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7天(1 / 1)

(一)   天還未亮,李鳴成和另外三名警員便驅車來到了洪家寨。   村子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不識時務的土狗聞到了陌生人的氣味,此起彼伏地狂吠著。   一行四人走到了村長家,李鳴成敲響了大門。   過了許久,虎子出來開門。   四人蜂擁而入,虎子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是洪正東嗎?”李鳴成和他確認身份。   虎子點了點頭。   “昨晚的兇殺案需要你去警局配合調查,你和我們走一趟。”說完,李鳴成向他出示了逮捕令,一名警員上前將虎子銬了起來。   “我娘在家沒人照顧......”虎子掙紮著叫道。   “這個我們會想辦法的,我們不是在和你商量,這是正式逮捕,如果你反抗,我們可以采取強製手段。”   虎子聽了頓時慫了,他低著頭,滿臉的驚恐。   “我們現在要搜查房子。”李鳴成說完,便帶著另外兩名警員,開始一間間房屋地搜查。   首先搜查的是主屋,村長老婆梨花此刻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她聽到院子的對話,此刻又見幾名警察進屋搜查,便哭天搶地地嚎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太過於疲憊,她沒哭幾聲便不哭了,她隻是躺在床上,漠然地看著天花板。   半個小時後,整個院子,隻有位於東北角的小屋沒有搜查。   李鳴成走到小屋前,推門,發現門從裡麵鎖住了,他敲了敲門,裡麵沒有反應。   “這裡麵是誰?”李鳴成問虎子。   “不知道!”虎子搖搖頭。   “哦!”李鳴成心中頓時升起疑惑。   “開門,要不然我們要破門而入了!”李鳴沖著房門,大聲喊道。   他喊了兩遍,依舊沒有反應。就在他決定破門而入時。門打開了。   從裡麵走出來的正是洪長貴。   “我是他伯父”,還沒等李鳴成詢問,洪長貴便介紹了自己。   “嗬嗬!他會不知道自己伯父住家裡?”,李鳴成冷笑著問。   “這不怪他,我在外麵做生意虧了錢,怕債主找上門,便躲在這裡,確實是我交代長勝不要透露我的身份,我怕走漏消息。”   “哦!這倒奇怪得很。看來,你今天也要和我們回警局一趟。”   “為什麼?我又沒有犯法。”   “我沒有說你犯法,隻是回去問個話。”   在房子裡沒有找到兇器,李鳴成隻好收隊,將虎子和洪長貴兩人押上了警車。   (二)   洪長勝在親家陶三貴的家裡住了一晚。   陶三貴是洪長勝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完全信任的,少有的幾個人之一。   陶三貴,西川人,早年參軍,復原後,回到七圩鎮開了一家修車鋪,主要修理摩托車和汽車。過了兩年,陶三貴借錢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和麵包車,開始利用閑暇時間,在村鎮間跑運輸。   一年春天,陶三貴騎著摩托車,到一個偏僻的村子,送一份重要的信,由於山裡積雪未化,道路泥濘,結果在一段山路,他連人帶車滾進了路旁的土溝裡。陶三貴頭部受傷,在土溝裡昏迷了許久。幸虧洪長勝和另外一個村民恰巧路過此地,發現了他,將他送到了鎮上的醫院,這才救了他一命。從此洪長勝和陶三貴成了莫逆之交。後來,隨著雙方的子女逐漸長大,兩人成為親家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陶三貴對洪長勝的到來,頗感意外,因為兩人已有一年多沒有見麵了,這一年時間裡,洪長勝無時不刻地將精力投入到竹鼠養殖廠的經營當中,若非必要,他是絕對不會踏出洪家寨一步的。   洪長勝和陶三貴說了村裡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陶三貴也頗感驚異,當知道洪長勝此次進縣城是要去籌一筆錢時,陶三貴說道:“我說親家,你要錢,怎麼不和我說?雖然我算不上富裕,但是這幾年做生意還是有點積累,十萬八萬的不敢說,幾萬塊還是湊得齊的。”   聽陶三貴如此說,洪長勝握住他的手說:“親家,難得你這麼有心。你的錢也是血汗錢,我怎麼能借你的錢?再說了,現在洪家寨的事情,也不是幾萬塊能解決的。你的錢,還是留著給自己養老吧!錢的事情,我已經找到辦法了。