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蕭繼續前行,似乎找到了這些血水的源頭,在一座清冷的大廳,地麵已完全被血水覆蓋,大廳正中央有一座碩大無比的血池,血池中央有一副金屬質的懸空樓梯向後延伸,血池後方是三個巖石雕刻成的巨大扭曲人臉,血紅色液體正從他們的雙眼、鼻子、口腔的孔洞中不斷滲出,樓梯盡頭的一副金屬王座就立於三個扭曲人臉的頭頂位置。 越過血池與王座,在血池人臉雕塑後方,乾燥的石質緩坡上,牧蕭見到了一個門型狀凹陷,上麵沒有鑰匙孔之類的東西,牧蕭於是用那隻骨手,用力向裡推,沉重的灰色隱藏石門被緩緩推開,是一個直通地下的長長樓梯。 循著靴子踏在石質階梯上的聲音漸漸向下延伸,牧蕭走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上層的大廳仍是由精美的磚石和金屬飾品構成,這個漆黑無比的下層就顯得格外驚悚了,雕刻成紅色掙紮人形密布的墻壁,掛著一幅一幅完整剝落的人皮,到處都是破敗和腐爛的景象,大片的紅色充斥著牧蕭的雙眼。 入口處有一個布局精美的寬闊房間,裡麵擺滿了各種“戰利品”:人類的各種碎骨拚成的詭異雕塑,房間盡頭立著一副碩大又沉重的藍色全身鎧甲,盔甲腳邊擺著一麵2米來高的金屬巨盾,上麵雕刻著扭曲的人臉,還有一把巨大無比的藍色巨錘,雖被灰塵與蛛網掩埋但光亮如新,那副盔甲明顯不是人類所能穿的,因為他近乎3米高,加上沉重無比,沒有人能穿上這幅盔甲行動自如。 “暴刑的典獄長。”鎧甲下方的底座上雕刻著惡魔與人類文字的標示。牧蕭在關於牧人場的歷史文獻上讀到過這個名字,這家夥是由血魔們利用自己的血和人類的屍骨造出的怪物,他的殘忍程度放在血魔之中都算得上首屈一指,隻會無情的施加給血魔之外的一切生靈絕望和恐懼。 牧蕭麵對著盔甲思忖良久,伸出骨手,放在盔甲上,隨著手上燃起的冥炎,蔓延並覆蓋在整副盔甲上,盔甲的關節處忽然開始活動,灰塵簌簌落下。在頭盔處,兩團白色火焰取代了那空洞的眼窩,像一雙新的眼睛,它一手握起盾牌,一手將藍色金屬巨錘扛在肩膀,哢噠哢噠的在大廳裡走動,佇立在牧蕭身後。 “典獄長,這些人的怨恨程度一點也不比你的殘忍程度低啊。”牧蕭望著那副盔甲,詭異的笑了笑,隨後便用魔法將它收回,那副沉重的巨大盔甲變成了藍色沙土,落入地麵後消失不見。 牧蕭離開房間,沿著血紅色的扭曲長廊,他看見各種猙獰怪誕的金屬刑具,或掛在墻上,或放在木匣中,有一些光是看樣子完全猜測不出它的用途,但它們大都已生銹,或沾著凝固其上的斑斑血痕。 整個地下是一個巨大廣闊的監牢式空間,一個一個布滿銳利倒刺的囚籠,或懸於火上,或埋在已經乾涸的水池中,或懸掛於棚頂,歪七扭八的金屬囚籠恐有數千之多,有相當多一些囚籠裡還萎靡著人類絕望餓斃而死的骸骨。 “這個地方沒什麼價值了。”牧蕭幾乎已經確定,他探索過的地方幾乎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成果文獻記錄之類的東西,或許在何處仍有牧蕭未找到的暗道之類的地方。 在這巨大囚室的正中,一隻銀色的金屬短棒映入牧蕭的眼簾。 那隻金屬短棒上雕刻著一隻猙獰的血魔,靜靜躺在玻璃蓋的金屬展示匣當中,從破敗依稀難辨的文字中,牧蕭辨別出了匣上刻下的文字,“湮滅”。 牧蕭拿起短棒,細細端詳了許久,他無意中按下了一個金屬凸起,似乎是一個按鈕,一段金屬質鏈條從短棒前端噴射出來。 鏈條的每個小節向四個方向忽然延展伸長了一段東西,現在的它看起來像極了一條金屬脊柱,完全由金屬質的一段段“關節”連接而成,每個“關節”都挺起銳利的刀片,看得人肉痛。 