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倪鵬程在太陽升起來的六分鐘左右叫停了《牛拳》的練習，並叮囑道：“日出之後，《牛拳》兩遍就可！” 　　眾人都聽見了，以為倪鵬程會讓大家休息兩分鐘。 　　但倪鵬程怎麼可能有這麼樣的心思。 　　“《虎拳》練習繼續！給我有多快打多塊！” 　　這拳打的猛烈，大家都是積攢了一個早上的怒氣，在《虎拳》上全用了出來。 　　帶來的結果就是倪鵬程揮舞著大棍子，“砰！”“砰！”“砰！”的響個不停，一直都在咆哮著糾正拳法架子。 　　半個小時後，才讓大家停下來。 　　倪鵬程站在高處的臺子上，滿臉便秘的表情，好半天才說： 　　“我發現了一點，你們沒有在軍中待過，沒有練習過好幾年的冷兵器突刺，所以這一方麵很弱，我給大家演示一遍！” 　　眾人拍手稱好！ 　　因為倪鵬程終於把這些人當成了一個新兵，而不是在戰場已經經歷戰鬥好幾年的老兵！ 　　倪鵬程打的《牛拳》，赤飛鳴等人看不來所以然，隻知道很累很累！ 　　因為倪鵬程一套《牛拳》打下來就是臉色潮紅，頭上滿是蒸汽，霧蒙蒙的，口中也是出現白色的哈氣，遇到冰冷的空氣變成冷霧。 　　沒有休息，又是一套《虎拳》。 　　赤飛鳴在日後的日子裡麵，一直記得今天的這個場景，記憶深刻， 　　倪鵬程穿一件長袖衫，打拳時的動作，太快！太猛！太暴烈！ 　　空氣都被錘爆！ 　　長袖衫像氣球一樣，隨著倪鵬程《虎拳》的發力動作，瞬間鼓起來，動作的間隙又落回身上，下一個動作又鼓起來。 　　在那個高臺上，仿佛一切都不存在，每一步落下都撼動了操場，轟隆隆的，似乎整個地麵都在搖晃，沒有掌聲，赤飛鳴等學生隨著倪鵬程的動作發出一聲聲的驚呼！ 　　這一刻，如果世上有神的話，倪鵬程就是！ 　　就是神！ 　　《虎拳》打完，倪鵬程破口大罵，毫無演練拳法時的風姿。 　　“看看你們打的是什麼！軍營裡麵的狗都比你們有勁兒！” 　　“繼續！打到你們無力！” 　　倪鵬程的咆哮響徹在耳邊，眾人連忙動起來，一聲一喝之間明顯比之前精力充沛，再無之前麵軟的坤坤拳。 　　赤飛鳴也加入其中，成為其中一員。 　　《虎拳》的幾招都已經大概知道，但是赤飛鳴認為倪鵬程是最爛的拳師，沒有之一，就這樣的水平，在家族裡麵甚至都混不到一碗飯吃： 　　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會武術套路，就連《虎拳》應該怎麼打都不知道，對於武術或者武功的看法還停留在《十萬個為什麼》上麵的短矛突刺，和電影裡麵開平王手持一丈三尺的長槊給敵人來一個斬首的層次上，眼高手低都是褒義詞。 　　實際上多數學生都是打架靠推搡，死鬥靠抱摔，大多數都是扯頭發的感人水平——赤飛鳴幾人不過是打幾個小混混就能震懾住的同學們的水平能有多高？ 　　就這樣的程度，倪鵬程不分解動作，讓大家知道每一個姿勢需要達到的程度，反而是昨晚自習、今日直接敲打的方法，真不知道有幾個人能練得會。 　　但很明顯，倪鵬程一直傳來的咆哮聲，說明了他並不會遷就這幫學生。 　　他教了，他演示了。 　　這就是他作為老師的任務，他完成了任務。 　　學不學的會，不是他的工作。 　　想不想學會、能不能學會，最終都是看學生們會不會學。 　　有這個想法的，還有在旁邊觀摩的教師和校長都是臉色鐵青和一臉不解。 　　“這能練習得出來？開玩笑的吧！” 　　“這要是能練得出來，還來這裡讀什麼書，有這個天分，就也不需要老師，不如去參加體考，隻要定級就能有鐵飯碗。” 　　“嘿！莫說了，我們這好歹也算是二中，牟校長聽到你這麼詆毀他，小心給你穿小鞋！” 　　牟校長沒心情穿小鞋，臉色陰沉的想去給倪鵬程一頓教訓，但又想到武科生的課程並不是自己擅長的，實際上學校的教師早就獲得了《九牛二虎》的武功本子，私下裡麵也都在練習。 　　但事實上都沒有這個天分，可以這麼說，現在還在學校裡麵的教職工，都是沒有天分的教職工。 　　“且先看著吧！