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明天一大早,開車送我一趟,去南山公墓。另外,這兩天你幫我搞一輛車,小車,麵包車都行,二手的,要能正常上路,立馬開走的。車要得比較急,錢不是問題。”   陶三貴一聽,當即說:“這容易,我的車廠裡就有現成的幾輛車,都是別人托我賣的,而且......據我看,這幾輛車,都是來路不明的,也用不著辦什麼手續,到時你讓人直接開走就行。”   聽陶三貴這麼一說,洪長勝心中頓時寬了許多。   出村前,洪長貴交代洪長勝,到了鎮裡,先住一晚,第二天,趁天還沒亮再進城。防止萬一有人盯梢。   洪長貴料得一點都沒錯,洪長勝出村後不久,便被人盯上了。盯上他的人,正是幾天前到洪家寨買竹鼠的那幫人。   小胡子心裡清楚,桃花幫的老大在洪家寨是呆不久的,他早晚得換地方,現在他孤身一人,如果能抓住他,就不愁問不出他的財富所在。但是洪家寨後續是不能去了,能做的就是守在路口,等他出現。出乎小胡子的意料,沒過幾天,雖然沒有等來桃花幫幫主,卻看到了洪長勝。於是這夥人便偷偷跟在後麵,一直跟到了陶三貴的修車鋪。   第二天,天還沒亮,從陶三貴的修車鋪裡,開出一輛麵包車,麵包車快速地沿著七圩鎮的大道上飛馳,不久便開上了前往縣城的公路。   沿著繞城公路,麵包車一路開到了位於縣城西北端的南山公墓。此時天才蒙蒙亮。   守公墓的老頭抬著惺忪的睡眼,看著鐵門外站著的兩人,滿臉的疑惑。   洪長勝連忙掏出兩包煙遞了上去:“師傅,非常抱歉,打擾你休息了。我這也是臨時有事要去外地,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因為事出緊急,我也沒能提前過來祭掃我母親的墳墓,隻能現在來看看她,我半個小時後就離開,還麻煩您行個方便!”   那看門的老頭接過兩包煙,頓時臉上露出了笑意,他看到洪長勝拎著一個帆布包,便問:“你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洪長勝將袋子拉開,說:“你看,都是一些紙錢,金箔,蠟燭,果品什麼的。”   老頭點了點頭,按動了開關。鐵門緩緩地打開了。   洪長勝對陶三貴說:“三貴兄,你在這裡等我,我半個小時後就出來。”,說完,他便匆匆地朝墓地走去。   藏錢的地方,洪長貴說的很清楚,一號墓地,從下往上數,第三排,第六列,墓碑的側麵的編號是1036號。並給他繪製了非常詳細的示意圖。因此,洪長勝非常容易地便找到了那個墓地。墓地周圍空無一人,除了幾聲鳥叫,四周安靜得如同凝固了一般。洪長勝從帆布包裡掏出了工具,輕易地便將墓室的蓋板掀了起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出現在他的眼前。洪長勝快速地將塑料袋拿出放到帆布包裡,又將蓋板蓋上。他把紙錢放到一旁的石槽裡燒了,又點上了兩個蠟燭,放上了果品,等做完這一切,他便拎起帆布包,快速地離開了墓地。   麵包車沿著來時的路,回到了七圩鎮。此時,七圩鎮上的商店大多已開業。陶三貴將車停在一個早餐鋪前。   “親家,咱們先吃個早餐?”陶三貴問。   此時洪長勝心裡惦記著那一袋子的錢,恨不得馬上飛回洪家寨,便回答道:“不了,我想早點趕回去,你打包點東西就走吧。”   陶三貴聽他如此說,便搖下車窗,沖早餐店老板叫道:“老板,打包一籠小籠包,兩杯豆漿!”   早餐店老板應承著,開始打包早餐。   就在這個當口,洪長勝在後視鏡中,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朝這邊走來,等來人走近,他認出了那兩個人正是那天到他家中要買竹鼠的一夥人中的兩個。   “快!快走!”洪長勝叫道。   “早餐還沒好呢!”陶三貴說道。   “別管早餐了,快走,馬上走!”洪長勝大聲叫道。   陶三貴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快速地發動了車子。他深踩油門,車子猛地沖上了大街,接著他調整方向盤,麵包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三)   麵包車快到洪家寨時,迎麵開來一輛警車。   洪長勝心中一驚,心想,警察是來調查柱子被殺案的?為什麼這麼早就離開了?   警車擦著麵包車快速通過。洪長勝想看看警車裡坐著的人。警車的車窗緊閉,洪長勝隻看到開車的人是李鳴成。