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飯不安生(1 / 1)

粗壯的個子裡麵是柔嫩的聲音,就這反差已經讓打球的一眾人都笑出了聲。   赤飛鳴也是,歡樂總是能夠沖散一部分哀傷!   起來就覺得身上恢復了很多,如果歡樂足夠持久,哀傷也是可以暫時消失。   粗壯少年一直在炫耀自己剛剛的三(帶)步(球)上(撞)籃(人)有多麼的厲害!就連隔壁的幾個女生都在沖著自己笑,那臉蛋子,都羞羞的通紅。   結果卻被精瘦的平頭少年尖細的聲音打斷:   “就你這十二三歲的喉嚨管子,人家當你是啞巴才會沖你笑,還羞羞的通紅?這是六百一十丈的野山,那是冷風吹的高山紅!”   “哈哈哈!”   赤飛鳴在後麵的聲音笑的暢快至極,身體中的力氣越來越足。   兩個意識之間相互影響,赤飛鳴的渾身戾氣之間帶著三十歲自己的見識,思索之間漸漸地是三十歲的習慣,將麵前的兩個人和日後作為比較,比較之餘,雙方開始接受。   粗壯少年名為程坤,十八歲,六尺一寸的高度,渾身都是腱子肉,幾個大肌群像是鵝蛋一樣,這是東巴縣最近在推行的人造肉的效果。長得豹頭環眼,雄健英偉。   精瘦的平頭少年名為葉雙龍,五尺八寸的身高,渾身都是精瘦的肌肉,和右腦袋記憶裡麵一樣的發型,足足從五歲保持到現在,如今隻是多了幾條疤,碼頭上乾了三年的葉雙龍遠比想象的有勁兒,背著兩百斤的東西走起水橋如履平地。   他們兩個從來沒變,容貌和以前一樣,都是自小光屁股長大的夥計,現在也都是因為交不起一中的學費和夥食費,選擇到這個東巴第二秀才學社野山學社來學習。   他們也會變的,至少也要長命百歲。   ······   野山學社出門左拐三百多米,才有一家農貿市場,上麵是白底紅字的寫著“野山青龍橋菜市場”,裡麵臟亂差都不能形容,但裡麵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人間味兒十足。   除了沒有幾家賣菜的以外,其餘的大多數都有——這年頭沒幾家買得起菜,也沒必要買菜,想吃菜的話,從街上外後麵去三四百米的農戶家裡,糧食換菜,你能買得到的,這裡麵都有。   菜市場以早中晚餐店、五金百貨日雜、農具店和維修站為主,其餘的最多也就是背著筐賣貨的,蜂窩煤、木炭、大白菜、卷心菜、紅蘿卜、長白蘿卜、圓白蘿卜、臘肉,到處就是吆喝的人。   其中白菜蘿卜三人看著就餓——蘿卜本就是刮油的東西,偏偏學校裡麵唯二的菜就是白菜燉蘿卜、蘿卜炒白菜。   臘肉的香味讓三人都發狂,赤飛鳴甚至想直接上去撕一口那熏焦之後泛著油光的脂肪層,真香啊!   旁邊正在燒肉,熾熱的稻穀草火苗在豬皮表麵舔舐,油脂被火焰烤的的炸響,濃濃的香味讓三人流連忘返。   真香啊!   恰好賣肉的過來給錢,看得出來,這錢是因為老板找不開,所以換錢去了。   “一共六塊五!找你三塊五。”   赤飛鳴看得清楚,一塊肥嫩的長肉、一塊緊實的坐墩,都是好肉,完全沒明白,六塊五能買到這麼大的兩塊肉?   真的是太好了,自己可是每個星期都有一百五十塊的生活費,先來一塊肉,混辣椒炒半塊、混筍子炒半塊!   還有半塊熬油,滋滋響的豬油卷著蒜蓉拌上苞米飯,那真叫一個香!   ——這麼大手大腳的敢在自己肚子上花錢,赤飛鳴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接受了右腦袋裡麵的某些想法,隻是赤飛鳴自己不覺得。   一摸兜裡。   “哢嚓!”   人要裂開,再摸兜裡,衣兜六個、褲兜四個,摸了半天,在衣服裡麵的腋下口袋,終於跌跌撞撞的蹦出來三塊二毛四分錢。   赤飛鳴人麻了。   這夠吃個什麼?   不過隻是片刻,赤飛鳴苦笑都苦笑不出來:這二塊二毛錢是回家坐班車的錢,一塊四分錢是赤飛鳴攢下的,來源可能是采石場砸石子或者碼頭上扛包。   原本是四塊,一共一百一十公裡的路,班車費三塊八毛,路上四個大饅頭,加起來剛好四塊錢——上學時赤飛鳴花了六毛錢買了一個大熱水壺,又花了二毛買了一罐子腐豆腐。   