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冷茶下肚,赤飛鳴的興奮退場,開始思索。 李平山也強忍著血腥場景,收拾心情,思索著如何做,他甚至還有笑容,或許是債主沒了,無債一身輕? 玲嬸兒和李王氏在東廂房,緊閉房門。 赤飛鳴用抹布堵住茍三兒的嘴,因為接下來會有點疼,扒開嘴才發現這廝已經咬掉了一角舌條,嘴裡全是血, ——難怪他的臉會變成紫紅色,是血液堵住了氣管。 赤飛鳴用到刀鞘直接一步到胃,氣管又通了,在哀嚎出聲的同時抹布堵住嘴巴,這才起身用鐵絲捆住手腳。 還細心的用鐵絲給傷口直接紮住,反正不擔心會不會壞死。 但這半刻鐘流了不少血,捆紮之後還是在滲血,赤飛鳴想了一會兒,直接用火紅的蜂窩煤將傷口封住,茍三兒徹底昏迷。 但是至少不流血了。 赤飛鳴撤下他的熊皮大衣,已經沾了血,要好好洗一下,或許還能賣個好價錢,但終究會因為血腥味貶值。 李平山到了赤飛鳴身邊,聲音還是顫抖:“現在怎麼辦?” 赤飛鳴驚訝這個問題的弱智,這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能問出來的? “無故夜入民宅者,殺之無罪!” 這是大明給與所有人不多的公平——在你的家裡,你可以打死一切不受歡迎的歹徒!就算是知府,進門也需要獲得許可。 赤飛鳴根本不在乎:“房間如果你願意收拾,我可以出一個元。這兩個人,等到捕快上門帶走就行。” “這樣不好吧!”李平山的意思是要漲價? “他們的父母我們都認識······” “那是你的事情,我隻是格殺了幾個入室搶劫的歹徒。”赤飛鳴嚴肅的說道: “你的借條還在,這筆賬會由新的人繼承,如果你想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你要在倒夜香的人上街之前,去青羊醫館告訴李射山,價錢漲兩萬、折扣到五折,他說的事情我接了。” 李平山驚喜交加,談很明顯知道其中一部分交易:“什麼?” 赤飛鳴將茍三兒拖到書房: “價錢漲兩萬、折扣到五折,他說的事情我接了。在倒夜香的人上街之前,青羊醫館的人必須傳回準信,不然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所有的事情就漏了,天亮之前沒消息過來,我會坐明天一早的火車去漢陽。” 赤飛鳴用繩子將茍三兒倒吊起來,血滴在地上的聲音蓋不住李平山小跑的腳步聲。 “這下子,真是被動入局,不做不行了。” 赤飛鳴苦笑。 一切都來源於武者旺盛蓬勃的氣血,迷煙消失不過十幾息時間,對抗的氣血就將種種不利因素全部清除,潛藏的酒意讓赤飛鳴下意識全力出手,直接就打死了人。 明天早上不走,再就走不了。 否則勢力龐大的馬連良第一時間就會將赤飛鳴定義為敢於挑釁者,然後殺雞儆猴,直接將赤飛鳴打死。 手裡拿著平安的布老虎,上麵還是那一句話: 馬上得之,馬上治之,造億萬年太平天國於弓刀鋒鏑之間,斯誠健者; 東麵而征,西麵而征,救廿一省無罪良民於水火倒懸之會,是曰仁人。 赤飛鳴直接將老虎撕開,果然裡麵有一張紙條卷成的紙卷,赤飛鳴將紙條打開,紙上赫然寫著十六個大字: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 天下大吉! 所有的事情,在這十六個字麵前,全都明晰了。 太平魔教的口號。 太平道教是張角創立,太平魔教是現在的太平道教。 《太平經》這本書把老子神化為至尊天神九玄帝君,宣揚長生不死的神仙思想,提出建立公平而沒有災害的太平世界的政治理想。 東漢末年,張角創立了太平道,教練弟子,以符水咒語、跪拜首過給人治病,收了很多信徒,發動了黃巾起義,最終兵敗。 但魔教之所以是魔教,便是因為他們從信徒中來,但卻淩駕於信徒之上,自稱為神、天師,反而不再信奉自己的教義。 成為惡龍。 