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飛鳴發現了倪鵬程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那就是欲擒故縱，或者叫做喜歡提問：“有誰知道漢末三國時期的一位驍將，一敗曹操、二敗孫堅？” 　　誰都不喜歡提很多問題的老師，但倪鵬程提的這個問題偏偏撓在每個學生的心裡。 　　大明擴張四百多年，軍功、地位、財富全靠建功立業，每一個大明子民都知道自己的路要怎麼去走： 　　天賦好的，你可以讀書搞研究，一輩子坐在窗明幾凈的房子裡麵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出門有車、走路有傘、吃飯也是坐在上席，要是運氣夠好，研究的東西被廣泛推廣，還能獲得一個見王不拜的院士身份，要是家境優越，更簡單一點。 　　稍微差一點的，可以讀書讀到頭，成為一地父母官，主持一方工作，然後還能選擇是在本土慢慢的升上去，還是去偏遠地方可持續性竭澤而漁，享受一把封疆大吏的風光，然後告老還鄉、富貴一生，又或者能力足夠，便足以身披禽獸，宰製一時。 　　平常的，便隻能成為軍官士兵，搏一搏命，以求一個封妻蔭子。 　　再差一點的，就隻能在憑借祖宗遺產，在家務農，或者成為一個小吏，將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最差的連地也沒有的、也遇不到招聘或者分配的，便隻能選擇成為戍邊軍團的一名。 　　而不管是好的差的，所有人都知道建功立業！更喜歡看建功立業的書籍，小說話本，什麼的都非常喜歡，一部北部軍團拍攝的《羅剎國開拓史》電影，被大明無數的少年、青年奉為最好看的電影之一，排名第四，僅次於《洪武皇帝十六年》、《天啟大皇帝》和《開平王》。 　　而《三國演義》便是少年、青年人最喜歡的讀本之一。 　　但是大家基本上都不知道是誰能有這麼厲害，“一敗曹操、二敗孫堅”，這戰績屬實太誇張了一些，都是讀三國的，當然知道曹操和孫堅是誰。 　　曹操，東漢末年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書法家，三國中曹魏政權的奠基人。以漢天子的名義征討四方，對內消滅二袁、呂布、劉表、韓遂等割據勢力，對外降服南匈奴、烏桓、鮮卑等，統一了中國北方，並實行一係列政策恢復經濟生產和社會秩序，奠定了曹魏立國的基礎。擔任東漢丞相，後為魏王，去世後謚號為武王。 　　孫堅，東漢末年將領、軍閥，三國中之吳國的奠基人，曾參與討伐黃巾軍的戰役以及討伐董卓的戰役。後與劉表作戰時陣亡。因官至破虜將軍，又稱“孫破虜”。其子孫權即為孫吳的開國皇帝。孫權稱帝後，追謚孫堅為武烈皇帝，廟號始祖。 　　最主要的是，他有兩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 　　這兩位都打過敗仗，但沒有聽說有誰把他們兩個都打敗了，至少羅貫中沒有說過。 　　或許是呂布，這家夥賊厲害，一個人騎著馬可以打敗三個好漢。或許是董卓，十八路諸侯的時候，在他們麵前都能說失敗了。 　　總不會是華雄這廝？ 　　在場的學生隻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鞠如儀——隻有這一個人讀過《三國誌》和《資治通鑒》，不是其他的原因，一般家庭負擔不起《三國誌》和《資治通鑒》所需要的一百四十五個元。 　　“《資治通鑒》記“進至滎陽汴水，遇卓將玄菟徐榮，與戰，操兵敗，為流矢所中，所乘馬被創”和《後漢書·董卓傳》“長沙太守孫堅亦率豫州諸群兵討卓。卓先遣將徐榮、李蒙四出虜掠。榮遇堅於梁，與戰破堅，生禽潁川太守李旻，烹之。” 　　還是那般好聽的聲音，說出的話帶著濃厚的知識壁壘：“老師您應該說的是徐榮，出身幽州遼東郡寒門，因為當地靠近鮮卑、扶餘、高句麗等部族，所以民風彪悍，精於騎射，弓馬嫻熟。