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今的鐘須洞天,魁爭勝可謂是參與勢力最多的一處地點。 與半紙由徐聞侯一人掌控,以及高山竹林由多方勢力輪流掌控不同,魁爭勝並無明確的主人,或者說它的主人早已離世。 葉汝知,史書沒寫,世人也沒互傳,知者很少,了者更是寥寥無幾。 他是儒家人,一夜孤燈讀書寒,以普通人天壽死去,沒有名聲,沒有人談,隻有一隻陪他至死的老龜,或說是,老玄龜。 玄龜死,魁爭勝出,沒人知道這一處鐘須洞天是怎麼出現的,把握這其中一點柄權的人才能窺見過去一點歷史,聊勝於無。 洞天鎮惡,山外山鎮濁非、天外天堵長流、人外人守十萬大山、懸劍庭壓重巍傾平、國外也有,如天堂守地獄、天國對黃泉、失落的舊址抗黃昏、繆斯當擋亞棱達厄度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爭勝也不例外,它的責任是沉脈。 在魁爭勝十二峰之一的螗玉峰山腳下,坐落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峰頂被平整地削出一塊平臺,上麵長滿了青苔。 山間,一位老者正在打盹。他身著粗布衣,頭發鋥亮,反射著光芒。 盡管他的外表依然年輕,但他的眉毛卻已經變得雪白。 突然,一隻鳥兒飛落在他的頭上,開始啼鳴:“與爭,天門,與爭,天門……” 隨著鳥兒的呼喚,老者那原本低垂的眼皮猛然睜開,渾濁的雙眼掃視著眼前的景象。 “哎呦我去!”老翁被嚇的直接爆粗口。 在他麵前的有六人。 白眉美婦右袖卻空的餘忘賒開罵:“去你媽的!” 說著她還直踹了一腳,把老翁踹的翻滾了四圈才停下。 餘忘賒可不像她常弟餘忘停一樣溫潤如君子,主張就是既動手又動口。 老翁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一邊拍掉身上土塵,一邊罵罵咧咧,“我吊你老母的叫什麼啊?” “天門動了。”一名背著巨劍的男子說道。 一旁的風流男子手搖折扇,惆悵道:“長城還找上門了。” 白衣挎刀的女子冷聲道:“你怎麼守的?” 這一連串的消息打的老翁猝不防:“臥槽。” 餘忘賒無視了仍處於驚愕中的老翁,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麵前,猛地抓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擰,將他提了起來扔了出去:“給老娘解決掉。” 老翁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不太優美的弧線,遠遠地飛了出去。 當他在半空中時,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老翁看向那出現裂紋的屏障,猶如蜘蛛網般遍布天空,岌岌可危。 十二指峰是魁爭勝的氣運流轉與維護支撐,更是魁爭勝的生命之器,它們分別名為螗玉、鶴排、清無、屏施、遂夢、鉤月、顧霽、桁正、諧潺、錄征、縹迷、儀史。 每一座山峰都是氣運匯聚的所在,渡關的機會、自身的福緣都會在不知不覺中得到增強,但享受好處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妖邪。 入地窟,斬妖邪。 一峰對應一地窟。 現今已有三處地窟被封堵,分別是螗玉峰的天門劍,鉤月峰的釣山竿,桁正峰的九獸紋龍硯。 天門劍被拔,簡直是開玩笑,那東西是能拔的嗎! 心中萬般臟話無法說出口,蘇與爭在空中猛然停止倒退的身體。 勢域,開。 邁開一步,已至千萬裡。 神通———縮地成寸。 可以實現一跨已過萬重山。(注:己知最遠可達一裡遠。) 宏偉的宮殿,其外表呈現出皇家子孫居住的奢華景象,上方的牌匾上清晰地刻著“螗玉宮”三個大字。 蘇與爭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沖進了宮殿。 大門敞開,裡麵的景象與外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慘淡的灰白陽光,如同凝固的鮮紅血液,將地麵抬高了不知多少米。 