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天終於亮了,劉江平安的度過這個夜晚。   金色的陽光刺入他的眼睛,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看見照常升起的太陽。   “感謝老天爺。”劉江說。   他的背痛得厲害,靠在礁石上度過整整一夜,他的骨頭都僵硬了。   他掙紮了幾下,無力的倒在地上,稍微活動身體都能聽見骨頭嘎嘣嘎嘣的響。這一夜,他的身體幾乎被礁石同化了,硬邦邦的。   劉江趴在地上活動僵硬的軀體,讓血液開始循環,為僵硬的骨頭注入潤滑劑。   血液開始流通,劉江身上有了暖意,不再死氣沉沉的,血液讓他的身體活泛了起來。   他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不像昨天那麼嚴重了。   他撐著拐棍站了起來,右腿依然疼痛無比,他將右邊身體的重量壓在拐棍上,盡量讓右腿懸空,減輕痛苦。   這副拐棍太簡陋了,已經無法完全支撐劉江的身體,他急需一副拐杖,能夾在腋下起支撐的拐杖。   右腿能感覺到痛未必是壞事,意味著神經沒有壞死,依舊在發揮作用。   一旦感覺不到疼痛,就說明末梢神經或者傷口開始壞死了,壞死就會麻木,麻木就會讓他大意。劉江因為他的大意,已經付出血肉代價。   撐著拐棍,劉江需要迅速行動起來,他要將火重新生起來。如果時間允許,他必須找到淡水,用淡水沖洗傷口,防止二次感染。   掠食性動物的出現讓劉江對火的需求變得極為迫切,他需要用火保障他的自身安全,驅散夜色,也驅散潛伏在夜色中的野獸。   但這個不請自來的生物也傳遞了一個信息——有野獸出沒的地方,附近必定有水源!   他還需要想辦法獲得食物,這是必須的。他的身體太虛弱了,需要真正的食物來補充,隻靠漲潮時擱淺在海灘上的小魚小蝦是不行的。   一直以來,他都是依靠椰子汁和小魚蝦來維持生機,幾乎沒怎麼吃東西。   現在,經歷這一場手術之後。如果他沒法填補身體的虧空,持續的虛弱也會要了他的命。   他現在隻有一個任務——盡全力活下去,不要在這個島上孤零零的死去。   一個說來簡單卻實際上艱難無比的任務。   劉江拄著拐棍,開始收集柴火和綿軟的枯草,用來當火絨。   他不敢將火再生在原來的位置,那個地方很可能已經被野獸盯上了。而且那地方四麵開闊,無遮無擋,沒有依靠的地方。讓已經處於精神敏感狀態的劉江有四麵楚歌的危機感。   他選擇在一塊遠離海岸的巨大礁石背後生火。這樣晚上的時候後背就有了依靠,隻需要防守麵前的情況就行了。   礁石背後,不過二十米,就是森林的範圍。   獲取枯木柴火也相對方便一點。   劉江一趟一趟蹣跚著往返於森林和礁石之間,一點一點努力著讓柴火堆壯大了起來。   材料不難找,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劉江就撿來一大堆枯樹枝。   他的腿腳不便,沒辦法移動粗壯的枯木,隻能撿拾短小的枯枝。   一把乾燥到起灰的枯草,拿來做火絨最合適。   上次他耗費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才磨出一根引火棒。這次,他用椰殼削尖一根堅硬的樹枝,然後在礁石上打磨一會,很快就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枯燥又單調的工作。不斷轉動引火棒,產生熱量,引燃木屑,再引燃火絨,最後用火絨點燃篝火。   這項工作著急也沒用,因為根本沒有捷徑可走,隻能不斷的重復、重復、重復......   好在劉江已經經歷過一次,多少算累積了一些經驗。   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引火棒下的木屑就開始冒煙了。劉江拿起火絨,輕輕吹口氣,火星就泛濫到了火絨上。   乾燥的枯草極易燃,呼呼啦啦燒了起來。   火就這樣生起來了。   時間還早,還不到中午。   劉江又渴又餓。但他既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喝,隻有眼前剛剛燃起的篝火。   身體又回歸到軟弱無力的狀態,這種狀態出現的越來越多了,尤其是在經歷了手術之後。   真是不可思議,劉江從沒想過人的身體能虛弱到這種程度,幾乎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   劉江靠在礁石上休息,他感覺到腦袋一陣一陣眩暈,幾乎站不起來。肚子咕嚕咕嚕叫著,不住得咽口水,胃囊裡開始痙攣抽搐隱隱作痛。   他餓極了。   也許昨晚的休息讓他蓄積了一點能量,但這點能量現在已經消耗得乾乾凈凈。   饑餓迅速占據他的身體,對食物的渴望是如此強烈。   劉江知道,再不吃東西他就得暈過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能量的缺失。   餓!這種感覺一旦出現,被感知到,就迅速占據了上風,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餓。   劉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再等下去,他很可能會餓到站不起來,那時候,就隻能等死了。   撐著拐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   咽了口口水,劉江看了看森林,搖了搖頭。   他沒有足夠的力氣去森林內尋找食物了,隻能去海灘上碰碰運氣。   