現在上去分辨，一句話就被頂下來。我們也都回去，把這個也都練出來，老師比學生還差，怎麼好意思教他們！” 　　······ 　　時間很快，三刻鐘的時間就結束了。 　　赤飛鳴累得滿頭大汗，全是打《虎拳》給打的，很多姿勢都感覺做錯了，但在快速移動下不得不這樣做，不知道怎麼就糾正。 　　也不知道找誰去去糾正。 　　緊接著就是一千丈的跑步——本身以為不是什麼難事兒的眾人，在歷經了《牛拳》和《虎拳》的練習之後，都是體力大減的時分，全身更被強行壓榨。 　　四十分鐘的時間將將跑結束，毫無休息的時間便要回宿舍洗去一身疲憊，然後去吃早餐。 　　但赤飛鳴三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十分棘手！！！ 　　早上一遍武功練習，一身大汗，這就去了一套衣服，下午還有一場武功練習，估計又是一場大汗，又要去一件衣服。 　　一天兩套，兩天四套，三天六套··· 　　可是赤飛鳴現在隻有兩件外套、一件毛衣、兩條褲子，外加兩套秋衣秋褲，在這秋天的季節，衣服洗了幾日才會乾，根本沒有足夠換洗的衣服。 　　三人大致相同，都是一樣的情況。 　　遇到這個問題，雙手一攤，無計可施。 　　“隻能等放學的時候去校外采購幾件秋衣秋褲，不然一直穿濕的，肯定會得病。” 　　“早上這麼累的話，早飯之前再練功的話，可以穿少一點，反正這樣的運動量根本不是很熱。隻是秋衣秋衣褲沒辦法不穿。” 　　“還有內褲！” 　　“這個不用擔心，我冬天不穿這個。” 　　“廢話個屁，早上的衣服反過來穿上一天，晚上洗晾起來，這樣的話第三天早上穿，衣服可以晾上三十六個小時，以這裡的風，差不過可以八成乾。” 　　“好主意，但是三十六個小時的風乾肯定做不到，我們隻需要一天一夜，晚上放到被子裡麵捂一下就行。” 　　同意！ 　　早上的課程本該索然無味，一門語文一門數學，老師都是千篇一律的絕頂聰明，教學方式更是離了個大譜。 　　語文課簡單，大明的語文課來自於科舉考試中策論和早就被拋棄的八股文，語文課也就是欣賞一篇古文，《張居正傳》，簡單實用。 　　然後兩張白紙，自選其中一件事情，寫下一篇感想，字數上沒有要求，但卻要求將自己的意思闡述清楚，這一個半小時的課程是最舒服的。 　　赤飛鳴腦袋裡麵足夠多的毒雞湯可以使用，這八百字不過是灑灑水的功夫就完成了，完成之後赤飛鳴忽然想起之前考慮過的一個問題： 　　“如果武科生沒有前途的話？右腦袋裡麵的記憶，有哪些可以讓自己獲得最為直觀的回報？” 　　赤飛鳴像是在係統硬盤內搜索，在記憶裡麵接觸過的一切之中，在那個自己經歷過的一切之中，仔細地回想著所有有用的一切： 　　上學過程中學到的高中低。以及大學時的知識？ 　　這毫無作用，名為數學的專業，就算是全優的成績，也不能改變在社會上不能致富、不能揚名立萬的情況，大明的九章學院裡麵便是做這個事情的，但是沒聽說過有什麼厲害人物。 　　——出生低微的赤飛鳴怎麼會知道有些消息隻會出現在高層之間，他以為世界如同藍天、白雲和太陽一樣，誰都看得見。 　　來錢最快的餐飲工作？ 　　赤飛鳴並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他所希望的是能利用業餘的時間完成，這很不現實，因為赤飛鳴並沒有完成這些的本錢。 　　大明不是右腦袋裡麵一直在推行一個叫做什麼“優化營商環境”工作的地方，這裡有皇帝、王公大臣和三教九流，要想在這裡混生活，首先要做的就是拜碼頭。 　　不是在手機上搗鼓搗鼓哪一張證照就能開店營業，開店之前就需要三十塊的擔保費，才能拿到商鋪或者攤位，然後就是登記辦證一連趟下來，沒有半年時間別想開業。 　　開業之後，別管生意好不好，有幾件事情就要做： 　　治安所內一筆錢、稅務司一筆錢、衛生費一筆錢、垃圾費一筆錢、保護費一筆錢，這五錢一交，你可以開業。 　　來錢快不假，但是赤飛鳴不會有錢夠本錢。 　　打工？ 　　