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蜀地，中心大街。 　　“對對大爺，我是旅遊過來的，對這邊一點也不熟，您知道哪裡能吃到地方小吃嗎？啊，向西邊走是吧？旁邊還有個古玩市場？這麼好！謝謝大爺。” 　　李鐵頭雙手環胸，直勾勾盯著程立跟樹綠化帶旁邊老大爺閑聊，那眼神要多氣憤有多氣憤，要多幽怨也有多幽怨。 　　好好站在他身邊，唯唯諾諾，半天不敢說話。 　　程立終於問完話，向前走去。 　　李鐵頭撓撓頭，快步跟在他身後，直接問道：“你還真準備去吃什麼小吃啊？” 　　“不然呢，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程立笑著反問。 　　“現在這種時候，你就應該去找誰跟那個局長不對付，從他不對付的那些人中找啊！”李鐵頭說。 　　這個思維就是正常人被坑之後的思維，在刑偵方麵也挑不出毛病來，但是程立正了正神色：“鐵頭，我們這裡是修真界。” 　　修士辦事向來隨心所欲，看不慣誰是沒有理由的，想搞他就搞他，哪來那麼多廢話，就連程立做事也是這樣的風格。 　　李鐵頭明顯一噎，自暴自棄似的抓抓頭發：“那你說怎麼辦！” 　　“聽我的，你現在呢，就跟在我旁邊，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好好還在你旁邊呢，別帶壞小孩子。” 　　“這話說的！”李鐵頭下意識偏過頭，看了看好好。 　　小姑娘瞪大雙眼，有些惶恐和害怕：“程先生，你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程立摸了摸小姑娘柔順的頭發，心情好了不少，乾脆說道：“對啊，我中了蠱毒，命不久矣。” 　　小姑娘比李鐵頭還誇張，眨眨眼的功夫眼眶就紅了，真是眨眨眼，程立一直盯著她的眼睛，還以為這小姑娘一秒給自己打了個眼影。 　　“程先生……” 　　“打住打住！我是中了蠱毒，但命不久矣肯定是騙你的。”他自己也意識到這話著實是蒼白無力，小姑娘的眼淚眼見著又要掉下來。他乾脆斂了滿臉笑意，板著臉：“剛剛我跟他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好好吸吸鼻子。 　　“我跟他說的話也是跟你說的，該吃吃該喝喝，跟著我就行。” 　　好好一雙杏目含淚，好不惹人憐愛，可惜她對著一個無情鐵霸王。 　　程立順著老大爺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下午這個點並非飯點，但隔著兩條街程立照樣聞到了菜香。 　　他鼻子動了動，喃喃道：“章魚小丸子有了，缽缽雞有了，烤冷麵……還沒到。” 　　程立略一思索，隨口問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你問我，我問誰？你不讓林秘書過來，那就沒導遊，咱們這些人誰來過這邊？” 　　程立也很無辜，他實在受不了他好心情滿街逛的時候，旁邊有個人哭哭啼啼，好像他下一刻就要去了一樣。 　　他就知道靠不上李鐵頭，腦筋一轉：“剛剛那大爺是不是說旁邊有個古玩市場？” 　　程立手揣在兜裡，掏來掏去掏出個筆筒。 　　“這是什麼東西？”好好見狀就要碰一碰，李鐵頭宛如被打草驚的蛇，立馬按住她肉嘟嘟的小手，厲聲喝道：“誰讓你手這麼欠的！” 　　李鐵頭向來端的是慈祥麵具，從來沒有對好好喊，這一下把她嚇得不輕，手都在微微發顫，一張小臉皺巴巴的擠在一起。 　　“鐵頭，你冷靜一點，你看又，過了一炷香。”程立一個扭頭倒著走，雙手沖他揮著揮，潔白如玉的臂膀上仍然隻有那一個小洞。 　　李鐵頭隻覺得心口脹得慌，悶悶說道：“我盡量冷靜一點。” 　　…… 　　古玩市場人來人往，一條大街兩邊全是各色攤子，稍微高級一點的，支個涼棚，擺幾個木板，簡陋一點的，就在地上鋪個毯子盤地而坐。 　　“還真是熱鬧。”程立嘟囔一句，他隨便挑了個帶涼棚的攤子，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胡子雪白，眼睛雖籠著看不清的沙，底子卻是格外透亮。 　　攤子前麵擺著個木牌，上麵用紅色馬克筆寫著——概不講價。 　　古玩攤子講價很尋常，畢竟講價就代表著要收，老頭子敢放這麼個牌，也是個有底氣的。 　　程立立馬來了興趣，看著他攤子上的東西，有個桃木劍似的物件，他很喜歡。 　　程立暗自點點頭，又看了看其他。 　　李鐵頭奇怪道：“你什麼時候還玩古玩？” 　　“我不玩啊，裡麵種種奧秘我也看不懂，就是看個眼緣。”程立笑著說。 　　老頭從始至終沒看程立一眼。 　　“老人家，我要了。” 　　老頭懨懨：“要哪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講價。” 　　“我全都要了。”程立語調上揚，頭一次有了他這張皮套應該有的朝陽活力。 　　旁邊的李鐵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我去，你瘋了吧？上了年紀的東西價錢還好說，萬一沾染上些不乾不凈的東西帶回去了怎麼辦？萬一正巧是強者的遊魂怎麼辦？萬一更巧的是，找書苑 www．ｚhaoshuyuａn.com 這強者的遊魂還帶有意識，那怎麼辦？”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李鐵頭隻要想想，就快急的發瘋。 　　程立這下會倒好，大手一揮全要了。 　　他的聲音不小，旁邊遊客和攤主都紛紛側目。 　　老人拿下嘴裡煙槍，頭一次正眼打量程立：“小夥子，你確定都要了？” 　　程立沒回話瞥眼李鐵頭，似笑非笑：“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覺得我是差錢，還是差福氣？” 　　程立這話是一句比一句的狂，路過行人不岔地哼了一聲：“你最好說到做到，要隻是為了吹牛奪人眼目，那可就沒必要了小夥子。” 　　老人家不由自主坐正了身體，“你聽好了，我這些東西價值……” 　　程立隨手甩了張輕飄飄的東西，緩慢的落在老頭的手上，也是正正好好。 　　“老人家，我這上麵都填好地址了，你隻管填數字。” 　　無數話語瞬時堵在嗓尖，老頭子看看支票，又看看程立帶笑的眉眼，高興的一拍手：“得勒！” 　　李鐵頭壓低嗓音問：“你這回準備讓誰替你擦屁股？程門還是乾脆異界管理局？” 　　“不知道。”程立一臉的人畜無害，他的確不知道，在他的儲物空間裡有厚厚的一遝紙票，他早就忘了是程門開的還是其他什麼地方，一個個空頭支票交上來的時候，必然都有一嗓子，任憑老祖添數。 　　不過既然都交到他手裡了，他再轉贈給別人也在情理之中。 　　程立想了想，也學著記憶中那些人的樣子，嚴肅說：“任憑老人家添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