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給癱軟在地的犛牛重新拴上牽繩,交還到牧民手中,轉過身來對費不憂問到:“少俠方才施的是奪命連環三仙劍吧?少俠是華山派高足?貴派風清揚少俠進來可安好?” 眾人聞言解釋愕然,想不到在這藏地邊陲竟然能遇到熟人? 費不憂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忙說到:“晚輩華山費不憂,風師叔安好,不知前輩是?” 老喇嘛感慨道:“老僧勝善,多年前曾遊歷中原,有幸與風清揚少俠結交,這奪命連環三仙劍,我曾有幸見風大俠使過,招招連貫,精妙絕倫,讓人一見難忘,方才見幾位少俠也用此劍法,便猜測幾位是風少俠的同門。” 他鄉遇故知,自然要親近一番,老喇嘛立刻請眾人前往他棲身的寺廟小坐。 眾人見勝善喇嘛衣著樸素,以為那寺廟也必定是破瓦寒窯,不料眾人隨他離開沖賽康集市,來到一座寺廟,那寺廟顯然是剛修繕完工,朱漆粉墻、金碧輝煌,儼然是一座藏地寶剎。 眾人隨勝善喇嘛在佛堂中落座,勝善吩咐一個年輕喇嘛端來酥油茶、糌粑款待眾人,待年輕喇嘛退下,才緩緩說道:“三十年前,因我師門中一樁變故,為此我曾遊歷中原二十年。期間與華山派風少俠結交,那時風少俠剛剛藝成下山,他雖未名揚江湖,但我觀他劍法卓絕、天資聰穎,絕非池中之物。 直到十年前,我才回到藏地重修寺廟。這一別就是十載,今日能在藏地聽聞故人消息,甚是欣慰呀。” 眾人得知眼前的寺廟竟是勝善喇嘛心血,老喇嘛衣著破爛,卻斥巨資修建廟宇,可見虔誠,不由得肅然起敬。 勝善喇嘛與眾人回憶一番,當年和風清揚一起仗劍江湖的崢嶸歲月,又聽眾人說了近些年中原武林發生的大事,一番交談,話題自然而然的問及眾人此番進藏的目的。 梅朵向勝善喇嘛坦言,此番進藏是為了尋找古格部落埋藏在神山中的聖石,平定部族叛亂。 勝善喇嘛聞言說到:“我也曾聽聞南迦巴瓦峰上藏有魔國寶藏和鎮壓古代魔國君王的石匣的傳說。 藏地歷史上也不乏貪財之輩,前往南迦巴瓦尋覓魔國寶藏,但此地兇險萬分,所去之人大多有去無回。 若你們也是覬覦魔國寶藏,我是一定要阻止的。不過,那聖石能平息戰亂、拯救萬民於水火,這是無量功德。 我當年聽聞風清揚說你們漢人俠客最重承諾,有一諾千金的說法。我本不甚相信,但今日你們三人為了完成師父生前的承諾,不遠千裡護送這位梅朵公主進藏,乃是俠義之舉。 如此功德無量的俠義之舉,老朽也願助一臂之力。” 眾人聞聽勝善喇嘛決定親自陪眾人同行,除了林震南皆是大喜過望。 老喇嘛武功高強、又久居藏地對高原山川地理頗為了解,有他一路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林震南有些好奇地問到:“上師,魔國寶藏和鎮壓古代魔國君王的石匣的傳說是怎麼回事?為何剛才集市上那小販聽到南迦巴瓦會如此恐懼?” 勝善喇嘛解釋到:“南迦巴瓦是藏語,翻譯成漢家官話意思是:刺向天空的長矛。這座山峰在藏地最深處,被藏人認為是藏地群山之父,但也是一座不詳的妖山。 傳說在遠古時期,藏地被一位殘暴的魔王統治,是無上密乘大圓滿蓮花生大師以無量佛法降伏魔王,將其封印在一個石頭匣子中。 不過那魔王法力高強,蓮花生大師也無法將它徹底殺死,隻能將隨身攜帶的護法長矛化為一座山峰將魔王連同石匣一起鎮壓在下麵。 蓮花生大師曾預言:有朝一日,那魔王終將打破石匣重新降臨人間,到那時萬法沒落、諸般教法、教義、法器盡數遺失。唯有伏藏之人可以救世。” “原來如此” 別說林震南前世聽多了各種世界末日的傳說,對此絲毫不信。便是華山派三人也自幼讀四書五經對怪力亂神敬而遠之,根本無法理解藏民對宗教的虔誠。 勝善喇嘛知道眾人不似藏民忌憚鬼神預言,他是真正的有道高僧,知道各人自有緣法,不能強求,一笑置之。 勝善喇嘛起身沖屋外,喚方才端茶的年輕喇嘛進來,對其說到:“我許大願重修金剛宗廟宇,如今已經完工。當年恩師囑托我的兩件事情,我已完成一件,另一件事如今看來我有生之年是無望了。 不過那人與我一般大,料想他也沒有多少年可活了,因此你也不必繼續承擔這份因果。如今,我要隨這幾位少俠,去做一件大功德之事,此去兇險萬分,今日就將青教金剛宗宗主之位傳與你。” 年輕喇嘛聞言麵露悲切之色。 勝善喇嘛寬慰到:“不必我擔憂,修行之人即使在積累功德中死去,也必會往生極樂。”說罷便起身到佛龕下取來五枚半尺見方的輪型法器,交予小喇嘛。 這五枚金輪法器一亮相,林震南又想起老喇嘛方才提及的青教金剛宗宗主,心中恍然到:“我道這老喇嘛怎麼有恁大的力氣,莫不是是練了龍象般若功,隻是不知他練到第幾層。” 