工廠用的都是熟練工，大明製定的最低工資製度是強行推行的，工人都是一分錢一份本事，商人不會花一分冤枉錢。 　　而且選擇這個，赤飛鳴更情願去前線賣命。 　　所以說，打工什麼的根本掙不回來五十萬個元。 　　為什麼一定要五十萬個元？ 　　隻因為太醫院提點看病的診費，就是如此。 　　太醫院，古代醫療機構名稱，是專為上層封建統治階級服務的醫政及醫療保健組織。最高長官是太醫院提點（正五品），下設使，副使，判官等，“掌諸醫藥，總判院事。”此外，太醫院中還設管勾主管醫學教育，另還設有各種名稱的太醫和醫官。 　　赤飛鳴想順順暢暢的活下去，就需要獨屬於太醫院提點的五十萬包病愈的項目！ 　　但現在似乎看不到頭。 　　赤飛鳴害的好好謀劃。 　　數學課，赤飛鳴以為自己要絞盡腦汁，但事實上還算是比較簡單，上學第一課，隻是三角函數的推算。 　　照例一張白紙，幾個三角形，然後是一係列的證明過程。 　　通常的三角函數是在平麵直角坐標係中定義的，其定義域為整個實數域。現代數學把它們描述成無窮數列的極限和微分方程的解，將其定義擴展到復數係。 　　在物理學中，三角函數也是常用的工具。 　　它有六種基本函數(初等基本表示)：函數名、正弦、餘弦、正切、餘切、正割、餘割，並且通過簡單的圖形和復雜的驗算，推導出同角三角函數間的基本關係式： 　　平方關係：sin^2(α)+cos^2(α)=1、tan^2(α)+1=sec^2(α)、cot^2(α)+1=csc^2(α)······ 　　這是大明征服黑衣大食後帶回來的好東西，最起碼也讓西部軍團的炮團實力大增——沒有人不會去學習，三角函數學得最好、用的最好的全在軍隊。 　　結束之時，老師已經講下一堂課需要的知識說了出來：在炮兵更為復雜知識裡麵用到的圓錐曲線。 　　這一堂課，赤飛鳴全程沒有時間思考，隻覺得腦袋像是被什麼神秘物體擊中，那是一種徹徹底底的舒適和愉悅。 　　像是一個閥門，整個演算過程都是精巧而直接的，而且還有新的解法，右腦袋裡麵那些被現實生活所封印的大學知識，像是水龍頭一般滋滋的灌溉赤飛鳴的腦袋。 　　三角函數已經明白，圓錐曲線的知識已經入腦，赤飛鳴需要花時間來將數學這門課本好好復習，說不得可以提前畢業。 　　時間很快，就是中午。 　　中午吃的是紅燒肉，找書苑 www.ｚhaoshuｙuaｎ.coｍ 赤飛鳴吃了想睡覺，但是中午才看見倪鵬程。 　　這家夥渾身都是汗臭，初冬的天氣穿著一個短袖在哪裡大吃大喝，赤飛鳴比他吃的還快，早早地就停了筷子，等他吃完就要離開的時候，赤飛鳴連忙追了出去。 　　“倪老師，您好。” 　　赤飛鳴叫住了倪鵬程，倪鵬程回頭看到是赤飛鳴，想到早上赤飛鳴是做的比較標準的人其中之一，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是很努力便證明了一些事情，於是自認為態度很好的答道：“有什麼事？” 　　但實際上一點也不友好，牙齒裡麵還藏著韭菜和辣椒，有一點惡心。 　　赤飛鳴不敢說倪鵬程惡心，因為自己有求於人，不能指望得罪了倪鵬程之後，還能不被穿小鞋： 　　“老師，《牛拳》和《虎拳》打今天打的不是很好，請老師指點。” 　　倪鵬程眼中帶著疑問，相當錯愕：“你打的可以，隻是有些地方太急了。” 　　赤飛鳴索性實話實說：“我有許多不懂，需要您的指點。” 　　這是倪鵬程才搞懂赤飛鳴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說話像是個混社會的，下次說話直接一點，我們當兵的聽不懂彎彎繞。” 　　“這門功法就是自學，隻是古代應征入伍前的功法，所以大多都是自學，是最具潛力的功法，隻能靠自學，但有一點很清楚：” 　　“牛拳要用力到極限之後，盡可能的慢！” 　　“虎拳則是先慢一點熟悉拳路，然後在一點一點的加快速度，拳路不變形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