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篝火旁,劉江將藤條一條條從中間剝開成兩半,丟在地上,隻等明天天亮之後折來樹枝繼續捆紮。 天漸漸暗下去了,一個陰沉的夜晚。 天空中的群星盡數被遮蔽了光芒,夜空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 夜色濃得抹不開,什麼都看不見。 劉江躺在闊葉上,兩個眼睛盯著濃墨樣的天空,視線遊離不定,沒有落點。 腦子裡亂七八糟轉著許多念頭,像是在吵架,亂糟糟的沒有頭緒。 夜幕沉重,連鳥叫聲也壓沒了。起了一點點風,森林應和著風的聲音,嘩啦啦的響。 這一刻恐懼和害怕也好像被風吹走,隻剩下難以排解的孤獨,沉甸甸的壓在心底裡。像一塊滿是棱角的石頭,刺得劉江眼眶直發紅。 他感覺鼻子酸酸的,眼淚跟著就要流出來。 用力吸一吸鼻子,努力壓製了掉眼淚的沖動。 白天他隻能通過不停的勞動,來讓自己暫時忽略這種強烈的孤獨感。可一旦到了無事可做的夜晚,孤獨感就伴隨夜幕如約來臨,讓劉江無處可躲。 他想和人說話,想哭想笑,想發瘋一樣大聲吼叫。 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越來越沉默了,沉默的像一塊頑石。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他總會時不時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氣凝神聽著遠處的動靜,依稀幻聽到有船的聲音,再仔細聽卻什麼都沒有。 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他問自己。 在天上地下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裡生活著,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他現在不怕死了,反倒有點害怕活著——一個人在這裡活著,像個動物一樣的在這裡活著。 想來想去也沒想通什麼事情。 劉江眼睛盯著夜空,不由自主嘆了口氣,翻了個身,閉眼睡去。 ........ 天亮了,依舊是一個陰沉沉的天,雲霧甚至比昨天還要濃。 空氣中有一些潮濕的感覺,但沒有下雨。 雨季正在來的路上,而且腳步匆匆。 劉江沒有按原定計劃繼續尋找材料搭建庇護所,而是回了一趟之前的海灘。他還有一半的食物埋在那裡。 回到海灘上,劉江看著這個他流落到處的最初地方。 一種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建造的'SOS'還孤零零的擺在沙灘上,等待著被發現。 劉江在'SOS'的旁邊用石頭擺了一個箭頭,箭頭指向東方。 做完這一切,他收拾起所有遺落在沙灘上的東西,挖出乾糧,拿上魚竿。 最後心情復雜的看了一眼這片海灘,然後轉頭走向森林裡的庇護所。 身後的大海依然喧囂不停,卻也在喧囂中靜默。 回到森林,劉江將身上的東西都陳列在眼前,進行了一次盤點。 他共有:魚竿一把、打磨過的碎椰殼一片、椰子碗一個、動物腿骨一根、魚乾十三條、漿果乾一斤左右、包紮傷口的白布兩條、還有盛滿淡水的椰殼四個、未開封的椰子三個。 以上所有,就是劉江全部的家當。 現在已經是他在這島上的第十九天了。 劉江決定將時間記下來。 他用石頭在石壁上刻下一短橫,然後刻下'19'兩個數字。 以後每天,他都會在墻壁上按順序刻下一橫作為一天,一個月則用兩倍長度的橫線代替,一年則用三倍於一天的長橫代替。 一直刻到他變成老頭,墻上有了三十個長長的橫。 盤點過家當,他用闊葉將所有的食物都包起來,然後用石塊壓住。 繼續搜尋材料來搭建庇護所。 尋找長短合適的樹枝,帶回來,折斷,捆紮成木排,搭在主梁兩側。 白天他忙碌著,心裡著急趕時間,一點也不敢歇著。 到了晚上,累的躺倒就睡,反倒什麼也不會想,一覺就睡到天亮。 就這麼過了兩天,天空中的雲層終於積攢不住,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劉江不敢歇著,這場小雨隻是預告,往後將會是連綿不斷的下雨天,一直要持續到六個月之後。 為了防止篝火被雨熄滅,劉江冒雨緊急搭建了一個防雨棚。用四根木棒插在四角,上麵橫著搭一些樹枝,然後覆蓋上闊葉。 雖然做了緊急處理,但防雨棚實在簡陋,篝火還是被小雨撲得縮成一團。 他淋著雨,繼續捆紮木排,搶在惡劣天氣之前完善著庇護所。 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稍稍放晴。 劉江已經搭建完了庇護所的一麵墻壁,剩下的就是完成另一麵。 完成庇護所的搭建,他還需要儲備一批柴火,再抽出時間將芭蕉樹上的一大串芭蕉砍下來。 時間緊張,每天他都在和雨季賽跑,一直忙到大半夜,實在累得不行時才會睡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過了三天,他的庇護所完成了差不多三分二,天又下起雨來。 依舊是小雨,淅淅瀝瀝落得人心煩。 雨天路滑,森林中又到處是濕滑的綠草,劉江跌跌撞撞著在森林裡搜尋材料,滑跌了好幾跤,弄得滿身都是泥水。 冒著雨工作了兩天,雨停了,庇護所也算完成了。 第二十七天,一個粗糙的庇護所總算是搭建完畢。 雖然這個庇護所簡陋無比,漏風又漏雨,但終究是提供了一方空間讓劉江躲避雨季。 庇護所空間狹小,前後四步就能走到頭,左右不過兩米寬左右。全部由木頭搭建而成,空隙極大,一下雨內部流成小瀑布一樣。 這樣的庇護所自然無法抵禦雨季的侵襲,還需要再完善才能達到預期。 劉江又挖來許多的草根泥塊,填補在木頭縫隙之中,又將寬大的樹葉覆蓋其上,再用泥巴糊住。 在他一番修修補補之下,庇護所總算是有了點樣子。 他也因此花費了一整天的功夫。 二十八天。 天空又開始泛著陰沉,似乎又在醞釀另一場雨。 下雨天導致森林內濕滑難行,一不注意就要跌跟頭。 像這樣的雨季一直要持續到明年的四月。 應該趁著今天,下雨之前,想辦法將那一大串芭蕉采回來。 自從發現那一顆芭蕉樹後,劉江一直忙著建造庇護所,實在抽不出手來采摘。 現在搭建庇護所的工作告一段落,采摘芭蕉的工作必須迅速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