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還在下雨，風聲雨聲像是六扇門治安所在過年時候在河灘上打完每年配發的銃彈一般嘈雜。 　　東巴縣很大，或者說很長，南北有八百公裡的長度，但東西最窄處隻有四十裡路，境內從北到南都是山地，南部山地矮小而平緩，背部山地高大而宏偉。 　　道路的施工難度大，維護難度更大，十月下雪便是封山的冬天，過往的司機在路上輪胎都看不見土麵，這場雨便是封山之前的最後一仗雨了，一場雨便將所有的小動物全部趕回地下。 　　赤飛鳴躺在床上聽著宿舍裡麵兩位的鼾聲——是的，兩位。 　　武科生的宿舍稱得上是“豪華”兩個字。 　　四人一間、獨立廁所、獨立洗漱間的豪華配置，傳說這可是舉人學院才能有的標準，更別說兩丈乘以三丈的巨大麵積裡麵，每個人床都是五尺乘七尺的上下鋪大床。 　　——赤飛鳴甚至可以在床上翻身。 　　四個人的宿舍隻住了三個人，還是這仨人——惡名在外，加上房間足夠，剛好合適。 　　還有足夠的地方可以放下幾個石鎖，平常可以用來打磨力量，旁邊的桌子什麼的也是全部齊備，白色墻壁加上四尺高的綠色墻漆，都是兩三年刷一次的，沒有任何味道。 　　赤飛鳴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得夠久了，照常理練習了半個小時的《武當熊門七星活血功》，把身上打的熱熱乎乎的，又拿著小冊子，和程坤與葉雙龍互相糾正，在熄燈之前將《牛拳》和《虎拳》熟悉了套路，好不容易算是入了門。 　　《牛拳》的套路簡單直接，一共就三招。 　　氣沖鬥牛就是想象自己是一頭暴怒的牛魔，渾身怒火萬丈，立馬就要向敵人發動決死沖擊的那種狀態，雙手放在地上，變成四腳著地、五指抓地的狀態，渾身肌肉鼓脹、脊背彎起來，要多費力有多費力。 　　舉火燒天便是在氣沖鬥牛的基礎上，全身用力向上向後，身體卷縮成一塊，然後一個深蹲向上、雙拳向天的誇張動作，整個過程不能很急，要最大的緩慢，最費力的方式。 　　牛魔頂角便是將雙拳當做牛角一般，像是牛魔的雙角一般刺出，平常拳術雙拳交替刺出，《牛拳》則是雙拳同時刺出，說是打架完全不是這種路子。 　　這種拳法赤飛鳴練得很吃力，動作並不復雜，簡單的好像可以直接重復，但隻需要三秒鐘就能完成的動作需要在三分鐘之外完成的情況下，便是會變得無比吃力。 　　尤其是《牛拳》裡麵寫的很清楚，每一個動作的過程之中都必須要做到極限。 　　什麼叫做極限？ 　　身體的肌肉要時刻保持緊繃狀態——而不是民間武術要求的鬆弛、隨意。 　　身體的弧度要做到最大的弧度，保持筋骨足夠的舒張。 　　總而言之就是，怎麼不舒服怎麼來。 　　三分鐘三招，赤飛鳴隻能來兩個回合，便渾身無力。 　　《虎拳》到底還是打法，完全和慢騰騰的《牛拳》不一樣，完全就是能打多快打多塊、有多大力用多大力，突出的就一個氣勢。 　　怒虎出林、餓虎擒羊、中門撲麵、臥虎式、猛虎下山、猛虎爬山，一個比一個猛烈，全是沖著生物的死角去的，就是要殺死對方。 　　至於什麼方式？ 　　什麼方式都可以。 　　練此拳時，其外形好似深山老林中的斑斕白額大虎，八麵威風，其勢嚇人，其聲如雷——但是三人打的隻像是病貓，毫無虎威。 　　《虎拳》書上寫了，主要虎技擊之法，表現在“摟、抽、丟”三把勁上。 　　摟勁產生在前，相當重要。 　　縮身下勢，丹田氣上提，前腿曲膝腳跟著地為虛步，後腿彎曲，單腿支撐全身體重，雙手呈雞手(拇指大張，食指直豎，其他三指微曲內扣，雙臂內裹，搶肩縮胯，背現猴背，雙雞手由本人胸前從外上向內下摟回，內氣由下丹田上升至臂到肘、催到手指部，也就是要求氣貫筋梢，用摟勁將對手來掌或拳重力擱下，對方隨著手落，便會前俯，其根必拔。下壓內摟的內勁越大，其勢必然擊傷對方之手腳，使其解除武裝，失去攻勢。 　　“抽勁”，是“摟勁”的繼發之暗勁。 　　所謂抽勁就是在把對方的手腳摟砍下來時，雙臂內合，雙掌托相靠、翻腕，用手托頂擊對方之橫隔膜。