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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隊的辦公室,進來一個中年女人,李劍霜沖上去,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我的朱姐,我想死你了。”   “就你沒大沒小的。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又瘦一圈。”   來人是朱占琴。   “就朱姐心疼我,我也覺著最近瘦了,不一定哪天就退化成猴兒了。你不知道,我就想吃你包的大包子,半夜回辦公室,一看熱騰騰,一口氣吃八個,什麼累都沒了。現在,吃口方便麵還得自己個兒現燒水。”   “饞貓。你和領導說說,讓我回來。”   “我看行,我就找牛頭兒說去,他不同意,我就……嗯嗯嗯。”李劍霜嘴裡哼唧著,手上做出擊打的動作。   牛頭兒——刑警隊隊長——牛少武鐵著臉出現在辦公室裡,李劍霜假裝沒瞧見他,揮拳的動作變成了扭動肩膀,“朱姐,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著涼了,這邊老是覺著不得勁。”   “朱姐來了。”牛少武看到朱占琴,臉上才有一絲絲的笑意。“來我辦公室吧,你有什麼要反映的,和我詳細說說。”   牛少武和朱占琴走在前麵,李劍霜跟在後麵。牛少武停下,問他:“你乾什麼去?”   “不是又有案子了?我聽聽去。三個臭皮匠,頂上諸葛亮,我正好去湊個數,興許能用上我呢!”李劍霜嬉皮笑臉。   牛少武用手點著李劍霜,“你成天就是沒正經的樣,誰敢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立正,向後轉,滾!”   牛少武不僅是李劍霜的領導,還是他的師父,平時沒少罵他,今天隻說了一個“滾”,李劍霜根本不在意。李劍霜在表麵上顯得服服帖帖,見他們進了辦公室,就輕輕悄悄地湊了過去,耳朵貼在門上。斷斷續續傳出來兩個人的客套話,接著談論案情,聲音降低,李劍霜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歪起嘴,用盡渾身力氣把耳朵嚴絲合縫地貼在門上。   “一宿沒白蹲,逮住了。”背後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接著李劍霜的脖領被人薅住,那個人使勁一推,用李劍霜的臉生生把門撞開了。“大姐來了。”那個人和朱占琴打招呼,“那小子還挺賊,回家放著門不走,跳墻頭,還好我留了一手,直接跳到我懷裡了。回隊裡,稍帶手抓了一個偷聽的。”   從他的聲音,李劍霜早就知道那個人是刑警隊的副隊長張進。   朱占琴趕緊站起來,把李劍霜拉到自己身邊,對張進說:“老張,一宿沒睡吧。我來的多不是時候。”   “大姐,我們都歡迎你,都想你。你真得常回家看看!”張進是個大個子,低著頭和朱占琴講話,恭恭敬敬的不像對別人時擺出一副官架子。“昨天你給我打電話,正好有任務,不便多說,才叫你今天來。這個案子,老牛可能不了解,我先說說情況。”   牛少武本來長著一張黑臉,剛才李劍霜被張進推進來,他的臉緊繃,像鍋底似的。他向李劍霜擺擺手,李劍霜卻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聽張進繼續講。牛少武乾咳了一聲,對李劍霜瞪起了眼睛,他這才蔫頭搭腦,往外走。   “老牛,這個案子,是我負責的,你這徒弟想聽,就叫他聽聽,沒啥丟人的。”   李劍霜好奇心本來就重,又聽到張進說“沒啥丟人”,就格外認真。真夠丟人的,連刑警隊的後勤人員都參與進去了,摸排了幾百人,連一個算得上嫌疑人的人都沒找出來。   “張隊,這事兒,我就有點不明白,什麼叫沒線索?”李劍霜先看了眼牛少武,“不是一個強奸案麼,總有暴力,搏鬥痕跡有沒有,拖拽痕跡有沒有,撕爛的衣服碎片,指紋,腳印有沒有。這樣的痕跡不能樣樣都有,至少有幾樣?”   “李劍霜,你以為學點刑偵學就能拿來破案了,強奸就一定有打鬥、撕扯。你沒遇到高智商犯罪,這個案件就是。嫌疑人將被害人迷倒,給她注射了一種藥,她的身體一直是軟的,任他擺布。”   “是迷奸?”   “更高級的手段,被害人身體是軟的,但是意識清醒。這個,你想得通嗎?”   “肌肉鬆弛劑,一定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琥珀膽堿啥的唄。”   “嘿,你小子行啊,有見識。”   “張隊長,別的呢?完事之後,不都會留下點什麼。”   “嫌疑人打包帶走了。”   “那毛他也都帶走,他,他那麼一活動,身上掉下點毛來,總可能吧。”李劍霜扭動著身子,讓張進清楚他講的是哪一部分。   “我們對現場反復勘查,你可以問問大姐,當時的工作多細致。案發的那間屋子是廢棄的辦公室,嫌疑人在作案之前做過簡單布置。作案過程中,受害人無法反抗,嫌疑人又有充分的時間處理現場。唯一可靠點的線索,就是在室外草裡麵找到了被撬開的門鎖,上麵沾了一點血,有可能是嫌疑人撬鎖弄傷了手指。也不應該,這麼細致的人會留下這麼個紕漏。還有,受害人自稱看到了嫌疑人的臉,但是這也沒啥用,她的記憶很混亂,說不清楚。”   李劍霜還想提問,看見牛少武的眼睛瞪得溜圓,把嘴邊的話忍下去了。   “說說受害人現在的情況。”牛少武對朱占琴說。   “案發後的幾年,這個女孩經常向我反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疑似嫌疑人的線索,我就告訴老張。該找的也找,該查的也查,最後都排除了。這兩年,她沒有聯係過我,除了過年的時候打個電話。我不是要去天津嗎,在機場接了她的電話,她說見到了那個人。我怕她乾傻事,見了她一麵,她很堅決,如果刑警隊不管,她會用她的方式把這個人送進監獄。她還說,刑警隊有這個人的朋友,案子一直沒有破,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   “乖乖,復雜了!師父……”李劍霜眼睛發亮,可等著他的是牛少武的一句“閉嘴”。   張進麵色難堪,從朱姐到李劍霜,目光最後落在牛少武的身上。牛少武臉色也不好看,拿出煙盒,已經空了,從煙灰缸裡撿出一支大半截的煙根,拿在手裡搓動著。在刑警隊工作了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內部會有人袒護犯罪嫌疑人?   牛少武和張進對視片刻,心裡想,張進這個人待人接物囂張一點,但是他的忠誠不用懷疑。牛少武又看看李劍霜,那個女孩會去做傻事麼?這意味著很可能會發生一起刑事案件,女孩可能會受到第二次傷害。牛少武把目光投向朱姐,她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孩子。會不會,這個女孩有心理問題?這樣的例子很多,因為一次傷害而造成心理的創傷,幻覺、錯覺甚至妄想,很長時間難以恢復,要不要花費警力去調查,最後子虛烏有的東西。   終於,牛少武說話了,“朱姐,還得麻煩你呀,再見見那個女孩,告訴她,這個案件我們一直沒有放棄。一定要勸她別做傻事。她麵對的人可能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