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河被警察從福利院帶走，當時他正在和孩子們做遊戲。 　　崔長河讓孩子們坐成兩排，各扮演一顆牙齒，他則化身成一個大牙刷，為每個孩子“刷牙”，實際上幫他們檢查牙齒的問題。這些孩子要麼膽小，要麼有嚴重的齲齒，都不願意直接去作牙齒的檢查。 　　“你叫什麼呀？”崔長河拉著一個肥嘟嘟小朋友的手。 　　“我叫，單，單……” 　　“單尖牙，對不對。” 　　“嗯。” 　　“叔叔問你，你多大了？” 　　“11歲。” 　　“你是大孩子，還害怕檢查牙齒。” 　　“我是男子漢，我才不害怕呢。我願意做遊戲，好玩。” 　　“我就看看小小男子漢，我看看你的單尖牙是不是已經替換好了。” 　　突然，一雙大手按住崔長河的肩膀，那個人俯下身，貼著崔長河的耳朵說：“崔醫生嗎？” 　　“你叫什麼呀？”崔長河站起身，回頭打量來人。他認出，這個人是刑警隊的張進，見過麵，但從來沒打過招呼。 　　“張進，刑警隊的。”張進貼近崔長河，低聲說。 　　“張警官有糖尿病吧？注意身體啊，嘴裡的味道有點異常。”崔長河也低聲說。 　　“崔醫生真是一個好大夫，有時間，一定找你也幫我查查，不過現在你必須和我走一趟。” 　　“走？你找我有什麼事？你也看到了，孩子們現在離不開我。” 　　“你不想給孩子們留下一個壞印象吧！你和孩子們說，醫院裡有事，然後隨我走，我允許你到車裡簽拘傳證。” 　　“那，總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吧。” 　　“請崔醫生幫我們回憶一點事情。” 　　此時，李劍霜和田誌勇正開車回刑警隊。 　　田誌勇喋喋不休。 　　“李頭，咱這警察當的，查案子還不受人待見了。瞧那個處長，把嘴撇得，沒耳朵就飛出去了。我們，我們的製度是最嚴格的，你們警察不能平白無故懷疑我們的工作啊。” 　　“人家也帶著咱們看了麻醉藥品的倉庫，鐵門、鐵櫃，掛兩把鎖，還有監控，規章製度，出去多少藥回來多少瓶子。” 　　“這些跟咱有啥關係，咱們也不是去安全檢查的，和咱們說得著嗎？處長推給科長，科長推給科員。最後也沒人答應找十五年前的單據。” 　　李劍霜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當年，牛少武開著車，他坐在副駕駛，也是這樣滔滔不絕。眼前的田誌勇和他很像，熱情、堅定，鬼主意多，廢話也多。 　　他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的“成長”。 　　“成長？師父，我都三十啦，還成長啥！”李劍霜說完，哈哈大笑。 　　“我還在成長呢，你就不用成長啦。自以為是！”牛少武鐵著臉。 　　“師父，您告訴我，咋成長？” 　　“你到問到根子上了。我要知道，還用天天罵你！” 　　現在，李劍霜有點理解師父所說的成長是什麼意思了。電話響了，肖國順告訴他們，崔長河被帶到刑警隊了。 　　“啥情況？田誌勇，咱們案情的進展，你和都和誰說過？” 　　“你一直強調保密，保密，我敢和誰說。就是，昨天，張隊問了我一下，我就把指紋比對出結果的事情，跟他說了。他是領導啊。李頭，我保證，非常非常簡單的和他說了一句，細節一點沒透露。” 　　“他還說什麼了？” 　　“也沒有說什麼，領導就是領導的那幾句話唄，好好乾，注，注意安全。” 　　李劍霜都不用調動腦細胞，就能想出來，張進既然過問，不問出個底兒掉，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想，田誌勇也許就是張進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探子，畢竟曾經是他負責的案子，心裡麵有些芥蒂，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劍霜沒猜錯，張進問得非常詳細，幾乎問遍了他們每天工作的每一個細節，“這麼快就鎖定嫌疑人啦？” 　　“您說巧不巧，就是隻杯子上麵的指紋和藥瓶上的指紋，一下子，就對上了。”田誌勇說。 　　“這個杯子是誰的，你們又怎麼知道的？” 　　“這又巧了，杯子是李劍霜同學的。” 　　“什麼，什麼？開始的時候，他一定認出那杯子來了，怎麼沒說呢！這個李劍霜，藏著多少事！”張進麵無表情，兩隻眼睛緊緊捕捉田誌勇表情的絲毫變化。 　　言多必失，嚇得田誌勇臉色一紅一白，嘿嘿陪笑，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回到刑警隊，李劍霜直接到了張進的辦公室，沒有人，又去了預審室，還是沒有人。經過會議室，一名警察守在門口，找書苑 ｗｗw.zhaｏsｈuyuan.com 李劍霜沒理他，將門推開一道縫隙，崔長河端坐在裡麵。 　　“怎麼回事？”李劍霜問門口的警察。 　　“張隊長把他帶來，就吩咐我在門口守著，也沒有交代什麼事，就說別讓他跑了。” 　　“你走吧，他跑不了。” 　　“這？” 　　“也到中午了，我去食堂打點飯，我回來之後，你就可以走了。他出了什麼問題，我來負責。” 　　會議室的門開了，李劍霜端著兩個餐盤，笑嗬嗬的走了進來。“哪陣風把你吹過來了？我剛剛執行完任務，才知道你過來。餓了吧，嘗嘗刑警隊的夥食。” 　　“虛頭巴腦的。我是公民，配合公安部門的工作是我的義務，不過，你們把我晾在這，這就不一定合法了。”崔長河摘下手表，放在桌子上，“我還真餓了，自打來了連口水都沒有。就算合法，你們還有十個小時二十分鐘，我就能自由離開了。” 　　李劍霜哈哈大笑，“什麼十個小時啊？來去自由！先吃飯。” 　　崔長河慢條斯理的夾起一條蔬菜，放在嘴裡細細的嚼。“不錯！”然後，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根本不看不出餓的樣子。 　　“上學的時候，我們都奇怪，你吃飯怎麼這麼慢啊？” 　　“也沒人和你搶，慢慢吃多好。食物嚼得更碎，唾液分泌更充分，唾液中有許多消化酶，幫助消化和吸收。這才是正確的吃飯方式，有啥奇怪，其實，是你們吃錯了飯。” 　　聽崔長河這麼說，李劍霜也慢下來，細細的咀嚼，“確實啊。慢慢的嚼，感覺米飯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