶回營地遭受那些折磨,你不恨我嗎?”   “我應該是恨的。”   白千君的神色很是糾結,變化的神情牽扯到了傷口,讓麵部再次流出血來,“但是,我不知道。我很早就想逃跑了,被同村的人看了出來,她們取消了我的職位,並時時刻刻看著我,就算這次不被你們擊敗,我也會在幾天後作為第一次沖鋒的送死部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