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丹藥,一顆強行喂張默吞下,另外一顆在口中嚼碎,敷在他的傷口上,方才還淙淙而出的鮮血剎那間停緩不少,查探一下,傷口刺入極深,必須要縫合才能止血。李庚拉過被麵,撕成布條,將其傷口處作了簡單包紮,眼見張默呼吸漸漸緩了下來,他又跑到樓下,於珂已然昏迷,摸了摸她的口鼻,尚有呼吸,昏暗間也找不到傷口,他想了想,又用布條將其雙手雙腳綁了起來。 做完這些,李庚又跑回樓上,將張默抱起,快速而平穩地向園外走去,他知道,如果現在背負著張默狂奔,那傷口必將因為顛簸再度出血,到那時即便找到郎中,也是無力回天了。 臨近園口,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和車輪軋動的聲音,來者正是張英,他也來不及與張英囉嗦,將張默放在馬車上,轉身又疾奔回去抱於珂出來。 “李公子,這是?” “莫問,快去蘇公子府上,越快越好。” 李庚擔心張默傷口出血,於是扶他半躺,借著皎潔的月光,李庚突然望到張默的右胸也開始冒血,他正待解開布條重新包紮,卻又發現張默身上不過是自己手臂上的血。 他一時怒從心起,竟是抬起右臂使勁吮了幾下,唇邊滿是鮮血。 不多時已抵達蘇府,李庚大喊道:“蘇澈,快出來救人?” 蘇澈正在大廳坐著等候李庚等人,眼見他抱著昏迷不醒的人進來,連忙下令去找郎中,同時幫著李庚將張默放置在廳堂的大桌上躺平。 李庚這時又去查探於珂傷情,見她並無外傷,呼吸平穩,隻是昏迷不醒,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須片刻,高郎中就背著藥箱小跑過來,解開張默身上的布帶,仔細診治。 蘇澈取來細布,指了指李庚手臂道:“你也簡單包紮一下吧,”又指指於珂道:“那位姑娘又是怎麼了?” 李庚一邊纏著手臂,一邊嚴肅道:“應該是和錢幕僚一樣,被人控製了,突然神誌不清,襲擊張默和我。” 蘇澈倒抽一口冷氣道:“這手段倒是陰狠的緊。那你滿嘴鮮血又是?” 李庚冷冷道:“蘇澈,你願意幫我揪出這幕後的黑手嗎?” 蘇澈點點頭,但是又麵帶難色道:“如果是這樣的暗殺高手,我手上還真沒有完全能將其圍殺的力量。” “從你父親那裡借如何?” “發生這樣的事情,首先吃緊的就是父親那裡的護衛力量,有些事我不便與你多說,隻是讓你知道,我當初找你的那些麻煩,也就是為了應對類似於今天的場麵。” 李庚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李庚,你沒事吧?” “今天這件事,很明顯就是沖著我來的”李庚指了指張默道:“當時他在我屋內,如果開門的是我,那麼現在躺在那裡的也是我。” 李庚頓了一頓,轉頭問道:“你這裡有酒嗎?” 蘇澈一愣,命人送來酒,問道:“你這傷,還能喝嗎?” 李庚擺擺手,示意無事。 這時高郎中終於直起身來,招手示意,蘇澈和李庚連忙上前,高郎中道:“所幸傷口隻是尖錐所致,但也應是刺中了心房,換作常人,此刻必然回天乏術。不知是用的什麼良藥,幫他止住了內外出血,傷口現在已經縫合,包紮完好,性命已是無憂。恕小人直言,心腦相連,至於何時能醒來,小人亦不得知,醒來之後也許會有遺癥,比如胸痛,氣短等等。” 李庚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於珂道:“有勞高先生看一下,此人所中之毒是否與今晨那名幕僚相同。” 高郎中走到於珂身旁,先是把了把脈,然後翻開眼皮看了看,又從藥箱裡取出一根銀針,在於珂手臂上紮了一針,等到血珠滲出,用手指聞了聞,而後搖頭道:“恕小人醫術淺薄,今日那先生中的毒,小人回來翻遍醫術也沒有找到類似的毒物,現在這位姑娘更是完全沒有中毒癥狀。” 眾人相顧愕然,這時站在一旁的彭老走到近前,對蘇澈耳語一番,蘇澈點點頭,那彭老大步轉身離去。 蘇澈也拿起一壺酒,走到李庚近前,和他碰了一下。 “本來今晚就想對你說的,哪裡想到...這幾日你和他們二人就住在府上吧,相互有個照應。” 李庚點點頭,似有所思,並不言語。 蘇澈見狀,嘆口氣,也不再搭話。 