因而徐榮自小就是在尚武精神濃厚的環境下長大，武藝高強，驍勇善戰。後投靠董卓，任職羽林中郎將，汴水破曹、梁東敗孫之後，背刺身亡。” 　　倪鵬程睜大雙眼，顯露了他的出身和在場的大多數一樣，都是隻買得起廉價到隻有幾毛錢的盜版《三國演義》角色的。 　　“講得好！看起來鞠如儀同學學過不少，讀過很多的課外書。” 　　這句話徹底顯示了倪鵬程家裡連寒門都不是——《三國誌》、《資治通鑒》之類的書籍，在有“想法”的家庭裡麵，隻能算是必備讀物！ 　　終於，倪鵬程在下午四點鐘，終於決定將這門課推入到正式內容： 　　“二十年前我們找到的徐榮墓終於發揮了作用，我們本來以為隻是一段玄奇的故事，但現在這些離奇的神魔妖鬼怪，已經證明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下麵我會給大家講解我們所確認的真實： 　　武道的兩條路線都是殊途同歸，第一關都是“強身”，將身體健壯到可以生出血氣，也就是我剛剛演示的這種紅色氣息。又或是讓身體可以生出真氣，我們這裡沒有人生出過真氣，所以我們都是第一階段“百日築基”的老師。” 　　倪鵬程接著講述什麼叫做百日築基： 　　道家丹功，古時稱玄功。武當內功，是以性命雙修入手，經過修煉，達到平陰陽，調氣血，打通大小周天，內丹大成，祛病延年，健身長壽，以終天年的目的。 　　倪鵬程口中的百日築基從武當內功入手。 　　但武當內功道武合一，野性之不泯，這是武與道合的邏輯。野性是彰顯生命力、創造力的原始動力，是自由的原始火種。 　　一邊彰顯野性，一邊束縛自己，這需要相當強大的心靈力量。三豐真人立派之初，用道家經典來強大心靈力量。 　　武道，道武，道在前、還是武在前，這是非常嚴肅的問題。 　　尊道為貴，以武止戈。心中有道，敬行天地。合武道者，乃真君子。憑真實力，互相切磋，不含陰謀，點到為止，為人正派，乃施武道。武道，大愛，慈悲，無私。這是高大上的說法，大明國教三豐真人一脈便是如此。 　　代價是浩瀚的道藏閱讀量，和道經的豐富知識——所依雲龍道長厚積薄發，百日便是世間一流。 　　但五軍都督府推崇的《九牛二虎》和《血戰十式》不是，你不能要求一幫忙著學習殺人手藝的大頭兵有一身道經方麵的知識，所以軍中的“百日築基”是軍中風格。 　　隻有一個目的，從快從速。 　　每天兩遍拳法，就是為了將身體之中打上《九牛二虎》血氣路線的印記，讓身體熟悉、讓身體能在自然而然的強壯之後自然的生成血氣。 　　但因為在這個過程之中的強壯不是自然而然的溫養，而是伴隨著大力量、大消耗、大攝入而有目的的強化，時間還隻有百日，所以先天不足者很難完成。 　　甚至還會扛不住，誘發疾病而死——這是軍中三萬士兵證明過得。 　　倪鵬程希望赤飛鳴自己退出，也是這個原因。 　　但大家沒有要退縮的，包括赤飛鳴。 　　因為倪鵬程剛剛透露了之前在辦公室裡麵沒有透露的內容： 　　“有記載的，在碑上麵的，武道分四步，分別是第一階段的強身，以徐榮墓中石棺記載，後漢之時，強身至力二百斤，方可為士卒。僅有強身者，不可為親兵。” 　　“強身而至煉血者，方可為親兵、什長，煉血小成至氣染皮肉者，可為五十長。煉血大成，血氣透入骨髓者，方能為百人長以上。煉血大成，蓬勃血氣自骨中而出，沖刷全身時，方可為將。 　　煉血、淬骨，之後便是徐榮也隻是寫上幾筆的“融魂”“九重天”，但融魂是怎麼樣的，目前沒有人知道，隻知道殺死徐榮的李榷便是融魂之上。” 　　倪鵬程的嘴裡滿是遺憾，仿佛是對徐榮這樣的將領知曉太晚的一種遺憾： 　　“我在知道徐榮之前，沒有看過《三國誌》，我以為他就隻是被羅貫中書裡麵被夏侯淳一刀砍死的三流武將，但事實上不是如此。 　　不在少數的人垢病魏武帝曹操，一大來由就是於討董卓時曾敗於徐榮。既然連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將領都打不過，又憑什麼爭三國第一家的交椅？ 　　