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話、汪門變(1 / 1)

幗公 劍門鳶師姐 7473 字 2024-03-16

汪凱甫一現身,天地間,如江如嶽的威力遒斥無極,壓的人頭腦發悶,迫的人喘不過氣息。   廚房頂上。喬靈兒雙手怒張,懸於肩旁虛托,抬起宛如天塌下般的虛無重壓。   檾牢深坑。汪凱旋身消失,下一瞬間現在天際,虛空懸浮。   化身為夜空中的璀璨烈日,無盡無量的火靈元氣從其天門玄關中狂湧出現。   虹城東方這一角天空,被赤澤染紅。   虹城內外,虹州府境內。   千萬人眩於神跡,虔誠無比的匍匐下去磕下頭不敢抬起來。   “老哥哥,來生再會。”   “玉成兄,走好。”   “汪前輩,永別了。”   ……   十數道不同稱呼,宛如神靈吟唱般的浩蕩告別,在天地之間響起一陣子一陣子浩瀚回音。   天空中,火靈元氣聚合化為靈物,無數火蛇、火龍、火鴉、火鳳凰、火麒麟等遠古神獸,齊齊引頸高亢悲鳴。   “起來。”   喬靈兒早已恐的六神無主,本能的跪在廚房頂上,不停叩頭。   房頂瓦礫與額頭血肉放對。   瓦礫碎裂,血肉破裂。   聞言不由自主直起腰板,被額上鮮血塗紅的臉上露出迷茫。   他喊誰起身呢?   滴滴靈澤,從夜空中落下,澆滅了渲染半邊天空、密布神獸的火焰。   這不是天水,而是檾牢散落。   天際似乎已失去人氣的赤袍人,吟唱起高歌。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唱罷古時候覆滅涼州,守城大將王翰名著涼州詞,不曉他在囑咐誰。   “萬事當心,多做思量。”   語落罷。赤袍於雨滴中突然燃燒,連同赤袍下覆蓋著的蒼老身體,盡數焚成灰燼,徹底消失。   天空,恢復了黑暗。   忽驀。   成百上千的黑袍黑巾蒙麵人,持了刀劍武器闖入占地數裡麵積的汪府,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仿佛潛伏汪府外,專等汪凱死去。   痛打落水狗,不亦樂乎。   金銀財寶、綢緞美酒、珠寶首飾、材株妙藥、更兼大大小小眾多美貌娘子,能搶就搶,搶不到寧毀掉,也不讓別人搶了去。   各色淒慘之狀。   真是人間地獄。   喬靈兒怒發沖冠,瞪目欲裂。   她看到吳管事背著包袱,挑暗影處急匆匆逃命,鼓脹的胸脯,裝了些什麼,實不必深究。   他熟悉路徑,跑的比耗子還要快。   她看到後院丫鬟總管,被一黑衣人獰笑著撕爛衣裳,扯掉肚衣兜,巍巍顫顫的一對兒大奶子,大白視界之下,黑衣人想要做些什麼,實也不必思考。   她哭嚎求饒,試圖化開鐵石心腸。   “禽獸,找死。”   喬靈兒怒吼、咆哮。   飛身從房頂縱躍而下,揮拳頭,隻一下,打爆了黑衣人一顆上好六陽魁首,不理漿血噴射而出,汙穢衣裳,跳向另一個黑衣人。   “小明,汪家完了,莫要逞能,快快逃命去罷。”總管簡單收拾,囑咐一句後自顧逃走。   對總管的叮囑,充耳不聞。   喬靈兒狀似妖魔,見黑巾蒙麵者就痛下殺手,手下無一合之敵,時過半盞茶,斃命在她手裡的黑衣人逾數十人。   另外兩個方向。   汪佩哭的撕心裂肺,間中嘴裡一句句喊著爺爺,放對全力以赴,與一黑衣人鬥的有來有回。   她二人招招兇險萬分,差錯毫厘,便有性命之危。   反觀汪寒,對戰時卻躡手躡腳。   兩隻拳頭及半截手臂虎虎生風。   