馬連良就是太平魔教的人,不知道是哪一個層次的魔教中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魔教中人? 不知道這麼多人都在錦官城的什麼層次? 士農工商裡麵占了多少? 所以大佬決定用馬連良來試一試,試的人要麼死,要麼大賺一筆。 賣命的生意自然回報豐厚。 赤飛鳴的獅子大開口,六成的幾率會成交。 因為願意接下這種生意的人之中,隻有赤飛鳴有足夠的能力乾掉以一敵百的“馬爺大將”,也隻有赤飛鳴會因為豐厚回報和孑然一身接下這單生意! 事已至此,不用多言了。 赤飛鳴開始審問茍三兒。 “誰讓你來的。” 冷酷的聲音穿過殘忍的白牙,在房間裡麵穿透,讓茍三停止了牙齒打顫。 “疼,嗚···冷···二爺,是我瞎了眼,年節上招您的晦氣,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給給放了吧!我一定奉上大禮。” 那肯定疼,倒吊著懸在空中,血肉燒糊了自然不會滴血,但白色岔子的骨頭上可全是豐富的神經細胞,怎麼會好受? 再加上茍三兒渾身都被扒光了,赤飛鳴覺得不夠冷,還給茍三兒一桶井水,就是要讓茍三兒知道知道招惹二爺的後果! 赤飛鳴臉色冷的像他手裡的戚刀刀鞘,黑沉沉的顏色上麵有洗不掉的黑紅之色,之前大力釘在墻上之時,刀鞘也有變形和破損。 “好賊子!居然敢打聽爺爺的名號?” 刀鞘在赤飛鳴手中猛然揮動,一擊撩刀加上猛虎爬山的勁力,連燈泡的光都追不上的黑色,瞬間成為茍三兒眼睛裡麵唯一的光亮。 砰! 刀鞘鐵箍包好的突起,瞬間砸中茍三兒的肚皮,皮肉肉眼可見的凹陷,然後迅速腫大變成紫黑之色。 這是隻傷皮肉,不傷內臟。 得益於三位豪傑的饋贈——也許某一位偏向於智謀,赤飛鳴的《九牛二虎》可謂是突飛猛進,練到現在稱得上是爐火純青,力道的掌控上恰到好處。 隻是這刀鞘是木頭製成的,格外不能用猛了勁力。 可茍三兒隻覺得痛苦,尤其是那一塊皮肉像是一個燒紅的炭火一般格外炙熱,但他沒力氣發出很大的聲音了。 “啊啊···二爺,我是孫子我是孫子,我不該在外麵打聽二爺,不該打聽,我賠罪賠罪,您要多少你說個數字,我砸鍋賣鐵賣血賣肉全給您補上。” 赤飛鳴再次揮動刀鞘。 砰! 這次砸的的是肩膀。 “哢嚓!” 清脆的骨裂之聲。 “吼吼······” 茍三兒又在低嚎。 赤飛鳴走到他的身邊:“一個下三濫,也敢和爺爺講價錢!你把你自己當成是個人?彘鼻子插大蔥,裝什麼象!” 茍三兒不敢說話了,說什麼都錯。 赤飛鳴很滿意茍三兒的識趣。 “我問,你答,敢有隱瞞,爺爺讓你生不如死,再一刀把你剖成兩半,丟到河裡順著大江喂魚,讓你一輩子隻能做個鬼魂野鬼。” 赤飛鳴重新坐到馬紮上,戚刀杵在地上,笑得比哭的還恐怖: “要是答得好,青羊醫館的錢我給你出。” 茍三兒不求其他的,隻求能活下來。 “二爺,不就是想知道馬爺的事情嗎,您隻管問,有什麼我說什麼,絕不隱瞞!” “好!”赤飛鳴將火盆往茍三兒那裡去了兩尺,傷口都被封住,烤烤火也不會讓血重新沁出傷口。 “誰派你來的?做什麼。” 茍三兒:“馬爺,馬連良,因為我沒有收到李平山的錢,所以我身上的錢全給了馬爺作為之前的帳,身上沒錢了,晚上就準備到這裡來弄點兒錢花花。” “就這樣?鐵絲和迷煙,你們這像隻是“弄點錢來花花”?估計就是弄死我好給你的馬爺送上新年禮物吧!” 赤飛鳴拿著幾根迷香,都燒了一半左右,能用這種高級貨的,赤飛鳴真的是小看了茍三兒這三個人,他原以為拿一把破鐵片子嚇唬嚇唬人,就是他們的極限了,不由得怒上心頭,冷聲沉喝道: “馬爺在哪裡!” 茍三兒臉色緊張,連忙回道:“東坡路和清水河交界的東麵,有五棟六層高的房子沿著河修著,中間一棟是馬爺的,平常都在第六層。” 赤飛鳴:“六層,是怎麼布置的?” 茍三兒言無不盡: “這房子之前叫做清水五府,是江上的袍哥的地方,有圍墻、有地下層,墻厚層高,後來馬爺趁著錦衣抄家,占了中間的,這幾年有了諢號,叫做馬王府。” 赤飛鳴不耐煩:“撿有用的說。” 