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於單府邸的燈熄滅的很晚很晚,眾人竟真圍繞著北辰的提議研究方案計劃。 而北辰這個始作俑者在一旁聽的直打瞌睡,因為他在這群人口中聽到血魔老人的實力竟是無漏境界的大宗師。 如果靈吉描述的沒錯的話,北辰應該是見過血魔老人的,就在馬邑城外的土堡,那個施展血道法術的老者就是。 現在想來,得虧當時反應夠快,蓄力一擊對方根本不為所動,直接撒腿就跑。 那時的北辰還沒踏入白玉境,與之死鬥,十死無生。即便是今日再撞見血魔老人,應該也沒有勝算,畢竟差著一個大境界,哪來這麼多逆轉獲勝? 如果都靠逆轉獲勝,那說明那人要不是陷入絕境,要不就是腦子有病,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都不懂。 所以當靈吉這幫人在密謀如何繞過血魔老人直接囚禁伊稚斜時,北辰立即沒了興致,誰愛乾誰乾這事。 商量一夜眾人竟商量出來一個讓北辰瞠目結舌的結果,先把伊稚斜約過來喝酒,然後再見機行事…… 約伊稚斜喝酒這事第二天靈吉就去辦了,但是被拒絕了,說是伊稚斜病了。 一連幾日,伊稚斜都稱病閉門不出,自然也不來參加宴會。讓於單府邸眾人摸不到頭腦,計劃暴露了?可除了靈吉出去過一趟,其他人都在府邸中未出去過。 被眾人質疑的靈吉惱羞成怒,竟直接削發立誓打消了眾人的懷疑。最後是於單帶人親自上門探望,發現伊稚斜竟是真病了,麵無血色,病入膏肓,看起來命不久矣的模樣。 於單心有不忍,讓眾人停止針對伊稚斜的計劃。但靈吉心中還是感覺不對,認為那應該是血魔老人和伊稚斜聯手施為的障眼法。 但於單登門拜訪時他也在場,也沒看出來是血魔老人做法的痕跡,改良派自然不太認同他的說法,既然伊稚斜命不久矣,那針對伊稚斜的計劃自然也不用費盡心思了,於單府邸又恢復祥和愉悅的氛圍。 很快到了選拔千長的日子,伊稚斜竟是被護衛抬著過來的,那伊稚斜竟在短短數天內瘦成皮包骨頭,已是風中殘燭,隨時會咽氣。 北辰當日也跟著去了,他當時也跟靈吉一個想法,但今日再見伊稚斜此模樣,也疑惑了,問梵曦,梵曦也看不出伊稚斜病入膏肓的軀體上有術法的痕跡。 也隻能感慨於單運氣好,看來可以考慮伺機刺殺於單,再遛回大漢了。 軍臣單於已頭發雪白,不過被侍女打理的很好,雖是虛弱的垂暮之狼,但威嚴依舊。 見到胞弟如此模樣,軍臣單於不由心生悲戚,上前握住伊稚斜的手,哀嘆道: “吾弟何至於此?豈使吾白發送黑發呼?” 伊稚斜氣息衰弱,說話斷斷續續,用了很久才表露完請求: “我伊稚斜快要死了,不能再陪兄長征戰四方了。南邊漢人日益張狂,請兄長允許我葬於封地。我這一生殺戮無數,估計死後隻能變成惡鬼了。但即便是變成惡鬼,我也要在封地上徘徊撕碎膽敢侵襲草原的漢賊!” 軍臣單於心中大慟,悲呼道,“吾弟且寬心,兄則敵吾骨,亦盡殺漢人也!” 伊稚斜忽然像是回光返照,用盡全力抓住軍臣單於的手,上半身雖顫抖著如同篩子,卻緩緩挺起,雙目炯炯望向天際,高聲悲呼數聲: “漢賊亡!漢賊亡!” 隨後陡然摔落到擔架上,仿佛那幾聲呼喊用盡了伊稚斜最後的生命力,躺在擔架上沒了聲響,隻有微弱至極的呼吸還能證明他活著。 軍臣單於頓時老淚眾橫,憶起往昔與伊稚斜肆意縱橫的日子,不由涕淚橫下,根本未曾注意手掌剛才被伊稚斜用力抓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心中悲痛之下,軍臣單於喚來於單,吩咐道: “使人遺叔歸其地,必善視之,餘則汝自處之。” 經這麼一出,雖然選拔仍舊繼續,但軍臣單於卻是沒了心情再看。 於單這邊此時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忙,軍臣單於剛才那番話於單聽明白了。 軍臣單於讓他不要背上殺害叔叔的罵名,找人好好看著伊稚斜,直到他死去。至於伊稚斜帶來的那些人,你看著辦。 都還沒輪到北辰去參加選拔,就被靈吉叫走了,趕緊去乾活,收編伊稚斜的部下們。 伊稚斜剛被抬回府邸,靈吉便拿著於單的令牌調動大隊人馬將伊稚斜府邸圍了起來。 伊稚斜此時已是昏迷不醒,由一名異人抱著,血魔老人護在他身邊,隨行數百人與靈吉帶來的大隊人馬對峙起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血魔老人在草原上也是兇名在外,靈吉也不敢過分逼迫,不過他也隻是拖延時間,他在等於單帶人把城外駐紮的伊稚斜大軍拿下。 過了小半個時辰,血魔老人見靈吉遲遲不動手,心中也起了疑心,開始帶人沖陣。 靈吉心知不是對手,就帶大隊人馬往後退,一直退到出了城。 血魔老人這才看到城西駐紮的伊稚斜大軍旗幟已換成了於單的旗幟,頓時怒意勃發,手中光滑鋥亮的骨杖變得血紅,數十道血芒從中呼嘯而出,襲向眾人。 血芒亮起時,那靈吉手中同時出現泛起白芒,冰寒之意襲來,一麵巨大的冰鏡在眾人麵前形成,擋住了血芒。 血芒撞上冰鏡並未破碎,反而愈發熾烈,感受到血魔竟要死鬥,靈吉高聲急吼道: “血魔,大局已定,你現在死鬥,隻會讓你家主子死在這兒,於單太子心善,你可以帶著伊稚斜滾了!” 血魔老人麵色變了幾變,唾罵一聲,收回血芒,護著伊稚斜離開,但除了血魔老人和那名抱著伊稚斜的異人,其他人靈吉不願放走。 有數人想沖陣跟著血魔老人一起走,被北辰等人斬殺數十人後,數百人跪地投降。 望著血魔老人帶著伊稚斜離去的背影,北辰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升起些許不安。 待到晚上,諸事皆定,北辰也被於單封了千長。眾人歡飲,酣暢淋漓。 甚至有幾人喝多了,興奮地載歌載舞,於單感慨道: “黑夜漸暗思無輝,一縷曙光破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