勝善喇嘛又叮囑一陣,才讓小喇嘛退去。 當晚眾人便在寺廟中商討進山事宜,直至深夜留宿寺廟中。 第二天,勝善喇嘛帶領眾人再次來到沖賽康市場為進山做準備,眾人皆是第一次來到高原,對需要做何準備一無所知,便悉聽勝善喇嘛安排。 勝善喇嘛認為南迦沙瓦終年積雪,加之山路坎坷,不易攜帶太多物資,簡單采購了一些乾糧、繩索、燈油必備之物,又買了幾頭犛牛準備讓眾人當坐騎。 眾人昨日見了犛牛發狂的模樣,都不肯靠近,便將物資放在犛牛背上馱著,牽著犛牛步行。 勝善喇嘛對此一笑任之。 老喇嘛又在集市上向藏民買了幾支長木條讓眾人收好。 此物是個兩端穿著繩索的一掌長的細木條,木條上開著一條長縫隙,梅聆君好奇的問喇嘛這是做什麼用的。 勝善喇嘛解釋到,雪山上容易得雪盲癥,將此物戴在臉上可以防止雪盲癥。 林震南這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古代的太陽鏡嘛。 他倒是將這雪盲癥一事給忘了,還好有勝善喇嘛在。 將木條戴在臉上,抬頭望向天空,雙目透過中間的縫隙,再看向太陽果然覺得也不那麼刺眼了。 眾人見此物有大用場,忙摘下來貼身收好。 眾人采買妥當折返回去,路過一家打造兵器的鋪子,林震南提議要進去看看。 勝善喇嘛點頭稱善,山中多有野獸,理應準備些兵器防身。 邊陲之地民風彪悍,加之高原上野獸、匪盜橫行,故而藏民外出多有攜帶兵器防身的習慣,沖賽康這家兵器鋪子不大,卻刀劍齊備,應有盡有。 華山派三人的佩劍都是劍宗賜下的百鍛精鋼打造,真正的吹毛短發、削鐵如泥,放在中原武林都是一等一的,自然不打算再添置其它兵器。 勝善喇嘛不用刀劍,此時在兵器鋪中挑選了一根鵝蛋粗的混鐵短棍,烏沉沉的分量十足,配上他單掌伏牛的神力,也足可無堅不摧。 梅朵那丫頭雖不會武功,也挑了一把匕首防身。 眾人很快挑選完趁手的兵刃,唯有林震南犯了選擇困難癥,他如今血刀刀法小成,卻還在用離開福州時隨身攜帶的佩劍。 福威鏢局少鏢頭的佩劍,自然也是正宗的江南龍泉山莊鑄劍大師鑄造的寶劍,隻是用長劍使刀法,難免有些不順手。 可血刀刀法招式詭異與中原武功大相徑庭,尋常的中原人慣用的雁翎刀、環首刀都不能很好的發揮其威力。 他料想原著中血刀門似乎源自藏地,那藏人用的兵刃大概會更適合血刀刀法。在兵器鋪中東挑西撿,試了各種刀具,其中也有各式長短藏刀,甚至還有那天在仙遊觀中紅袍妖僧使用過的那種極為纖薄的彎刀,但都覺得不能完全發揮血刀刀法的威力。 林震南心中隱隱有個預感,這血刀刀法怪異至極,每招都是在決不可能的方位劈砍,能將此刀法發揮到極致的兵器形製也一定迥異與尋常兵器。 “嗯?” 林震南在店鋪角落,發現一柄造型怪異的彎刀,刀身向前彎曲、刀首寬厚、刀身纖細,像一條狗腿。 “這是廓爾喀刀。” 林震南一眼認出,這是前世喜馬拉雅山南麓某個小國特有的刀具,他饒有興致的拔出彎刀。 刷…… 隻聽一聲顫鳴,寒光內斂、奪人心魄,刀身密布花紋,其脈絡猶如絲綢織紋,即使是外行看來也絕非凡物。 林震南揮舞兩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驚喜的發現這種反曲的刀身,與血刀刀法中的怪異招式莫名的契合。心下大喜,拜托勝善喇嘛詢問店主這柄寶刀作價幾何? 老喇嘛用藏語和店主交談一陣,對林震南轉譯到:“這把天竺彎刀不是這家店打造的,是一個南邊來的商隊抵押在這店裡。 這柄刀模樣怪異,沒人用的順手,但材質卻是用上等的烏茲鋼。 店主人本是打算將它重新熔了,當做鋼料用,你願意要的話就按兩錠烏茲鋼的價格算,收你一兩金子。” 藏人淳樸,做生意時不知道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往往貨物值多少錢,就要多高的價格。 林震南聞言大喜,這個價格也就是在藏地距離天竺近些,烏茲鋼較中原更為常見。若是在福州光是打造寶刀的烏茲鋼料也值數十兩黃金。 他也不還價,隨手將一錠金子放在櫃臺上,喜滋滋的把寶刀插在腰間。 眾人挑選完防身的兵器,滿載而歸。 回來的路上,林震南忍不住反復把玩新撿漏的寶刀,細看之下發覺這刀與印象中前世的狗腿刀又略有不同,刀身更纖細修長,彎曲的弧度也略小,且雙麵開刃,因此更加順手。 越看越覺得:這刀簡直就是為血刀刀法量身打造。 不由心生疑惑,血刀門源自藏地,為何與南邊天竺打造的刀具如此契合?難道僅僅是巧合? 眾人再次在金剛寺中休憩一晚。 第二天一早,六人牽著馱運物資的犛牛,從沖賽康出發,在勝善喇嘛的指引下,前往藏地群山的盡頭——南迦巴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