該手勢用的是起勁，和“摟勁”正好相反，此刻丹田氣下沉，雙腿變虎步紮穩，手起步落，丹田下沉，對方橫膈膜之處遭到起勁的重擊，必然自行退躍。 　　“丟勁”是“抽勁”的連發之暗勁。 　　當在用“抽勁”時，同時雙掌十指下落前點，或者換成其他兵器。隻要點到、刺到、砸到對方身上要害，對方必然隨著拋起而重跌，還會造成重傷或死亡。 　　因此，《虎拳》在平時不比試，隻打人，打架的時候，最為能用“摟、抽、丟”三種勁節，加之對方身上，立刻出現人命事故。 　　虎撲傷人，餓虎擒羊、中門撲麵、猛虎下山、猛虎爬山也是如此，全是殺人的方法，雖然外表樸實無華，來來回回好像都是輾轉騰挪，像是貓咪一般，但實戰卻價值特大。 　　動輒死人。 　　《虎拳》的其他兩招，各自都有不同的作用——作用相當之大！ 　　“怒虎出林”是人作為老虎的形狀，模仿老虎的動作，來獲得老虎的一些神韻，赤飛鳴認為的是更希望得到老虎的超凡之力！ 　　老虎是大型貓科動物，它們的身體骨骼結構堅固而靈活，肌肉分布均勻，特別是前肢和背部肌肉更為發達。這種結構使得老虎在獵食時能夠跳躍、奔跑和攀爬樹木等，從而保持敏捷和力量。 　　其次，老虎的肌肉組織密度高，肌纖維數量多。相比之下，人類的肌肉組織密度較低。這使得老虎的肌肉能夠產生更大的力量和更高的爆發力。老虎的肌肉纖維類型也相對更多樣化，包括快速收縮型和慢速收縮型肌纖維，使其在不同活動中都能表現出強大的力量和耐力。 　　粗壯的骨骼、發達的肌肉、粗壯的肌肉維度，都讓人類羨慕不已。 　　怒虎出林則是訓練的爆發力！ 　　要求的就是像老虎一樣爆發如火。 　　“臥虎式”則是《虎拳》的基礎，是一種睡覺呼吸、走路呼吸、劇烈運動時呼吸的方法，注釋上麵寫的是可以刺激肌肉的生長，達到老虎的力量和爆發。 　　赤飛鳴相信這一點。 　　更相信另一條注釋：個人資質不同，達到的程度也不一樣。 　　最直觀的反饋來自於類似於日記的係統麵板： 　　豪傑候選人姓名：赤飛鳴，年十八，壽三十（標紅加粗警告）； 　　Ps：豪傑之路·任務係統係統（豪傑不是第一名，隻有第二名到第九十九名加起來都乾不過的才是豪傑！） 　　武道氣法：[《武當熊門七星活氣功》·一階功法·進度68.7%]·[《武當熊門鐵布衫》·一階功法·進度23.3%]； 　　武道心法：[《文數物化生》·四階心法·進度8.4%]·[（文）進度44.1%]·[（數壹）進度39.4%]·[（物理壹）進度39.2%]·[（化壹）進度6.9%]·[（生壹）進度88.4%]； 　　武道體法：[《九牛二虎》進度0%]·[《牛拳》進度1%]·[《虎拳》進度1%]； 　　考驗任務：任一功法修煉到100%； 　　任務時限：無。 　　任務獎勵：（1）10單位金光；（2）係統激活；（3）注釋：你TND的連激活都做不到，怎麼配得上豪傑？ 　　失敗懲罰：死！（注釋：不成就去死！） 　　金光存量：1單位（係統未激活，不可使用）。 　　··· 　　赤飛鳴閉上雙眼，心裡想的是麵板上麵新出來的字樣——“壽三十（標紅加粗警告）”。 　　這很無奈，本以為放下，但麵板很明顯是靈活的，有了李射山老中醫的脈診之後，麵板第一次將這句話納入了其中，看來算得上及時更新。 　　不是一個單純被動的筆記本，但自動的還達不到高智能，算是一個半自動的吸取外界經驗的麵板。 　　這無異給赤飛鳴心上壓上了一塊大石。 　　尤其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治愈這種疾病，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修改“壽三十（標紅加粗警告）”的評價，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屬實是難受至極。 　　在床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一直到不知道怎麼睡著的。 　　