牧蕭很快確定,這東西,或許是一個類似於鞭子之類的東西,他握住的金屬短棒是它的把手。牧蕭將那些一截一截的金屬刀片在自己腳邊環繞,嘗試揮舞起金屬握把,卻不小心將刀片鞭子纏繞在懸掛於天花板上的倒刺囚籠上,刀片和籠子的金屬棒絞纏在一起。 “什麼破東西。”牧蕭放棄了把它從籠子上弄下來,一鬆手,金屬握柄晃悠悠的懸掛在半空,在牧蕭的麵前左右搖蕩。牧蕭伸手去捏了一下握柄上的按鈕,金屬刀鞭上的刀片似乎魔法般消失了,隻有一條金屬細鏈自動被收回到握柄當中,湮滅因此滑落在地,牧蕭再次將那條金屬刀鞭拾撿起來。 從這囚牢的盡頭處,猛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騷亂,隨後牧蕭感到大地都在震動起來。 那陣騷亂聲越來越近,震動感也越來越強,牧蕭聽清了,那是好幾個人在一起吶喊的聲音。 “難道這個地方還有其他人?” 他聽到遠處的金屬籠子被撞倒甚至撞飛、撞爛的聲音,循著聲音的來處看去,眼前的生物直令牧蕭感到渾身不舒服。 那很難稱得上是某種“生物”,而是一個由無數人類軀體組成的碩大肉球,他的勉強可以稱之為“腳”的部分,是由十幾個長短粗細顏色各不相同的手臂、腿和膝蓋構成。他們一致朝一個方向用力,便能夠支撐起那龐大的身軀行動,在那可以理解成腹部的位置,布滿了十幾個人緊緊排列的扭曲臉孔,有男有女,他們的齊聲吶喊,便是那騷亂聲的由來,另有七八個分布位置不均的手臂在胡亂的揮舞。 “什麼鬼東西。”牧蕭摁下按鈕,令湮滅噴射出金屬刀鞭,向怪物揮舞而去,刀鞭緊緊纏繞在它的軀體上,它便開始以一種難以理解的詭異姿態飛速蠕動著軀體和上麵的手腳,隨後便在地下監牢裡四處亂撞,撞碎了數不清的鐵籠子。 牧蕭雙手緊緊握住鞭子,卻那怪物拖得四處亂跑,那個東西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牧蕭無論如何都無法與之角力,一個腳下踩空,牧蕭摔倒了,他的雙手仍死死握著鞭子握柄,那些刀片在怪物身上越纏越緊,鮮血橫流。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被怪物拖著,牧蕭眼看著前方倒下鐵籠上的金屬銳刺就在牧蕭即將滑撞的軌跡上,他的骨手開始燃起白色火焰,火焰逐漸纏繞在整條鞭子上,怪物由齊聲吶喊變成了齊聲慘叫,它不再四處奔行,隻是原地扭動,半分鐘,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牧蕭被撞得全身是傷。他摁下按鈕,收回鞭子,揣入懷中。 他此時有了一個大膽猜想,這個湮滅毫無疑問是個刑具,而那個人類縫合怪物,則是血魔用來施展酷刑娛樂而製造出來的。怪物習慣了被酷刑折磨,因此看到有人拿起刑具,便奮不顧身的撲上來,望著那副怪物留下的拚合的詭異人類骸骨,再回想在典獄長的房間看到的人骨雕塑,這想象很快令牧蕭感到作嘔。 牧蕭在返回上方的血池房間中,驚異的發現,之前蔓延到這個房間地麵的紅色液體已全然不見,地麵變得光亮如初。 牧蕭凝視著血池半晌,不再輕易向前踏出半步。 果然,巨大的紅色觸手從血池中伸出,像一條長鞭,猛的砸向牧蕭,牧蕭趕快翻滾閃過。隨後他看見血池中,湧出了一條,一條,又一條的紅色觸手,觸手的前段則如花朵綻開,露出了長滿環狀銳齒的巨口。 “血蟲。”牧蕭知道,這是一種來自魔界的恐怖惡魔。他向血蟲伸出骨手,巨大的藍色盔甲猛然從血蟲頭頂的上空墜下,用膝蓋將一隻血蟲壓在腿下,一手一個,將兩隻血蟲的軀體握住。 牧蕭掏出湮滅,銳利猙獰的刀鞭纏繞著冥炎,被揮舞在了半空。 “看起來我這一趟,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