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剜蔽之役(1 / 1)

幗公 劍門鳶師姐 4423 字 2024-03-16

“大王,切不可小覷。”   “君卓不必多言,小小靈山,來一人本王便斬他一人,來一雙,本王順手滅他一雙,何需重視?”顯王不等他說完。   嗤笑著擺手打斷:“況兼,其新起稚嫩勢力,偏安一隅還自惶恐,豈有膽子來征我顯王山?”   聞他所言。   林陵無聲嘆息,不再進勸。   庸主啊,庸主。   如此愚頭蠢腦……靈山上傳下的一紙剜蔽戰表,兵鋒所指,再再直指顯王山。   顯王山舊稱左明山,你竟忘記?   這般目中無人……你連他人有何底細都不清楚,誰給你塞進去的豹子膽,不將他人放在眼中的?   便是靈山上那小賤婢伴獸大獒,就能輕而易舉屠戮了顯王山寥寥三兩人之外的所有人。   “來人啊,開席,君卓且寬下心,隨本王吃酒。”   林陵哪有心思吃的下酒,拒了顯王走出大殿,遙望東北方出神。   他似乎看到了靈山之上,數十道迎風飛獵,繪有鎏金靈字的猩紅大纛,聽到了靈山腳下,甲士操練傳出的陣陣聲潮。   再聽身後鶯歌燕舞,一派歡耽。   兩相對比。   罷了。   待靈山來時,救你一家活命,了卻收留之恩,本將軍自往別處,以圖良徑。   你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靈山作為新近崛起的小勢力,哪怕是人再多,也全都是酒囊飯袋,草包廢物。   任由本將軍砍瓜切菜,不在話下。   這一點,本將軍自信且篤定。   他卻忽略了。   就是尋常老百姓,機靈一點的,都有使不完的鬼點子。   而作為自幼承繼祖業,統攝人馬,在強敵環伺的山野中左右逢源,保一方勢力安然無虞,存在至今的山大王。   豈會是笨蛋乎?   當夜,子時過半。   顯王山腳下,隻數人知悉,銅墻鐵壁打造的密室中,一場秘密議事正在上演。   端坐上位的顯王麵沉如墨染,暴躁的摔碎手中茶杯:   “本王收留林君卓那喪家之犬,不加管束任其胡作非為,原想引出唐王水寨了卻祖上宿怨。”   “怎料,靈山卻一頭闖了進來。”   “壞了本王大計,該殺。”   “左衛,去盧浮宮提她人頭來見。”   下麵左側,當先坐著的,是一個胡須烏黑,頭發蒼白的老者,以及一位魁梧壯碩的中年人。   右側,是個容貌十四五歲,著斑斕彩衣的少年郎。   中年人旋身立起拱手答喏,就要出門而去。   “慢。父親且先息火。”   中年人收回腳步,回望少年。老者也看了過來,麵無表情。   “孩兒,請說。”   顯王身為少年郎的父親,與其對話,竟用了一個‘請’字。   “既然她闖了進來。”少年中食二指有節奏的敲擊臺麵:“借機如了她意又有何不可?這與我等計劃並無沖突。至於祖上同天唐水寨的宿怨,且待來日,再行後計也不防事。”   “她現在的勢力。”顯王想想,搖頭不屑:“遠遠不夠,來征我顯王山,定然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無礙,助她一臂之力。”   “如何助她?”   “將火蓯蓉,丟出去。”   顯王先驚後吟,陷入沉默。   驚的是,當初為得火蓯蓉,顯王山眾卒死傷大半,近十年一蹶不振,說它是顯王山第一重寶也不為過,為隱秘消息,當年參與行動仍活下來的人,也早已斬盡殺絕。   向來珍藏深處,從不示人。   吟的是,一旦將顯王山擁有重寶火蓯蓉的消息放出,周圍山寨貪圖重寶,必然七窩八代的都來打。   且不說顯王山因此不存於世,來襲的靈山,也要就此滅絕。   “與其現在打死她,不如利用她。我顯王山,豈是誰都能來踩一腳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終要自食苦果。”   少年郎冷笑著說完,收回手掌,恢復成人畜無害,天真無邪的樣子。   另外三人心裡頭不禁狂跳幾下。   顯王猶豫不定,露出肉痛表情。   “吾兒不知,那火蓯蓉。”   “父親。當取則取,需舍,則要舍,火蓯蓉雖是重寶,於我顯王山而言,卻似雞肋般無用。”   見顯王仍下不了決心,少年又說。   “我父子二人的替身,到如今已圈養六年之久,孩兒夜觀天象,他二人命星已墮,此二人,命不久矣,實是應在當下,反之,恐又生出不可測的未知變數。”   “吾兒多智如妖,為父歡喜無限。”   某些時候,顯王還真不敢不聽自己孩兒的話。   議事畢,四人從密道走出密室。   寥無幾顆星星的夜色下,密室大門不足丈許之外,靜立一道仰望夜空的人影。   四人駭然失色,如臨大敵。   顯王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尊駕夙夜來訪,未知?”   那人回轉頭,伸手揭開黑袍,露出身上被遮住的一襲紫紅披風。   “雷蒙。”顯王驚的後退一步:“不知都頭前來,有失遠迎。”   “早知雷某要來,你敢相迎?”   弦外之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隻會躲。   顯王麵上,不由現出羞憤之色。   少年郎激憤上臉:“賊。”   他僅隻字出口。雷都頭飛襲而來的腳底板踹在了他肚子上,打斷了後麵的字。   少年的身子倒飛而出,砸進密道內,再無聲息。   雷都頭收腳,冷哼道:“哼,沉不住氣的天才,就是蠢材。”從懷裡摸出一紙書信丟出,飛身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顯王才回身沖進密道,去尋孩兒。   醜時末,密室裡響起顯王的長笑。   “雷建平那狗賊,來此何為?”臉色慘白的少年,在左右一老一少攙扶下詢問父親。   顯王將手邊的書信遞給他。   少年郎取過略略瀏覽,書信短短不足百字,卻極詳盡為他們謀了退路。   且,不必舍棄火蓯蓉。   既能保住重寶,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假死脫身,不怪父親長笑。   再次仔細觀看書信,他看到的是其中各種機關算計。   此等小計,何足道哉。   三度再看,他看到算計背後,深埋著不下十個,欲要擇人而噬的大坑。   坑,廣大且幽深,他父子手下倘若不聽信上安排,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終於,深深的震撼,浮上心間。   少年郎被激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目視書信落款處,文雅娟秀卻又鋒芒畢露的印鑒,皺眉詢問:“蕭?”   烏須蒼發的老者神情極其凝重,開口回答了少年郎的疑問。   “織繡坊,三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