第二日天還未亮，倪鵬程的咆哮聲傳遍宿舍： 　　“起床！一根煙的功夫我看不到你們在操場上，早飯取消！” 　　赤飛鳴睜眼，麻溜的開始穿衣洗漱。 　　男生簡單的很，衣服褲子套上，腳蹬進鞋子裡麵，用水摸了兩三下臉，便結束了。 　　有了大鍋飯，再也不用自己去蒸飯，早上更簡單了，三人便去了操場集合。 　　直到站在操場上，赤飛鳴看著整齊的隊列和將軍班的秀才們，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糾結了半夜的事情，甚至都想不起來昨晚是幾點睡著的。 　　說不出來是怎麼樣的感覺，反正知道一直想這個事情不對，不能繼續想、強迫自己不去想、反而想的越來越多，直到腦袋裡麵昏昏沉沉的睡去。 　　興奮地人是大多數，此刻操場上超過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哈欠連天，不少人更是黑眼圈深沉，一看就是昨晚預習功課花的時間很長——好習慣遇上沒怎麼打過拳的身體，自然是要大半夜的時間。 　　所以赤飛鳴的樣子不算奇怪。 　　“你的臉色好差啊！”葉雙龍湊上來問道：“昨夜興奮的一夜沒睡？” 　　赤飛鳴搖頭，想要解釋。 　　但忽又覺得解釋了也沒有作用，不相信的會有，人家會說自己故弄玄虛，相信的也會有，一部分會落井下石，葉雙龍他們則會白操心。 　　又搖了搖頭說道：“第一次睡棕床，太軟了，不習慣。” 　　“哦，那你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昨晚上的床那麼舒服···” 　　葉雙龍還要說，程坤一經發現了倪鵬程吐出來的最後一口煙氣：“注意，倪老師來了！” 　　倪鵬程看起來精神抖擻，穿著昨天的衣服，拿著今天的四尺長木棍子。 　　“今天第一天，開始練習《牛拳》和《虎拳》，時間為太陽升起來之後的半個小時，昨天已經教過，今天我來糾正，下午再糾正一遍，明天檢查效果，變形的直接離開！現在開始！” 　　六十人異口同聲：“是！” 　　隨口便是立刻開始。 　　成體操隊形散開，前後個分開半丈的距離，開始緩慢地打起《牛拳》，赤飛鳴昨天已經練過，今天算是比較熟悉。 　　所有人都練得很慢，稍微快一點便是棒子打到肉上麵的聲音——這是倪鵬程糾正的過程，這這個聲音同事的還有倪鵬程的咆哮：“打這麼快，找書苑 www.ｚhaoｓhuyuaｎ.coｍ 有這麼快的牛嗎？” 　　在今日之前，沒有人覺得武術是簡單的，大都是喜歡神秘玄奧的東西，比如“抖手發人丈外”、“說手”眼花繚亂的演示、“聽探順化”的推手，內心更滿是憧憬。 　　但現在蕩然無存。 　　比公園裡麵打養生拳的老爺爺老太太都不如——這是幾個住在城裡的秀才說的。 　　一個一個仿佛是貓咪眼中的人類，在放慢三十倍之後的移動效果，像是自行車比賽之中的一項慢騎比賽，基本上都是和傻子一樣打著。 　　倪鵬程的咆哮絡繹不絕： 　　“是叫你慢！不是叫你不用勁兒！” 　　“砰！”——棍子打在一個人的身上，是鬆弛的肉。 　　咆哮聲接擁而至：“《牛拳》上寫的很清楚，全身緊繃！全身緊繃！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袋搬家了？這麼練能有作用？” 　　“砰！”——這聲音聽不出來。 　　倪鵬程自會“解釋”：“動作要做到你不能做下去的極限！” 　　··· 　　一連倪鵬程轉下來，口水噴出去大半斤，棍子打的像是在錘鼓，就連赤飛鳴也被砸了一下，甚至連鍋爐的狗也被他一腳拋開。 　　赤飛鳴隻想說“真累！”，肚子裡麵一夜的消耗之後，本來就沒有吃的，此刻就更餓了。 　　餓著肚子在寒風裡麵等著太陽升起，不過幾分鐘，便有了暖意。 　　不知是不是錯覺，太陽升起來之後的幾分鐘，赤飛鳴隻覺得自己身體熱的厲害，感覺血液都燒起來的感覺，但又像是惡狠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