李鳴成也注意到麵包車裡的洪長勝,他本想停車,但轉念一想,當務之急是將嫌疑人押回警局,便踩了一腳油門,快速地離開了。   警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徐徐行駛,突然,坐在後麵車廂的洪長貴敲了敲前麵的隔板,說:“警官,我要去上個廁所。”   李鳴成本想不理,但轉念一想,這個人不是嫌疑人,他隻是被帶去配合調查的,便停下了車。   一個警員下車,打開車門,讓洪長貴下車,自己找個地方去方便。   洪長貴走到了路邊,哆哆嗦嗦地解開褲子。警員本能地轉頭看向別的地方,就在這麼一瞬間,當警員轉頭回看時,他驚訝地發現,洪長貴已經不見了。   山路的外邊,是陡峭的土坡,土坡的盡頭是茂密的樹林。李鳴成和幾個警員沖到剛才洪長貴站立的地方,正好看到一個人影隱沒進了遠處的樹林間。   “留一個人看著車,其它人跟著我!”李鳴成說完,便縱身跳下了土坡,踩著浮土,朝下滑去。   這是一片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叢林,林中灌木叢生,荊棘密布。李鳴成和另外兩名警員循著洪長貴穿行的痕跡一路追尋。半個小時後,幾人走到了一處山穀,此處腳下是淺淺的溪水,四周密布蒿草和蘆葦,人走在裡麵就像螞蟻走在草叢中,前人行走的痕跡在此完全消失。李鳴成四處查看,除了他和兩個同事,周圍不見任何人影,他看著狼狽不堪的同事,心裡沮喪極了。就在他想要回頭沿著原路返回時,一隻烏鴉的叫聲打破了山穀的平靜,他抬頭看見一隻白色的鳥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鬆樹頂上,呱呱地叫著,突然,他發現在那棵鬆樹繁密的枝椏間,有個隱隱約約的人影。李鳴成心中一陣狂喜,他朝兩名警員揮了揮手,並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兩個警員迅速走到了他的跟前,他低聲在他們耳邊說了幾句話。一名警員大聲嚷嚷著沿原路返回,剩下兩人悄悄地分散開,朝那棵鬆樹慢慢靠近。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樹上的人以為追趕的人走了,便小心翼翼地從鬆樹上,爬了下來。他剛落地,從附近的草叢裡,突然跳出兩人,他差點沒被嚇死過去。   “哈哈!嚇了你一跳,對不對?”李鳴成幸災樂禍地大聲笑道。   (四)   縣警察局審訊室。   “人是你殺的嗎?”李鳴成直截了當地問。   虎子的臉色變得煞白,他驚恐地叫道:“不是,不是我殺的!”   李鳴成看了看虎子,眼前這個年輕人才十五歲,臉上的稚氣尚未未脫盡,他還不知道如何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刀是你拿走的,對不對?”,李鳴成又問。   這次虎子愣了一下,低下了頭。   “刀,確實是我拿走的,而且,那把刀本來就是我的。”   接著,虎子將事情的經過,徐徐說了出來。   玉兒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女人。虎子正值青春勃發的年紀,在他眼中,玉兒的身上散發著不可抵抗的誘惑。他經常有意無意地走到滿貴家附近,等玉兒的出現。虎子很早便知道黑娃和玉兒的事情,因為他經常見到黑娃從滿貴家裡偷偷溜出來。將此事告訴老村長的也是虎子,他嫉妒黑娃,甚至他有點恨他,他不明白,黑娃已經有了阿蘭,卻還纏著玉兒。阿蘭也是個漂亮的女人,雖然沒有玉兒嫵媚,但村裡比她好的女人,卻也找不出第二個。他無數次將自己想象成黑娃,想象他和玉兒親熱的樣子,心中的渴望時時折磨著他。終於有一天,滿貴如往常到廠裡值夜班,而黑娃因為進城辦事,要第二天才回來。玉兒一人在家。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那天夜裡,他敲響了滿貴家的大門。   麵對眼前的虎子,玉兒愣住了,她原以為是黑娃回來了,但隨即,她便明白了虎子的用意。   和男人上床,對她來說,本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被賣到洪家寨後,她的美貌注定要和這個村子裡最有權勢的一家人扯上關係,多個虎子,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作為見麵禮,虎子送給了玉兒一隻金戒指。那是他從梨花的首飾盒裡拿的。   玉兒對調教男人這件事,輕車熟路。