紫色與慘淡的灰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難以形容的惡心氣味充斥著整個空間。 一步踏入宮殿,蘇與爭的氣勢瞬間發生了轉變,仿佛從一個垂暮老人瞬間變成了那怒氣足以摧毀城池和國度的軍功侯。 他張開大口,氣勢如虹,仿佛可以阻擋天河的墜落:“枯羽,給老子滾出來。” 隨著天門的開啟,蘇與爭被送入了宮殿之中。 破開萬裡不見盡頭的海麵,蘇與爭看到了天門被人拔出,正要發怒將那人打殺,不料那人卻看了過來:“有問題嗎?” 蘇與爭愣住了,不是因為那人的話語,而是地窟口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 堵上了,不對。 妖邪的嘶叫聲從地窟中傳了出來,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發生了什麼? 蘇與爭本想說點什麼,但迎上那雙眼睛,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搖搖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這火焰他雖然瞧不出根腳,可這人,好吧!他也看不出來。 但這不防礙人家牛逼啊!雖然這人好像還沒有凝聚打通自己的勢,可架不住這火焰能替天門鎮中這一塊地窟啊! 不對,不是鎮守,是徹底將這一塊地窟抹去。 想到這其中功弊較量,蘇與爭心頭不免擅抖。 天門也能達到達個效果,可這過程就是枯坐千年推磚磨成鏡,鬼知道要多久,而現在雖然天門被拔去,可這一塊地窟的危機也是從根處撥起,絕了生機。 他能想到這,也不自覺的心境起波紋。 拿就拿了吧,你有實力,我無怨無悔。 強搶奪寶,這事他做不出來。 說到底他也是捉摸不定眼前這個年輕又有此實力的鬼神的本身戰力和背後牽扯,如此年輕,有勢力的話就當討個好意,你得天門,我得安穩,皆大歡喜; 要是子然一身的孤行客也沒關係,結份善緣兩件差別也就在於事後講道理得到好處的大小,不過他也就送出一把不能為已用的天門,也什麼都不用做,白得好便宜,他也就賣個乖,又沒多大事,不要白不要。 再次之哪怕善緣不結果,他也照得好名育和安穩,根本不賠本,因為他也就投了把不能為我用的天門,至於臉皮,能活這麼久,臉皮早不知扔哪了。 他敢拍胸脯保證,這魁爭勝裡的老家化,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不要臉的狐貍。 一想到這,他連忙彎腰,深深地作了一揖:“螗玉峰當代守門人,蘇與爭,見過道友。” 孟秋竫頷首。 蘇與爭心中微驚,見此無喜怒情緒,定是天才,而且是見過大世麵,也不知是哪一派、哪一脈。 直起身子,蘇與爭微微抬手,海麵竟然被拔高了二寸。 蘇與爭與孟秋竫平視,孟秋竫身後是那妖邪被火焰灼去,那淒厲可怕的悲鳴在此刻的安靜中反而顯得如此悅耳,讓人身心愉悅。 默默沉流而緩過,不拘濤礁引白花。 蘇爭心裡泛起嘀咕:怎麼不說話? 這時孟秋竫開口了:“有事?” 懸於九天忽時落,隻覺非是人間。 蘇與爭心中思量話稿,孟秋竫心中卻是瘋狂吐槽,怎麼還不開口啊?我裝的很累啊! 但心裡是如何話多吐槽的,麵上顏色依舊不改,讓蘇與爭看不透。 陳青煙給她講過一點小門竅,和人交談,臉上別露顏色,談東西的時候也免得被人討價還價,不容易讓人看出虛實,說話的話也有窮講究,慢半拍和簡單,要不然容易多做多說多錯。 倆人相默對峙,蘇與爭開口:“道友,這天門乃這螗玉峰的降妖強器,雖說道友這先之能替天門行除妖之事,可未免過於霸道,讓我等難堪。” 他不明白這種火焰為何物,不過心中也知這並非玄知中的六火之一,既如此便把火焰當做對方的鬼神能力。 強橫的且未被人廣聞的先之也不是沒有,因為有些東西是讓人寧可使其絕史亡跡,也不願被人看見個支鱗片爪,叫人猜出個離天脫地,被人算死。 孟秋竫聽到這話心中不免冷笑,局中人所見是叫一葉障目,但好歹見了一片葉,見那紋路脈絡,不說猜出個七七八人,但瞧出個形勢棋局倒不算差他個十萬八千裡。 她腦子也不壞,跟周全和卻?這兩個玩腦子猜局勢的,多多少少學了點真本事,倒不至於被蘇與爭一兩句話給唬住。 蘇與爭扯這虎皮,講那道理、顯擺些自個肌肉,說破了天也就是想添點彩頭,看能不能再講點價。 雖說是曉得其中道理,她也能見著蘇與爭現在的情緒狀況,可也不能露出什麼變化或是破口大罵蘇與爭恬不知恥,占著了好處不收爪子還想多貪,這樣子的話路比較難走,因為打不過。 