茍三兒:“上麵的換了頭,下麵的照常要吃飯,一個小碼頭少說也有二百多號人靠在碼頭上扛包吃飯,這都是馬爺的人,拉出去拚殺爭地盤肯定是不行,但在那一畝三分地上,馬爺說話比衙門好使。 馬爺如果隻是這樣,也不敢去招惹別人,他起家是靠幾個老兄弟,都是捉刀人,心狠手辣,糾結了一幫人在街上收平安費,現在手底下有五六十個專門的打手,平常被派到他的幾個歌舞廳、酒肆和賭場裡麵看家。 馬爺住的那一棟樓,一樓是歌舞廳,二樓是賭場,三樓都是打手住的地方,四樓是鍛煉的地方,五樓則是“黑大將”住的地方,六樓是他自己住的地方,隔壁那棟房子被馬爺租了下來,改成了酒店和包間,也有打手常駐裡麵,兩棟房子中間還修了高架,隨時都能相互支援。” “就這?”赤飛鳴麵無表情:“黑大將是什麼人?” 茍三兒臉上帶著畏懼,想起了黑大將的恐怖之處: “黑大將是一對夫妻,都是膀大腰圓的狠角色,敢殺人、會殺人,也是捉刀人,用兩根鐵鞭,力大無窮,平常都是穿著黑色的衣服,肉多了也看不出來裡麵穿的是什麼,但是有人用銃打過黑大將,沒有一點兒事情,我們都懷疑裡麵穿了軟甲之類的。” 赤飛鳴思考著,自言自語: “鐵鞭?” “力大無窮?” “軟甲?” 赤飛鳴不問,茍三兒也不說話了,享受著四分之一個方向一點點餘溫。 過了許久,外麵終於傳來了聲響,是田良工腳步的聲音,著急忙慌的腳步聲一步比一步重,赤飛鳴聽到之後隻有滿眼的羨慕。 田良工這廝的武道修煉堪稱是離了個大譜。 青羊醫館知道“武道”和“超凡”的消息,也隻是比普通的學校早個一個來月——這是安東將軍和高級學校地位上自帶的特權。 醫館學徒加上所有的醫師,也都是提前了一個月開始練習《九牛二虎》,結果沒幾個有出息的,兩三百號人隻有不到五六個將拳法套路練熟悉了的,練到身上去的隻有兩個外治的醫師——因為外治的醫師早上也要練功。 李射山的幾個徒弟裡麵,隻有田良工成功了,一百天血氣覺醒,然後便是飛速的增長氣血,全靠當初練得功夫沒有丟掉,才能勉強控製住血氣。 但是如今是氣血滿溢到發胖,卻因為血氣無法掌握,遲遲不能進入到養血一關。 這麼多的氣血藥物,換成是赤飛鳴,估計現在血氣能夠一步踏入養血後期,在血肉之外淬煉脆弱的臟腑。 讓赤飛鳴羨慕嫉妒的大肚子探了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緊接著是一張圓臉,第一眼就看見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第一現場,右腿還沒跟著進來,左腿就已經軟倒了。 噗通! 仿佛是三百斤的肥彘摔在地上。 赤飛鳴隻聽得到外麵傳來哇哇叫和哇哇吐的聲音,一時心裡煩悶至極——坐車本來不暈,但有一個人先吐,最後一車都會吐。 天色亮了,太陽出來了,赤飛鳴血氣忽然變得熾熱,比之晚上,運轉的速度增長不止一倍,血氣運轉,渾身的疲憊暫時消失,惡心、煩悶也不再有那麼明顯。 一口昨日的烈酒下肚,血氣熾烈再添一分。 田良工這才站在門外說得出來話:“二郎,老師答應了你的要求,二萬個元和五折優惠,但是我們要看見馬連良的腦袋。” 赤飛鳴絲毫沒有隱瞞:“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田良工停頓了一會兒:“這裡不方便。” 赤飛鳴:“今晚就必須要動手!不方便也必須要是在今晚!” 田良工很不解:“為什麼?在初五時候的計劃更加有效!” 赤飛鳴戚刀戳了一下茍三兒,示意他說出來,茍三兒竹筒倒豆子:“馬爺昨天通知我們,讓我們去他那裡吃好喝好玩好,明晚就能開始,初五辦事兒。” 田良工大驚失語:“我們中間有叛徒?” “有沒有叛徒是另外的事情!”赤飛鳴急聲:“茍三兒今晚不露麵,馬連良必然生疑,今日之事不小,稍加打聽便能知道過程,一旦乘船離開,便是大海撈針!” “此事宜早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