劉江無法分辨什麼時候漲潮,什麼時候落潮,每次都是眼看著海水開始退下去的時候,才去礁石上撿一點小魚小蝦。   而且他隻去過兩次。   他沒有總結出潮水的漲退規律,隻是憑運氣去獲得食物。   也許他自己都沒想到,會在島上滯留這麼久,也沒想到其中有這麼多變故。   今天,在他饑餓難耐的今天,他的運氣卻不怎麼好。   潮水漲得極高,連他去過的礁石灘都全部淹沒了。   他隻能遠遠的躲避著潮水在礁石裡尋找食物。   幾乎一無所獲。   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你不需要的時候,運氣總是眷顧著你,可在你迫切需要運氣眷顧的時候,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撐著拐棍在大小礁石中艱難搜尋,劉江卻一無所獲。他心中充滿絕望,但生理需求卻讓他不得不繼續堅持。   終於,在一窪淺水坑裡,他逮到一條兩指寬奄奄一息的小魚。   劉江太餓了,等不及將小魚帶回去做熟。他野蠻的一口咬掉魚頭,然後狼吞虎咽的吃了個乾凈。   未經處理的海魚腥味極重,幾乎難以下咽,更別說還混著內臟和血液。   但劉江太餓了,餓得忘記了一切禁忌和規則。   在饑餓的強大力量麵前,人可以做出一切瘋狂的行為。   劉江像一個饑不擇食的野蠻人,什麼東西都想往嘴裡塞。   這條小魚並不能壓製熊熊燃燒的饑火,反而像火上澆油一般,身體渴求得到更多食物。   劉江繼續搜尋,瘸著腿在礁石裡艱難的爬來爬去。   漲潮的海水幾乎掩蓋了所有來自大海的饋贈。   但終究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處狹窄的礁石縫隙處,海水被礁石所阻隔,形成一個堰口的形狀。   堰口兩旁的石壁上,寄生著許多的帽貝,一個一個指甲蓋大小。   劉江撿了塊石頭,開始往下敲帽貝。   帽貝緊緊吸附在礁石上,即使受到敲擊也不鬆口,饑餓的劉江直接砸碎貝殼,然後取出其中的一丁點帽貝肉,迫不及待的塞入嘴裡。   一邊砸,一邊吃。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腹中的饑火壓下去不少,不再那麼急切的需要食物。   生食吃多了,劉江感覺到隱隱有些惡心,但比起饑餓,他寧願惡心。   他收集了許多帽貝肉,裝在褲兜裡,有小半兜,以備不時之需。   返回的路上,他又撿到一條手臂長的海帶,算是意外之喜。   篝火還在燃燒著,但是燃燒的速度很快,因為都是些枯樹枝,不耐燒。如果劉江沒有及時加柴的話,會很快燃燒殆盡。   時間大概到了中午時分,吃了太多生食的緣故,劉江感覺胃裡沉甸甸的不舒服,泛著惡心。   身體的虛弱還沒有恢復,劉江感覺身體無力,發麻發漲,止不住的打著哆嗦。右腿雖然沒有觸地,但卻依然疼痛無比,牽動著神經尖銳的火辣辣的疼。   他需要休息,可他不能休息。   他缺少淡水,必須處理傷口。   他依然缺少食物,這點帽貝肉連明天都撐不到。   他必須冒險進入森林,尋找淡水。   出發之前,劉江怕篝火燒盡,於是折了許多依舊在生長中的綠枝回來。   將這些依舊含有水分的綠枝混合著枯枝一起投入篝火中,綠枝含水耐燒,枯枝保證篝火不會熄滅,兩者結合,就能讓篝火燃燒的時間更久一點。   而且這種綠枝燃燒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煙,如果有船隻經過的話,也許會看到。   希望有經過的船隻看到吧。劉江在心裡祈禱著。   劉江摘了兩片寬大的葉子,將褲兜裡的帽貝肉和海帶放在葉子上,然後用沙子掩埋,最後在上麵蓋上石頭。   他怕該死的海鳥和螃蟹截胡了他的這點食物儲備,這些食物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做完這些,劉江撐著拐棍,帶著椰子殼出發去找水源了。   島上的森林不似亞馬遜雨林那般隱天蔽日,樹種長得高卻不算太茂密,其中穿插著各種灌木還有地衣苔蘚和各種不知名的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種荒島大多都是由火山巖堆積而成,到處都是寬大的葉子。   總體來說,不算難行。   前行不久,劉江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裡發現一些紅色的小果子,一大片都是紅艷艷的,番茄一樣的醬紅色,小指頭大,顏色鮮艷極了。   他無法判斷能不能食用,據說野外的蘑菇,顏色越艷麗的就越危險,因為鮮艷的色彩都意味著有毒。不知道在漿果中,是不是也存在著這樣的定律。   劉江無法判斷,又不願意放過這樣好的獲取食物的機會。   他吃了一堆生帽貝肉,嘴裡又鹹又腥,胃裡一陣一陣的泛惡心,又口渴的厲害。   算了,試一試吧。   劉江心一橫——反正他眼下這情況,死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摘下一個紅紅的小漿果,放進嘴裡,咬開。   甜!   一股甜味迅速在劉江的嘴裡爆發開來,他回憶這股味道,和他印象中吃過的果乾味道一模一樣。   能吃!   劉江一把一把捋下這些紅紅的小果,一把一把往嘴裡塞,急得連手都劃破了。   好吃!這是他在島上吃到的第一種水果。   他的嘴唇都染上一層鮮紅,兩隻手也被染成紅色。   不知是漿果的顏色還是血的顏色。   嘴巴過完癮,他開始往褲兜裡裝,將兩個褲兜都裝得滿滿得才算完。   他本來可以脫下破爛的短袖做成包袱皮打包一些,但他沒時間再耽擱了,他需要盡快找到淡水,然後趕回篝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