不一會兒,彭老帶著一名皮膚黝黑,頭纏布帶的精壯男子走了進來,點點頭,蘇澈拉拉李庚,眾人上前掌燈圍住於珂。 隻見高郎中扶起於珂肩膀,那名男子拿著燈在於珂頭頂一厘一厘細細查尋,忽然語氣生硬地叫道:“就在這裡了!” 於珂的後腦勺那裡有一排紅色的印痕,看上去就像是被蟲子噬咬的一般。 那男子叫道:“一定是蠱術,一定是蠱術。” 李庚問道:“敢問大哥,這是什麼蠱?” 那人說話語氣生硬,一字一頓地道:“我雖出身苗疆,但不會蠱術,我聽說,能控製人的,應該是紙人蠱。” 數刻鐘前,於珂跌落樓下之際,不遠的大樹上蹲著一個瘦小佝僂的黑影,輕風吹過,葉片微動,月光清亮,照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瞳孔竟然是像黑貓那樣,呈現詭異的黃色。他身披黑袍,手中拿著一張紙人,方才於珂的一舉一動竟然和他手中紙人的動作一樣,隻是昏迷之後,他數次抖動紙人,於珂也未再動。 而後他看著李庚將兩人抱出,放在馬車上,猶豫了數下,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馬車走後,黑衣人環顧四周一陣,然後滑下大樹,向前行了數步,猛然回過頭,他的身後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 那名大漢叫道:“嘿,玩兒蟲子的,等等!” 黑衣人並不答話,袖子一揚,一團黑霧從他袖中飛出,嗡嗡作響,竟像是馬蜂之類的飛蟲,那大漢毫不畏忌,大步向前走,馬蜂撞在他身上一尺有餘處,竟像是撞在了一個無形的氣罩之上,紛紛落地而亡。 黑衣人見狀大驚,轉身欲逃,那大漢又大喝一聲:“動就死!” 聲音並不大,但那黑衣人周圍竟似被罡風吹過一般,飛沙走石,葉落紛紛,青草伏地。 黑衣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大漢走過來,邊走邊嘟囔:“他娘的,這才幾年沒在江湖走動,可又冒出來不少角色啊,讓老子的消息也滯後了不少。那份名單琢磨著,老姑娘又該罵俺了!”說罷,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緩緩道:“玩兒蟲的,報個蔓兒吧?” 黑衣人桀桀一笑,竟像是刀具摩擦那般,聽聲音像是一名老嫗,她轉過身來笑道:“你要是不走近,我還沒辦法呢,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身上癢癢的?” 大漢笑道:“別整那些沒用的,趕緊說吧,都忙著呢!” 黑衣老嫗又是大吃一驚,用那雙發黃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那名大漢。 大漢揮揮手道:“聽不懂俺說話不是?你要是逃或者反抗,俺就一拳打死你,你要是好好說話,啥事都好商量。” 黑衣老嫗渾身戰栗,小聲問道:“你究竟是誰?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這趟來了多少人,都是誰,現在在哪?” “這...” “這樣吧,我先借你兩條胳膊使使好了。”說罷,那大漢一拳向那老嫗砸了過去,身形剛動,忽然躍起,身子像陀螺一般急轉,隻聽叮叮叮數道細響,隻見一柄細劍在半空仿佛被一雙無形之手控製一般,對他連刺數劍,而後疾飛了一圈,倏忽不見。 大漢從半空落下,手裡拿著酒葫蘆,驚喝道:“以氣馭劍?”隨即拍拍胸口,笑道:“俺都害怕死了,姓柳的,出來吧!” “你認識我?” 一個青衣人從身後不遠的大樹上飄然落下,但見那人約莫二十多歲年紀,束發高冠,身材頎長,身穿一華麗的綠色長袍,隻是袖子極大,幾乎全部遮住了那柄細劍的劍身。 “你嘴上沒長毛的時候,俺都見過你練劍了。” 那年輕人上前作揖道:“晚輩柳如是,拜見王前輩!” 那大漢正是車夫王二,他擺擺手道:“俺可當不起你這一拜,更不是你的前輩!” 柳如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並不答言。 王二扭頭一看,那個黑衣人早已經借機逃走了。 王二嘆口氣道:“不多說了,先打吧!”說罷晃動晃動身體,全身骨骼竟如爆豆一般劈啪作響。 “晚輩以為前輩見了麵,還是要先敘敘舊的,哪有如此不近人情的...” 話音未落,王二一拳帶著罡風凜冽而至,哪知那柳如是竟是像一片被風吹動的樹葉一般飄蕩而出,遠遠避開了拳風。 “好輕功!” 王二緊接著又是一拳追了過去,這一拳更快,已經看不出拳影了,那柳如是不敢托大,轉身一躍便是數丈,落地後發力疾奔,就如同一道青色殘影,王二大喝一聲,追了過去,頃刻間...兩人蹤影全無。 那名黑衣老嫗奔逃入一個巷道,喘息方定,不免想要回頭看看,她探頭張望許久,發現並沒有人追來,這才又喘了一口氣,突然她發現旁邊有人在盯著她,她轉頭一看,看到一雙發亮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同時覺得自己脖子中間突然一熱,那雙眼睛瞬間不見,而她的意識也漸漸被抽離出去...... 次日。 蘇澈下令遍尋名醫,同時通過將軍府的關係約請太醫。 命人上報刑部,此間已經四死兩重傷,請刑部派人偵斷此間兇案。 貼出懸賞,廣征苗醫。 隔日。 太醫令派出一名太醫,與城中名醫商討後,開出一藥方。 刑部已派出一名主事,還有京城一名姓淩的捕頭及其一幫部眾到達蘇府。 苗醫無人應征,但是有一名市井跑合(掮客)提供消息說,城南門西口市居住一名苗醫,擅長以草藥蟲蟻治病。 第三日。 張默服藥後醒來,隻是身體虛弱,口不能多言。眾醫會診,再撰良方,徐徐用之。 淩捕頭來報知案情,已經查明於珂前日在布莊門口,被一名乞丐婆子抱住了腿,於珂見她可憐,便施舍了她一些銀錢,應該就是那會兒中的蠱。另外昨日有人來報,在一條偏僻小巷中發現一名老太婆的屍體,咽喉被洞穿,身穿黑衣,屍體周圍多有蜈蚣毒蠍出沒,人皆不敢近。後來還是一名仵作去灑了驅蟲粉才驅趕走那些毒蟲,在身上發現若乾裝有毒粉的瓶子,銀錢少許,還有一個形狀詭異的紙人。 那名跑合來報,苗醫不願上府裡診治,許以重金亦不可行。 馬車內。 李庚坐在對麵,捏著那個紙人,若有所思。 “小八,還真沒想到,你安排起事情竟是指揮若定,井井有條,跟誰學的?” 李庚淡淡道:“小虛,客氣的話我就先不多說了。事情更多的還是仰仗你還有你的關係背景了,若是換作常人,身份平平,囊中羞澀,想要請得動那些名醫難如登天,隻怕是連大門也進不去。次之,尋常百姓想要去衙門辦點事,大都會被百般推諉,拖延數日,若無關係金錢開路,案子也許就變成了無頭懸案。再次之,懸賞找人,最少也要付得起那些令人心動的價格,若是兜裡沒有金銀,僅靠一己之力,在茫茫人海中得尋找多久?得見不得見,亦難知!自古以來皆是如此,所以底層之人,拚命上遊,金錢名利,無非圖他,由此開道,欲望便有可期!” 蘇澈點點頭,隨後問道:“你相信巫蠱之事嗎?” 李庚點點頭道:“聽我向叔說過,他早年間也曾遊歷苗疆,要不是憑著見識和武功,差點就走不出來了,可見巫蠱之術有多厲害。據史書上說,巫蠱之術,最初是用來治病救人,驅邪避禍的,後來因為過於神秘,普通人對其敬畏,逐漸變成了某些人的害人手段。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人使用巫蠱術害人,甚至對其進行研究,改造,精進和傳播,再後來秦一統天下,秦皇以為巫蠱之術惑亂人心,延綿禍害,便殺盡了巫師蠱師。再後來就是漢武大帝的巫蠱之亂了,太子和皇後都遇害了,數萬人死於非命,自此各個朝代嚴禁飼養蠱蟲,否則便處以極刑。自那之後,巫蠱之術除了苗疆那十萬大山,其他地區很少見到了。言而總之,這蠱術便如砒霜,若要害人即刻便可致人死地,但是又可入藥救人性命。這又是我齊先生說的。” 說話間,西口市已到。 這建康城自稱為都城開始,以皇城為中央,東郊多為皇族住宅,北郊多為帝陵和大寺,南郊以中線相隔,東麵多為王謝桓於等大族所居,西麵一直到西門都是尋常百姓和集市。 車不能行,李蘇兩人下車走進低矮的棚戶區內,此處房屋低矮,錯落雜亂,汙水橫流,大多都是窮苦百姓聚集,時至午後,大人都在勞作,隻剩一些滿麵汙垢,衣不蔽體的小孩好奇地對二人指指點點。 前時兵禍,竟然未禍害到這裡,因為都知道這裡的人太窮,榨不出幾滴油水,這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哀! 梅雨季節未過,路上遍是泥濘。