他擁有反掌之間,絕滅一切敵人輕而易舉的能力,但手下竟無一亡人,重傷都很少,盡是輕傷。   他以往手裡沒死過人。   喬靈兒撇了一眼,心下已了然,怒氣幾要沖出胸膛。   不爭氣的東西。   對這些畜生,你還手下留情。   拳化為掌,將眼前本欲打碎腦袋的黑衣人,一巴掌抽暈過去,提著黑衣人,跳到汪寒麵前。   “二哥,打死他。”   “他隻是被蒙蔽,並非不可原諒。”   喬靈兒抓著昏迷的黑衣人,抵向汪寒麵孔前方,無限接近他的臉,發出猶如死命令般的聲音。   “臉對著他的臉,不要眨眼睛,全力打他,用他的碎肉、鮮血與性命,成為你踏出府邸的第一步。”   “不要,我下不了手。”   “被蒙蔽的愚蠢之輩,就該死,就是不可饒恕,汪平威,你在等什麼?快動手殺了他,快動手,快呀。”   汪寒連連後退,臉色蒼白:“他已無力反抗,小明,你別逼我。”   “逼你?”   喬靈兒當著他的麵,伸出手掌按住黑衣人胸口,緩慢一點點用力,黑衣人從昏迷中醒來,發出非人、野獸般痛苦、淒厲哀嚎,胸膛一點點塌陷下去,鮮血從她手掌周圍崩射而出。   染紅了臉,亦染紅了眼。   天地霎時一片緋紅。   隱隱約約,似乎有個小姑娘,踩踏著血色波濤,踏步前行。   小姑娘大約八九歲年紀,手持一把尖刃殺豬刀,尾隨一位吃醉酒,搖搖晃晃的胖子走入巷子深處。   隻見小姑娘猙獰著臉,一刀捅在胖子後腰上,隨即在他哀嚎中,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小姑娘將胖子後腰戳的稀爛,恐懼後知後覺,從巷子中逃跑,躲進一戶農家院紅薯窖之中,不敢見人,不敢見光。   足足半個月,食薯鼠為生。   恐懼吐薯沫,惡心嘔鼠肉。   害怕與饑餓,將小姑娘折磨的氣若遊絲命懸一線。   或許是上天感覺她殺人作孽,這般死法便宜了些,需要加倍懲罰,派紅薯窖的主人,發現了她。   主人逼她磕頭,拜為義公,可憐小姑娘才出狼口,又掉進虎穴,由此,開啟了另一段不堪回首的悲慘經歷。   她是誰?姑奶奶可不認識她。   喬靈兒怒極,急忙摒棄幻象。   她故意排斥小姑娘的故事,這才有資格訓斥不敢殺人的汪寒。   “廢物。”   黑衣人死了,心口處被按成了前後皮膚貼在一起的通透窟窿。   她殘忍如野獸,殘暴似妖魔。   絕非常人。   汪寒軟軟倒地,近乎癱瘓,恐懼到控製不住的渾身發抖:“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是誰?”   下一個剎那,他就知道了。   “懦夫,速與某滾開。”   上戰場尿褲子的,不該是汪春娥,是這懦弱的汪平威才對。   她心中生出了放棄汪寒的念頭。   此人,空自一身臻至武術境界的高強武功,卻是個不堪作為的無用之人。   飛身奔向正浴血奮戰的汪佩,口中狂聲呼喚:“魁。”   聽說君卓和魁獸曾現身虹州城,不用多想,必藏身在汪家左近無疑。   果然,喬靈兒呼喚方落。   暗影處,傳出一聲咆哮獸吼,魁獸縱躍而出,狂奔過來。   與此同時。林陵騎乘熊貓,右手拿著武器鎏金長矛,左手舉著龍魔凰妖刃,暴露在光線下。   與此同時。一對約四五十人,個個身披銀白色甲胄、騎高頭大馬的衛士,拱衛著一位身長不足六尺,膚白貌美的矮小婦人,現身而出。   “主人,接兵。”   林陵飛身而起,拋出龍魔凰妖刃。   喬靈兒接過兵刃,雙手拉伸,龍魔錘砸向身旁黑衣人,凰妖棍飛擊向汪佩的對手。   龍魔戰錘在她手上建功,砸碎一名黑衣人頭顱。