不費吹飛之力,她便讓虎子對她神魂顛倒,一發而不可自拔。從此,虎子死心塌地地愛上玉兒,隻要一有機會,他就會找玉兒。他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間隙。經常是黑娃前腳剛走,虎子後腳便跟進。有好幾次碰到滿貴回家,虎子也是藏到床底下,才躲了過去。玉兒笑他:“你這哪裡是虎子,是隻貓咧,一隻偷腥的貓,要不要給你在床底下安個窩,你住裡麵得了?”   這兩天因為村裡發生了大事,黑娃便消停在家,另外也是因為滿貴不值班了,天天在家呆著。   不過,滿貴在家也沒乾別的,玉兒找借口不讓他碰,他也隻好天天喝酒,睡大覺。   虎子覺得一天都離不開玉兒,便趁著滿貴酣睡之際,和玉兒在主屋瞎混。玉兒把電視聲音調大,鎖住屋門,如果滿貴過來,就讓虎子躲到床底,她也能從容應對。   昨天,兩人在床上正玩得酣暢,房門卻被人一腳踢開。   巨大的響聲將虎子嚇得臉朝下趴倒在床。   來人一把抓住了他,將他掀翻到地上。他抬頭一看,驚恐地發現,眼前的人並不是滿貴,而是他的哥哥,黑娃。   黑娃見到他也愣住了。就在這一刻,他慌忙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和褲子,奪門而逃。   回去後,他一直惴惴不安,他怕黑娃會找他算賬。結果到了晚上,黑娃也沒有過來。另外,他發現隨身的一把匕首不見了,腰間隻留下一個刀鞘。這把刀是半年前老莫送給他的十五歲生日禮物,精鋼的刀身,黃銅的刀把,刀把上還鑲嵌著六顆紅色的寶石。他很喜歡這把刀,平日裡總是隨身攜帶。可能是因為走得倉促,落在滿貴家了。   深夜,阿蘭來找黑娃,他這才知道黑娃一直沒有回家。母親梨花讓他和阿蘭去滿貴家找黑娃,他原本不想去,被逼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去。   到了滿貴家,他這才發現黑娃已經死了。   阿蘭見黑娃死了,便暈倒在地上,他走上前去,驚訝地發現插在黑娃身上的刀,居然是自己丟失的那把匕首。   虎子顫抖著將刀從黑娃的身上抽了出來,一股鮮血順著傷口緩緩地流了出來......   聽黑娃講完整個過程,李鳴成點了點頭,這一切和他猜想的基本一樣。   “刀,你扔哪裡了?”   “我扔池塘裡了,我怕有人找到,以為是我殺了我哥,我是真的沒有殺人......”說著,虎子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鳴成正想製止他,這時審訊室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同事,他附在李鳴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鳴成騰地站了起來,“真的?”李鳴成激動地問。   來人笑著點了點頭。李鳴成沒來得及交代一起審訊的同事,便急急忙忙地拉開門,直奔隊長辦公室。   郝正明一見到李鳴成便笑著招呼道:“鳴成,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沒想到你這一趟洪家寨之行,居然抓回了一條大魚。”   “郝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鳴成迫不及待地問。   “你抓回來的這個洪長貴,你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嗎?”   還沒等李鳴成回答,郝正明就繼續說:“上麵前幾天才發出全國通緝令,今天就被你逮到了。前段時間,各省聯合執法,才端掉了這個團夥的窩點,可惜讓這條最大的魚給溜了,沒想到,他居然就藏在咱們眼皮底下。這下咱們西川縣警局可算是露臉了!”   眼瞅能立大功,郝正明的臉上寫滿了春風得意,他背著手,在房間裡踱了幾個來回。   “我這次叫你來,是讓你寫個材料,把抓捕洪長貴的經過好好寫寫,到時候好向上邊匯報。”   “郝隊,這事不都是你讓我們乾的嗎?沒有你的提議,我們也不會第一時間去抓捕。我哪有那文筆寫材料,要不然讓小羅寫一個?”   “廢話!人是你抓的,你照實寫就行,下班前交給我。”   李鳴成隻好領命。他知道,寫這種材料,其實主要就是為了突出領導的功勞,他本意不想乾這種溜須拍馬的事情,可是為人手下,身不由己。他隻好把手頭上的事情放放,先把材料寫了。   (五)   洪長勝進村時,村裡安靜得可怕。偶爾望見幾個村民,遠遠地瞧見他,也都扭頭走開了。   