長久以來，我都是相當輕視涼州軍將領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由於涼州軍對京畿的破壞，而以為這幫羌胡沒文化，將略非其所長。但從《三國誌》、《後漢書》、《資治通鑒》內裡無限的紀錄來看，以戰例而言，玄菟徐榮相對不是一位能夠不屑一顧的一般將領。 　　隻可惜被胡軫背叛，死於李傕、郭汜這等小人之手。” 　　倪鵬程是一個被耽誤的雞湯手，幾句話就把對徐榮事跡惋惜的毒雞湯喂滿全班秀才，教室之中的氣氛顯得沉重。 　　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會惋惜徐榮。 　　赤飛鳴卻想到徐榮的手段果然還是同樣的殘酷——“生禽潁川太守李旻，烹之。”讓徐榮在赤飛鳴右腦袋的記憶的一款遊戲裡麵還獲得了“兇鑊”一詞。 　　何為“鑊”？ 　　鑊，漢字，讀音huò，意思是古代烹煮食物的大鍋。 　　可謂形象——赤飛鳴覺得，可謂是大快人心！ 　　即使殘酷。 　　時間很快的過去，倪鵬程生硬的扭轉話題：“話說多了，回到正題。” 　　“至於真氣，太祖長拳改良過來的血戰十式完全不見一點的養身，所成真氣霸道殘酷，底子稍微薄一點，根本受不住血肉精氣轉化為真氣的過程，而想要真氣反哺身軀，真氣流派的武道需要達到相當厲害的程度。 　　真氣初生、周天運轉、真氣充盈三個過程都是對血肉精氣的榨取，需要一直到反哺臟腑才能彌補。” 　　倪鵬程這時說的相當小心： 　　“民間武術一般注重打法，很少涉及強身，很難涉及真氣和血氣，尤其要注意，但是幾大內家拳可以自由練習，因為對身體的壓榨較小，但是無師傅傳承，還是要少練。” 　　餘下的時間，倪鵬程將研究報告收了起來，將每天具體的安排全部布置了下去，赤飛鳴這時也才知道，每天兩塊的夥食費裡麵，三餐其實隻占一塊錢，其餘的一塊錢被李射山拿走了，用以製作《九牛二虎》練習需要的藥膳。 　　大明經費有限，定下百日築基，就是給所有秀才一個機會，能成功的就成功，百日不能成功，便是你們自己不努力。 　　赤飛鳴也已經決定，爛命一條，抓不住這次武科生的機會，想去前線搏命換來一生富貴都是空想，而且按照倪鵬程所說，修行之法將會在來年開春就通過報紙普及。 　　或許想在鄉鎮成為一個小吏混到三十歲都不現實。 　　再到晚上自習課，找書苑 www.ｚhaoｓhuyuan.ｃom 赤飛鳴看著倪鵬程將小冊子發到每個人的手上，心緒終於提了上來，重新振奮了起來。 　　小冊子很小，第一頁寫著《九牛二虎》，裡麵的內容簡單直白，隻有兩章： 　　一章牛拳，練法，名為“大力陷泥沱”； 　　一章虎拳，打法，名為“煉骨心狂亂”。 　　牛泉共計三頁，一招“牛魔頂角”、二招“舉火燒天”、三招“氣沖鬥牛”，虎拳打法全麵一些，有六頁，分為怒虎出林、餓虎擒羊、中門撲麵、臥虎式、猛虎下山、猛虎爬山六招。 　　光看圖譜，還不覺得。 　　但倪鵬程一套虎拳打出來——靜時要有虎踞之勢，動時要似貓之靈巧，身法上要求做到吞、吐、浮、沉，勁由腰發，催達指尖。 　　風格滿是剛強淩厲！ 　　倒是牛拳三拳，打的像是一套五步拳，平平常常，緩慢的真像一頭老牛吃草時的的不動如山，沒有絲毫殺氣。 　　但是倪鵬程表示牛拳練習之時每隻手腳要負重十斤的沙袋，沙袋明天會準時出現在操場，這就讓大家明白了難度。 　　最終這趟自習課在歡聲笑語中結束，大家都不知道閑散的學習時間已經伴隨著自習課結束的鈴聲而結束，血火紛飛的歲月伴隨著初冬時節的大雨已經傾盆而至！ 　　赤飛鳴在熄燈之前被李射山醫生叫了過去，李中醫再次給赤飛鳴把了一下脈，還是每隻十五分鐘，熄燈前終於告訴赤飛鳴隻能選擇《九牛二虎》來練習，且有不適隨時停止。 　　回到宿舍的赤飛鳴大喜，直到麵板出現都是興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