現在決定不回去了,那麼剩下的錢一定就是要混過去接下來半個月的,不然的話,肯定是要忍饑挨餓的。   赤飛鳴絕了促進身體發育、買一塊長肉,每次吃飯就削一塊放到鋁盒裡麵的想法。   索性跟著兩個人一直往前走,一直到拐角處的一個老婆婆的店裡,整齊的三排架子,碟子上扣著大碗,逸散著熱氣。   真香啊!   赤飛鳴一下就聞到了,五花肉被蒸透之後混著鹹菜的香味、五花肉配著高粱麵和辣椒的香味。   程坤早就從打球的人口中,知道了這家店子,上手就幫著介紹:“覃家婆婆店,扣肉、榨關椒炒肉、蒸肉,都是出了名的,又便宜又好吃。”   覃家婆婆還算不上老婆婆,也就五十多,看著像六十,手腳麻利,相貌和藹,看見一個矮胖子信誓旦旦的介紹,笑的水汽在臉上凝成了汗珠,更是前仰後翻。   “哈哈哈,胖子,我家的肉可都是三指厚的好肥肉!”   程坤被叫胖子,一點尷尬也無,直接點餐:“一碗蒸肉,三碗苞米飯。”   葉雙龍和赤飛鳴在後麵看了一會,按自己的樣子也選了各自的飯食,兩人都是扣肉,也都是苞米飯。   苞米飯是常見的主食,赤飛鳴再一次感受到不同,右腦袋裡麵已經將苞米飯作為了雜糧,而在這裡苞米飯還是主要糧食。   扣肉時都是現成的,苞米飯一直悶在屜子裡麵,擦個桌子的功夫,飯菜就到了桌子上,三人立馬開吃。   三人都是十八歲的人,這個年紀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十二點吃飯十二點半就餓,赤飛鳴完全就是沒有吃相,鹹菜拌在飯裡,一口五花肉放在嘴裡,蒸的軟軟糯糯,隻需要舌條攪拌就化成了汁水,三五口一大碗苞米飯就下了肚。   第二碗稍微秀氣一點,但也是風卷殘雲,第三碗更是爽快,混著覃家婆婆端上來的豆芽湯,像是把碗都給洗了一遍。   覃家婆婆又送上了一大碗的酸豆腐合渣湯,三人還有餘力,正好溜溜縫。   正好三個半長發的青年走了進來,很明顯比赤飛鳴三人高大一點,下頜有黑色的胡須,神色囂張,進來便是大聲叫嚷“三份蒸肉”的樣子。   覃家婆婆是生薑的脾氣,越老越辣。   幾個小年輕,根本不給麵子,切肉的菜刀隻是一頓,三碗蒸肉上桌,配上覃家婆婆比油辣子還要灼辣的聲音:“吃就吃,小點聲音!”   三個混混立馬噤聲,覃老婆婆的底細本地人就沒有不尊敬的,五子一女加起來能組一個班,所以端起碗就開始吃飯。   相較於赤飛鳴三人,這三人明顯是肚子裡麵有油水的,隻吃得下一碗苞米飯。   赤飛鳴三人吃飽喝足,結賬走人,每個人都是四毛錢,赤飛鳴遵循右腦袋裡麵的三十歲的警覺性,特意挑了兩個兜湊了四毛錢,程坤和葉雙龍則是大大方方的掏出來好幾塊錢,讓吃飯的一眾人都看了幾眼,三個囂張的青年更是好好打量了一番。   覺得不好的不隻是赤飛鳴,覃家婆婆也知道這三個囂張的少年是這邊出了名的混子,連忙催著三人離開:“吃完了就快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程坤被這話氣得夠嗆,之前覃家婆婆的善意行為全被拋之腦後,就要上前理論,赤飛鳴一拉就把兩人拉走:“走吧,去看看分班。”   但兩人終究還是被拉走了,因為赤飛鳴說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分班。   這是一個很重大的事情,赤飛鳴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分班,在他的印象裡麵,分班是不是太早了,起碼也要高二吧!   現在分班?   這麼豪橫全是因為赤飛鳴他們這一屆是改革的第一屆,新增加了一個項目,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可能是因為去年導致動植物長得非常茂盛的同樣緣故。   世界不平靜。   兩人興高采烈的往學校裡麵走,後麵忽然有人在奔跑,還在叫囂:“前麵的小子,站住!”   三人回頭一看,正在那三個混混,他們早就看見了赤飛鳴三人手裡的錢,想來對他們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把錢掏出來,請我們去喝杯酒!”   