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暮光教會(1 / 1)

不夜天團 白思遊 5103 字 2024-03-16

黃昏下的溪流邊,少女梅雅正用手中的木槌,在溪邊的巖石上拍打著濕衣服,時不時用手肘擦擦額頭上的汗。背後一公裡處便是自己的村莊,天色越來越黯淡,她感覺到氣溫明顯的變化,側過頭朝村莊的方向望了一眼,已經是最後一件衣服了,搓洗完畢,她要趁著天還沒黑透,馬上回去,便將白皙的雙手放在嘴邊呼了一會,不停摩挲起來。   少女用木盆將洗凈的衣服和剩餘的皂角粉盛起來,用手臂環抱,朝村莊走去。   她看到不遠處的村莊入口有一些零星火把、一些稀稀落落的小股人馬,似乎是一些村外訪客。逐漸走近了,日落暗色之中,幾副年輕的、身穿貴族服飾佩戴武器的陌生麵孔,後麵跟著穿教士長袍的隨從;與村長攀談,村莊中晚歸的人們,也漸漸在村莊入口處聚集。   忽然是刺破寧靜的尖叫,隨後,少女看到那些青年拔出武器,騎上馬匹,村長與村莊前的幾個鄉民全部被飛快奔馳的馬匹撞倒和踩踏。   少女呆住不動了,她看到那隊人馬沖進村莊,慌亂的村民四散奔跑躲避沖撞,高聲呼喊、提醒著尚不知情的人們,一些男村民回到屋子抄起了農具,他們追趕著那些騎馬四處沖撞的青年人,然後被對方用武器放倒,緊接著,似乎那些看似侍從之流的高大男人無情踏過倒地受傷的村民,將財物與糧食從地窖和房屋中搬走。   哭喊聲、慘叫聲、粗暴的喊打喊殺聲混雜在一起,不斷沖擊著少女的大腦神經。   平靜的生活在一個偶然的秋日被莫名的打破了,掠奪和暴力行為發生在咫尺,梅雅愣在原地,渾身發抖,一動也動不了。   緊接著,那些騎著馬劫掠村莊的年輕人在洗劫之後迅速返回道路,朝著少女所站的位置大部隊開動而來。她顫抖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那個領頭的年輕人須臾之間便已騎到了自己十米不足的麵前,翻身下馬。   借著身後人群的火把,少女梅雅看清了那個青年的臉孔,他有著披肩的耀眼金發,英俊的臉孔和深邃的眼眸,穿著藍色紗綢鬥篷,銀光閃爍的精致盔甲。   他站立在少女身前,高高的俯視下來,對著少女伸出一隻手。   “晚安,美麗的女士,你要蒙恩在聖光的福澤之下嗎?”   -----------------   【落影國邊境,光明城】   “喂,將痕,快一點!”在道路前頭的縛龍肩扛著鋼杖,鋼杖上的布口袋裡裝著滿滿當當的貨品,緊隨縛龍身後的是牧蕭、孤逝與夜京,而不遠處的身後,將痕與祭雨正在路邊的鐵匠鋪前與鐵匠學徒攀談。   “來了來了!”將痕大聲回應,隨後舉了一下手掌,“那就先這樣,先聊到這。”抬起頭望了前麵前行的同伴一眼,與祭雨快速追趕上前進的小隊。   “這個地方怎麼會叫‘光明城’啊。”縛龍左右巡視,自他們進城開始,這座城市的破敗景象令縛龍感到觸目驚心,在華貴的內城區,上好的石料堆砌起那些古樸又富有藝術氣息的高大樓房;而平民區到處充滿了臟亂和惡臭,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平民區甚至連條平坦的城市道路都沒有,隻有泥濘崎嶇的土道。   過往行人的衣服總是帶著汙漬和汗嗖味,無論男女老幼。損壞的屋簷,沒有窗戶的破損木屋,隨意挖坑傾倒的生活垃圾與排泄物,無一不與這座城市瑰麗的名字形成鮮明的反差。   從剛才開始,將痕就用手帕捂起口鼻,這裡無時無刻不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尿騷味。   “這兒當年和你的伊薩領地一樣,曾有過昔日輝煌。四百多年前,這座城還是幟之國的領土呢。”牧蕭對將痕說道。   “這地方叫光明城,也是因為這座城曾經是暮光教會勢力發揚的最繁盛的地方,”牧蕭緊接著又為縛龍答疑,“在暮光教會統治此地之前,它改過名字。”   “你咋知道的?”縛龍回頭看了牧蕭一眼。   “歷史書上寫著。”牧蕭回答。   “先找個旅店下榻吧,我看內城區有家旅店不錯啊。”祭雨忽然說。   “是,我們現在就是在沖那個旅店方向去呢。”   前往內城區的途中,他們的目光也被一小撮路邊的農婦牢牢吸引住了。她們的顯眼很難不令人側目,在一眾骯臟的行人當中,她們幾位的骯臟程度也堪稱首屈一指,不止衣服沾滿了曬乾的泥土,連她們的臉上也是,沾滿灰土,幾乎看不出皮膚的底色了,她們聚集在路邊小股,熱烈的交談,幾人也不經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小聲對話。   “真是要感謝暮光之神的恩惠啊。我父親上個月還在床上躺著,根本動不了,今天,已經能下地了!”那位農婦的臉上神色流動。   “要不是暮光教會送來的細糧,我家的小寶已經餓得要昏迷了,現在他一天三頓都有麵糊喝,臉色好了不少。”對麵的婦人說起話來則更加興奮。   “要是沒有暮光教會,生活真是沒有奔頭了。”那群婦人裡,年齡最大的一位老太嘆口氣說道。   “說什麼呢,趕緊回去乾活!”一位粗壯又高大的男人粗暴中斷了他們的對話,幾位婦人便灰溜溜地低下了頭,排成一排,轉身回到身後的房門當中,看起來是一間縫紉和洗衣坊。   前麵的四人聽過她們的談話,後麵的將痕與祭雨方才走近,隻聽到了最後的一聲男人怒吼。   “怎麼了?”將痕指了指那個往洗衣坊回去的男人。   “沒什麼。”牧蕭回答。隨後眾人也繼續朝著內城區走去。   內城區的豪華旅社內,將痕環顧四周,室內亮如白晝,被琉璃和金色飾物妝點,擦得一絲灰塵都沒有;每個出入其中的旅客都衣著華貴,他們看到一個打扮富庶的男人,摟著三位衣著露骨的美艷小姐走上二樓的房間。   “這地方還不錯啊。”縛龍表示。   “我們就在這住吧。”將痕也掏出錢袋,準備預付定金。   “幾位打算住多久呢。”前臺的英俊青年露出迷人的微笑。   “三天?”將痕轉頭詢問周圍的同伴,5個人紛紛點點頭,回答道就三天。   “三間雙人間可以嗎?”   “你們這沒有大房間嗎?”縛龍朝著那個摟著三位婦人上樓的富商方向望了一眼。   “實在抱歉,已經客滿了。”前臺賠笑道。   “多少錢?”將痕將錢袋打開。   “每間房,一天一夜的價格是5金幣,三間房,三天,共四十五金幣,含三餐費、服務費。”   “什麼?這麼貴!”縛龍失禮的高聲驚呼,房間裡所有旅客齊刷刷的望向縛龍。   將痕瞟了一圍觀的旅客們,雖然他支付得起,但他也在心裡認同縛龍的問話,怎麼這麼貴。   “如果您嫌貴,可以去平民區的旅店下榻。”前臺青年依然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走。”將痕輕輕扯了一下縛龍的衣襟,帶著5個同伴走出了旅店。   “就算是在霓虹城,也沒有一天五金幣的旅店,真是太離譜了。”縛龍抱怨道。   “說得是,我們可不花這種冤枉錢。”祭雨幫腔。將痕也知道,他們來這一次所帶的錢並不多,他們並不是抱著旅遊的心思來到光明城的。   返回了平民區的旅店,這兒的陰暗與剛剛的華貴內城區旅店形成了強烈反差,旅館內隻有一張桌子坐著一個獨自喝酒的中年人,全部的照明仰仗室內亮起的三盞白燈,透過白色燈罩,燈籠裡的黃光被濾成了一種慘白色的光,旅店內的破舊木板嘎吱嘎吱的響動著,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   前臺的旅店老板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如同一個蠟像人,“歡迎,幾位是要吃飯還是住宿?”   “6個人,住3天。”將痕答對道。   “那,兩間三人房可以嗎。”旅店老板軟趴趴的聲音沒有一點情感波動。   “可以。多少錢?”   “共二十七銀幣。”   將痕利索的數出銀幣,交給老板,老板則從身後的櫥櫃抽屜中翻出兩隻鑰匙,帶著六人朝樓上走去,他們踏過木質樓梯,不知是不是錯覺,隻感覺樓梯在隱隱的左右搖晃,看起來確實頗有些年頭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帶到指定房間之前,老板將鑰匙遞給最前頭的將痕和縛龍,軟趴趴地說:“祝幾位今晚好眠。”   “哎老板,你們這有什麼吃的?”將痕叫住了即將下樓的老板。   “野菜雜拌,洋蔥湯,雞排,麵包,炒蛋,豬肉丸子。”   “有什麼喝的?”   “隻有酒和白水。”   “來點酒,吃的您看著安排吧,我一會下樓付訂金。”將痕說。老板點了點頭,便走下了搖搖晃晃的木質樓梯。牧蕭夜京孤逝一間房,另外三人一間房,他們放下行李,便走下樓,坐在慘白燈光照映下的餐桌前,幾人圍坐在一張大方桌前。   牧蕭自目睹剛才洗衣坊前的場景時,一直對幾位農婦的對話念念不忘。幾人在隨意談話,聊起這座城市,牧蕭卻在獨自思索,逐漸自言自語起來。“暮光教會…………”   “想什麼呢。”孤逝聽到了牧蕭的自言自語,便伸手在目光呆滯的牧蕭的眼前晃了晃。   “啊?我在想剛才路上聽到的事。她們說‘暮光教會’,真有些蹊蹺。”   “暮光教會發展最繁盛的城市嘛,這是你剛才說的,討論教會有啥奇怪的。”縛龍搭茬道。   “是,但是暮光教會早在兩百多年前就銷聲匿跡了。怎麼還會有暮光教會呢?”牧蕭仍疑惑不解。   在他們身後,早就獨自坐在那裡喝酒的中年男人似乎聽到了六人的談話,忽然快速的喘息起來,然後漸漸從喘息變成笑出聲,幾人回頭看向他。   “暮光教會?扯淡!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