凰妖戰棍攜帶無匹巨力,將汪佩的對手轟上天空兩丈有餘,還未下落,身體突然崩潰,四分五裂,血雨瓢潑,死無全屍。   龍魔凰妖刃這等異兵,翻遍虹州城找不出第二件來。   加上魁獸、林陵、與之兵器金矛,坐騎熊貓。   喬靈兒的身份,再不是秘密。   汪佩瞪大了眼,語無倫次:“高賊小姑媽,你是靈王喬月昭?”   不對呀。世人傳言,喬月昭的爹爹喚做喬文君,乃是昔日城北喬家人。   怎會搖身一變,成了我的小姑媽?   難道,竟是爺爺,給喬文君戴了綠油油的一頂大帽子?亦或是,搞錯了?她不是我小姑媽?   也不對呀,爺爺分明親口承認過的。   喬靈兒可沒功夫理會她胡思亂想,心下異常焦急,黑衣人中沒有武功的,或是武功低下的,大致被清理乾凈。   而今還在放對、戰鬥的,就是她冒然之下對上,也要陷入苦戰。   況兼,更高的高手,出現了。   他攜帶的威勢,望之刺人眼睛。   他將目光,投向了喬靈兒。   喬靈兒脊梁上生出一股涼氣,極速攀升到後腦勺,後腦勺告訴她,他有打死自己不費力的強大力量。   驚悚尖叫:“君卓,速速離開,淑珍嫂嫂,帶上春娥,快退。”   撿回凰妖戰棍,沖向謙著苑。   驀地,身體周圍四麵八方的空氣,似乎在排斥於她,又宛如有無形的力量,在擠壓於她,半步都挪不動。   側過頭,餘光裡黑衣人正伸手虛抓。   這是內力。   此人是凡品三等武術境,蘊功、內力修為的強大高手。   他不屑嗤笑:“靈王?哼,不過是一出身勾欄娼館的下賤女妓,也配舉大纛稱王霸?”   汪寒那廝,竟還在打擺子。   “娘娘。”   “小姑媽。”   白芷和汪佩齊聲驚呼,狂奔過來。   喬靈兒兩邊肩膀,被內力擠壓,向中間收縮,胸脯間,竟出現了深深壑溝。   她有胸脯嗎?女兒家嘛,大大小小不管大小,總是有的,但尋常時就是挺起胸膛,都不大能看的出來。   這等情況,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實乃是雙肩將胸膛上的肉擠壓到了一起,才會變成這樣。   後輩脊梁隨之變成了崇山峻嶺也似,高聳、嶙峋的骨包。   凡品三等術境和二等功境又不相同。   二等境界抽精力化為內力,但未通經脈,內力使不出來,力量與一等境界時相差不大,也就多了持久的能力。   武藝境界全力打上一時半刻,會疲倦無力。武功境界有內力補充體力,能全力以赴打上數個時辰。   通了經脈的三等術境,有使出體外,無形、無影、無色的內力加持,拳掌下出手之際,力量數十倍增長。   一招一式,實有不下術法之威能。   動輒數千斤力氣,足可碾死她。   眼見她臉膛如血色般殷紅,身體中雨打芭蕉似的哢嚓聲響徹,兩邊肩頭就要在身前挨攏到一起。   性命攸關,脊背粉碎之際。   林陵從熊貓背上飛掠向前,闖進黑衣人和喬靈兒中間,金矛挑動,嘴裡噴出一口烏黑色血液。   他挑動金矛,束縛喬靈兒的內力,立時化為烏有。   “主子快走。”   倉促講出一句話,林陵閉上眼睛,再也顧不上她,渾身上下的肌肉,肉眼可見的膨脹了起來。   此刻危局,非是說話之機。   喬靈兒兩條腿翻成殘影,消失在謙著苑楓樹林深處黑暗中。   她消失無蹤後,才有一句霸道到極點的話語,炸響當場。   “林君卓但若隕命,喬某人必滅你九族,刨你十八代祖宗的墳,掘骸挫灰,潑賊,且試某家說話算數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