故而她隻道一聲冷清:“哦!” 不給後路,截了去了,對方也不能多說什麼。 實際上蘇與爭也隻是試試而己,被人提前截了路,也無傷大雅。 不多貧,知足常樂,剛才就當“遊個底。” 這時地窟中妖魔聲也消失殆盡了,應是燒光了。 荒誕的結局! 恰好,空間像是被人用剪刀剪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陳青煙從中走出。 海麵幾波紋,隻仙立凡塵。 許此青煙客,多是人間相。 蘇與爭注意到陳青煙的到來,他挑起眉毛示意,拱手說道:“我是螗玉峰的當代守門人,蘇與爭,見過長城的正統傳人。” 陳青煙根本沒有看他,隻是關切地注視著孟秋竫,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放鬆下來,轉頭看向蘇與爭:“有什麼事嗎?” 蘇與爭疑惑地歪了歪頭:“?” 怎麼回事,是我的記憶出錯了嗎? “沒事。”蘇與爭帶著疑惑看了陳青煙一眼。 “哦。”陳青煙麵無表情地回應。 “……” 你們這麼默契的嗎?蘇與爭心裡暗罵。 轉身正要離開,陳青煙突然叫住他:“哎,你,那個誰,噢,禿驢,我還沒問你呢,跑什麼!” 蘇與爭停下腳步,扭過頭來,強忍著暴躁:“這位長城正統,我叫蘇與爭。” 麵對蘇與爭的“提醒”,陳青煙的神色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反問道:“你就說你禿不禿吧!” 對,你能拿我怎麼辦。 蘇與爭選擇沉默,陳青煙探手伸入他進來的那個空間口子,拿出一個東西,扔過去砸在蘇與爭臉上,血液順著臉頰流下。 蘇與爭緊握住雙手,強忍著不睜眼和心中的憤怒。 “給我睜眼。”陳青煙喝道:“給我好好看一下。” 他不像之前的頑皮,他霸道。 因為他是陳青煙,長城正統,陳青煙。 他代表長城的威嚴,長城的威嚴不許侵犯。 周主和他口舌交鋒不曾說一句長城的不是,鄭王山和徐聞侯兩大神字對他仍不犯長城威嚴半點,你蘇與爭,有什麼資格。 守螗玉峰所鎮的地窟,這柄劍是誰拚死穩在這的?長城上任武夷吳爭,你蘇與爭不過是個屍食素位,穩躺在上的王人,也配? 他一開始的蹊落是因為蘇與爭看管不利,可蘇與爭後麵的暗刺是把這件事上升到另一個高度。 蘇與爭手指攥緊成拳頭,緩緩的睜眼,血染紅了視野,給世界換上了另一層顏色。 陳青煙說道:“看我給你看的東西。” 聲音很平穩,也很堅定。 蘇與爭不尊敬他,是因為他剛來擔任閩域正統不久,沒多少人跪過。 但他不介意一拳一拳,一劍一劍,打殺出一個名號。 祝訸有青山鬼,孟雲出和語夕照是白蛟黑蟒,這些名號也是他們一路殺出來的。 他有這樣的信心和實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蘇與爭低下頭,看向陳青煙剛剛扔在他額頭上的物品。 那是一尊約四十厘米高的木雕。 盡管視線被鮮血遮擋,但當模糊的視線觸及木雕時,蘇與爭的眼睛突然睜大,他立刻跪下磕頭求饒:“饒命啊,這,這肯定是那些陰溝老鼠對我的誹謗,饒命啊……” 陳青煙冷淡地看著此刻完全喪失尊嚴的蘇與爭。 勢者,傾輒之。 孟秋竫也看著學著,書中道理見得多,但學了才有用。 占理,理何解,人世所重壓也;無力不以威壓行世,故當為勢壓行———《器》。 蘇與爭被帶走了,沒有抵抗,因為一旦反抗,後果更為嚴重。 他的結局會是被扔到一處還在的絞肉機的異場,或是成為一把刀到一個時候,被用掉。 不做他法。 至於那座木雕,在《昭異》中有記載:麵態相,以拓西木和通雲異鬼的血相繪,可將特定人催眠,成為傀儡。為邪術(注:拓西木需用百人血親) 周全在外麵發現孟秋竫安然無恙,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剛才也被帶入過那個地方,但隻不過是反射進來的,對於其中的原理他並不清楚,隻是陳青煙是這樣解釋的。 看到孟秋竫手中握著一把劍,周全關切地提醒道:“最好安個劍鞘,以防不小心傷到手。” 孟秋竫接受了這個建議,而魁爭勝的其他守門人則麵色鐵青,恨不得將周全撕成碎片。 真當以為天門這種強器他們很多嗎?還來個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