搶錢的!   赤飛鳴拔腿就跑,被程坤一把攔下:“跑什麼?”   “這仨一看就不是正路,要的就是你兜裡的錢,不跑讓他們拿?”   赤飛鳴的解釋沒多大的作用,隻讓葉雙龍火冒三丈,擼起袖子破口大罵:“老二,你軟蛋一個,他們一幫雜粹,有什麼好怕的!”   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主張就是一個誰怕誰?   更何況山裡窮苦人家敢闖出來讀書的主,早就做好了萬裡搏命的準備,誰不是山裡自帶的野氣?再說了這個年節和世道,打死搶劫的算見義勇為,打輸了才是丟人現眼。   程坤當前一步,抬嘴就是一聲怒喝:“乾什麼?”   赤飛鳴一捂額頭,這是打架,不是三國,還來一個陣前通名?   但也知道勸解無用,對麵三個混混根本就是沖著錢來的,比自己三人還要胖一點,一接觸就是動手。   赤飛鳴知道自己死期,心有戾氣,根本不怕,從小練的一身力氣和下死手的功夫,擁有三十歲意識的赤飛鳴也知道現在嚴打剛過,這種份子直接乾就是!   更知道不能赤手空拳。   回首隻來得及找到一個三角鐵鍬,就聽見“哎呀”一聲,叫囂的最厲害的葉雙龍被一個混混麻利的直接放倒在地,騎在身上抱著頭扛著上麵混混的拳頭。   被這麼一邊倒的打,葉雙龍還在叫囂:“王八蛋!”“臭狗屎!”“去年買表!”   葉雙龍作為老三,真不是一般的硬氣!   旁邊有幾個人準備見義勇為,雖然五尺高的都算是成年男人,但爺們之間真正看的還是下頜有沒有毛!   有毛的欺負沒毛的,這明顯欺負人的事兒,看熱鬧可不是爺們兒該做的事情。   作為老大的程坤大顯身手,一人抗住兩個的拳頭,被打中了四五拳都沒有倒下,搖搖晃晃的還在堅持,嘴裡更是戰吼不斷:“來啊!”“吃我一拳!”“熊門傳人在此!”   揮出去的拳頭全都沒用,一下子都沒中。   看的赤飛鳴目眥盡裂,真是白瞎了號稱十五年練習時間的熊門拳法,倒是對得起他十五年的武當熊門鐵布衫。   赤飛鳴沒人管,感覺渾身都是力氣,筋骨之間通透的很,力氣從腳上起、腰裡旋、手上出,掄圓了一鐵鍬。   “乓!”   鐵鍬拍在一個混混背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接將葉雙龍身上的混混拍的往前一撲,腦袋撞在地上,麵龐在地上搓出血,還有石子鑲到額頭上,鼻子都歪到一邊,口鼻出血說不出話,可見這一下子的力道之重。   葉雙龍作為嘴強王者,手裡的力氣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立馬反坐在混混身上就是猛打,三兩拳落到實處,就把混混打出了血,停擺在地上裝死。   再抬首看去,赤飛鳴神勇無敵,一把鐵鍬拍到一人臉上,直接乾碎一排牙齒,旋著腦子直接昏死在地,呼啦啦從嘴裡噴出去一口血一口牙齒,倒在地上就像個死人。   或許是昏了過去。   另一個見勢不對就要拚命,被挨打多時的程坤一把抱住,學的熊拳一招一式使出,連對麵衣服都沒挨到。   這人見到兩人倒下,還算是有點意氣,沒有直接跑,掏出了一個破鐵片子,想要紮人,還爆出名號:“我們野山三雄在此,你們是哪裡來的過江龍?”   這種混混話赤飛鳴根本不聽,一鍬拍過去。   這人躲閃不及,腦門上被錘了一下,腦袋昏昏沉沉,赤飛鳴更下死手,上前補了一腳,正中襠部。   破鐵片子直接掉到一旁,混混瞬間臉色扭曲,臉色青紫,倒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下半身的褲子還流出了不明液體。   嚇了程坤一大跳,忙上去“啪啪啪”的扇了混混兩巴掌,打的混混睜開眼睛,眼瞳帶血的看著赤飛鳴,滿是開檔的痛苦。   還看的清人,確定應該不會嗝屁,程坤給了他一腳。   “爽!”   赤飛鳴覺得渾身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