洪長勝心中覺得蹊蹺,便加快了步伐,朝家走去。   等他一踏進家門,便覺得四周的氣氛詭異非常。家裡實在太安靜了。   平日裡,梨花總在家裡忙上忙下,家裡的電視也總開著,哪怕沒人看,也開著聽個聲音。   今天,不但沒有一點人聲,連那隻老狗也蔫蔫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圈裡的雞鴨似乎得病一樣,擠在一堆,瞇著眼睛,不發一聲。   他拎著帆布包,走進了主屋。   他看到梨花正靠在床頭,臉色煞白,雙眼緊閉。   “梨花”洪長勝輕聲叫道。   梨花聽到熟悉的聲音,張開了沉重的雙眼,當她看見自己的男人就站在眼前時,壓抑多時的痛苦全都爆發了出來。   “老天啊!你可回來了......”梨花失聲痛哭起來......   洪長勝沒想到自己才走了一天,家裡的天就塌了。   兩個兒子,一個被殺,一個被抓,自己的哥哥也被帶走了。洪長勝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覺得周圍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地摧殘著他,要將慢慢地剝開、撕碎......   洪長勝痛苦地蹲在地上,無聲地嘶吼著。他不甘心他的命運就這麼被攔腰斬斷。   “不!還有希望!”洪長勝猛地站了起來,他打開了帆布包,從裡麵取出了那個塑料包裹。他扯開了塑料,一捆捆的百元大鈔滾落一地。他拿起一捆百元大鈔,喃喃地說:“這就是希望,這就是希望!”。   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隻要有了錢!一切都可以重來。黑娃死了,不是還有虎子嗎?哪怕虎子沒了,大不了再花錢買個女人,不行就買十個八個,隻要他想,他還可以讓那些女人給她生下一堆兒女。洪家寨是他的地盤,他在這裡就是王,隻要有錢,村民都會聽他的。生活還會回到過去的。   可是要將這麼多錢放到哪裡呢?洪長勝冥思苦想,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兩年前,他給自己和梨花在村子的後山,選定了一塊墓地。墓地年前已經修好,墓室目前是空的,墓室口用磚頭堵著,防止動物進去做窩。把錢放那裡,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洪長勝有些得意自己的點子,但他又想起家裡的變故,心中傷痛不由湧起,他便蹲在地上,嚎啕痛哭起來。   (六)   阿蘭的母親,在阿蘭五歲那年便去世了。阿蘭嫁到洪家寨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家裡便隻有陶三貴一個人。   這天半夜,陶三貴在睡夢中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他正要起身,發現有人將他按在了床上。緊接著又有幾隻手按住了他的雙手雙腳。   一個蒙麵人出現在他眼前。   “不用怕,我們沒想傷害你,隻想問你幾個問題。”那人說,從口音聽,是外地人。   陶三貴不再掙紮,他索性放鬆了身子,又躺倒在床上。   “什麼問題,你問吧!”陶三貴平靜地說。   “早上,你和洪長勝去哪裡了?”   “去公墓了!”   “去那裡乾嘛?”   “我也不知道,他讓我開車送他去,我也沒問。”   “他有沒有從那裡拿回什麼?”   “拿回什麼?”陶三貴思考了片刻,說,“他去的時候拿一個帆布包,回來的時候,還拿著那個帆布包。”   蒙麵人聽此言,眼中透露著興奮的光,他急迫地問:“多大的帆布包?”   “多大?就是一個普通的裝衣服的行李包。裝兩件棉大衣肯定是沒問題。”   “你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如果你是洪長勝,你會告訴我裡麵裝的是什麼嗎?”   那蒙麵人點了點頭,覺得陶三貴沒有騙他。他們此刻心中也有了答案,便對陶三貴說:“我說過,我就是來問幾個問題,你現在躺在床上不要隨便動,我們現在就走。”   片刻之後,那幾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陶三貴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大門的鎖要換個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