跑合走到到一個小屋棚前,朝兩人拱手,示意已到。 那個屋棚說不得是屋子還是棚子,占地不大,四周泥墻,棚頂蓋著些茅草,土墻上畫著紅黑色的符號,像蟲像符又像古篆。 李庚和蘇澈正待前去,彭老叫住他倆:“公子,這裡有些古怪,不如暫且返回,另尋他路吧?!” 蘇澈疑問道:“此間有高品?” 彭老搖搖頭道:“說不清楚,隻覺得隱隱古怪。” 話音未落,李庚已經大步向前,及至屋門,叩門高呼一聲道:“晚輩李庚,拜見前輩!” 蘇澈猶疑一下,也隨著李庚前行。 門中並無回答,李庚再呼一遍,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李庚推門而入,屋內昏暗一團,彌漫著草藥味還有說不出的腥味,進去之後才發現四周墻上掛了許多布幅,畫滿了類似屋外那樣的符號。數個大缸擺放屋中,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坐在一個長長的案桌前,案上放滿了瓶瓶罐罐,光線不足,看不清麵貌。 “晚輩李庚,拜見前輩!”李庚深深作揖。 那女聲婉轉動聽,隻是帶些西南地方口音,“不必拘禮,說吧,找我什麼事?” 李庚道明原委,那苗醫笑道:“沒想到城中來了我都不知道的蠱師。我問你,這幾日你可喂那姑娘喝水?” 李庚搖頭答道:“請來的郎中說此事古怪,所以沒有喂水。” “如果喂了水,倒也有些麻煩。沒錯,那姑娘中的就是紙人蠱,以蠱蟲蒙混心智,控製行動,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能解,但是我得先問清楚幾件事。” 李庚躬身道:“前輩但說無妨!” “那女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李庚沉吟一下道:“朋友,也是我一個朋友的心上人。” “那為何不讓你那朋友來尋我?” “我那朋友被中蠱的姑娘重傷,此刻虛弱之至,臥床不起。” “那這個蠱我就不能替你解了!” 此言一出,李庚和蘇澈皆是一驚。 蘇澈道:“需要多少銀錢,但說無妨。” 苗醫嗬嗬一笑道:“錢財對我而言,就如糞土一般。” 李庚問道:“前輩有什麼條件?” “我這人沒別的嗜好,就喜歡在我治病的時候,探究一旁親近之人的心思,如果是至親至愛,我必定全力救治,如果虛情假意,那就怪不得我見死不救了。” 李蘇二人皆是一愣。 “聽懂我的意思了吧?如果你那朋友為了救他心愛之人,跪下求我,我若見他真心實意,用情至深,我隨手也就救了!如果我看出一點虛情假意,即使救了,那人也活不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蘇澈拍怕李庚肩膀,搖頭笑道:“走吧,這人怕是一個瘋婆子!” 那苗醫藏在黑袍下的目光一閃,蘇澈正待要轉身,忽然覺得腹中疼痛不堪,他心思一動,叫道:“彭老!” 外麵傳來一陣疾風聲,但是隻到門前,卻聽到撲通一聲,仿佛是人栽倒在地的聲音。 那苗醫隨手一指蘇澈,道:“你也倒下吧!” 蘇澈竟是疼的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滲出了額頭,他強自咬牙忍耐,牙齒也被咬的咯咯作響。 李庚連忙躬身道:“我這朋友無意冒犯了前輩,請前輩高抬貴手!” 那苗醫嗬嗬一笑道:“你叫我一聲前輩倒也是對了,那左棠現在身在何處?活的還好嗎?” 李庚吃了一驚,回道:“在下並不認識你所說的左棠。” “剛才我看你武功並不入品,還有些猶豫,以為是認錯人了,現在倒是認定了,你就是那個姓李的後人。” 李庚突然覺得手腕上有些異樣,借著屋內的微光抬起一看,手腕上趴著一隻肥胖的蟲子,像春蠶一樣,隻是全身是赤金色,背上長著薄薄的蟬翼,用手驅趕,隻覺朦朦朧朧,無形無質。 李庚頓時覺得四肢百骸被一陣酸麻所侵蝕,全身肌肉頓時僵硬,倒地不起。 他望向那苗醫,居然還可以說話,“前輩,何故至此?” 那苗醫一把掀開袖袍下擺,怒喝道:“若不是那個左棠,我也不至於有這般境地!” 李庚吃力的轉動脖頸,隻見那苗醫雙足不見,膝蓋以下竟是被齊齊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