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譚決川才意識到這整個醫院都是特屬於異控中心的。 　　紅體加粗的國家安全異常事務控製中心BJ市醫院端端正正地列在墻上。 　　“以後生病了不用去外麵醫院，不過應該也不會生什麼病了，”靳尚北在前麵領著他，解釋道，“不過每次任務前後都要做檢查，沒有任務也至少半年一次。算是對自己，對社會的保障吧。” 　　滴—— 　　靳尚北掏出卡來在感應器上一劃，電梯門應聲而開。 　　“因為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而且鑒於工作比較特殊，所以保密性還是很高的。而且聘用的醫護人員，也是各自領域內水平最高的，也都簽了保密協議。” 　　進電梯前譚決川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呆的病房，隻見外麵的門上罩著一層防爆門，門框貼了一串符，還掛了一個八卦鏡。 　　不是，譚決川想，我這麼危險？ 　　電梯內部也十分寬敞，設了一麵黃銅鏡。譚決川估摸著是驅邪用的。 　　“當然，如果你是撞邪或者什麼的，也有專業人士解決，不過咱們行動處一般找李隊就行。” 　　“李陵到底是什麼人，”譚決川忍不住問道，“他怎麼什麼都會？” 　　“李隊他啊，”靳尚北的語氣裡滿滿的崇敬，不由得笑了笑，“真的是個世間少有的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出了電梯，是彌漫著消毒水味的醫院大廳。 　　這倒是跟常規的醫院沒多大差了。譚決川看了看四周。反光的白瓷磚地麵，不著一土的白墻，還有正對醫院大門那大屏幕上那標準的國家安全異常事務控製中心來回滾動。 　　“走這邊吧，”靳尚北又刷開一道緊閉的灰色門，“這兒通著異控處辦公樓。” 　　“尚北？” 　　忽然有人叫道。 　　來人是個研究員打扮的年輕男人，一頭粉發，眉目標致。 　　“祁文禧？這麼快回國了，”靳尚北道，“我記得給你批了一個月呢，怎麼不多玩會兒。” 　　“嗯，”祁文禧眼睛一轉，“想著……早點回來繼續研究。” 　　隨後祁文禧看向譚決川，打量一眼，微笑道： 　　“這是新人嗎？” 　　譚決川看著祁文禧，總覺得麵前這個溫和清秀的年輕人給他一種異樣又熟悉的感覺。 　　譚決川也笑著沖他點點頭：“譚決川。” 　　“是啊，從理萍招來的，剛辦完手續，現在去李隊辦公室那。你呢？” 　　“那可真巧，”祁文禧道，“我也是。” 　　總隊辦公室—— 　　“進來吧，人都齊了？” 　　李陵掃一眼，見聞袈行、譚決川、祁文禧、靳尚北四人已經到了，便開門見山道： 　　“兩周前汝海降下暴雨，當天出海漁民全數失蹤，雨停後當地派出搜救隊進行海上搜救，但暴雨又降導致無法搜救。本以為遇難者生還無望時，遇難者卻毫無異樣地回家了。” 　　“但回家之後據他們的家人反應，他們的行為，越來越像魚。” 　　“一共十二名遇難者，但總共回來了十三人。” 　　“海難生還人員陳海生，回家後第七天攜妻出海，失蹤。” 　　“陳高濤，回家第七天，自己砍斷了自己的下肢，失血過多而死，其下肢不知所蹤。” 　　…… 　　“其中陳濱還帶回來一個長相奇怪的殘疾女人，七天後陳濱和女人一起失蹤了。” 　　詭異又無端的案情仿佛是一張不斷逼近的陰沉厚重的大網，將每個人都推入了沉默。 　　聞袈行喃喃道： 　　“這和八零年的鮫人事件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為什麼和八零年的檔案失蹤者裡重名？” 　　譚決川問道。 　　李陵嘆了口氣： 　　“陳家灣的習俗，但凡橫死之人有兒子，他們的兒子必須與他們同名，以防他們的怨念影響其他村民。” 　　“而且，比起重復，這更像是一種延續。當地人說，這是當年被吃掉的那條鮫人的復仇。” 　　“這次行動我也會參加，你們隻聽我指揮，但我們必須清楚行動處隻負責在必要時刻協助異控中心外派人員，其餘事務一概不得插手。” 　　“其他信息路上由負責這次行動的外勤陳江海說明，事不宜遲，現在出發。” 　　兩分鐘後，通往頂樓的電梯停住，黑色的電梯門挪向兩側，一架ac332映入眾人眼簾。 　　聞袈行饒有興趣地上下看了看，但出於矜持，隻掃了兩眼就上去了。譚決川不著痕跡地摸了摸機身，祁文禧倒是看不出來多大興趣，平靜地登了上去。 　　“坐好了嗎，”靳尚北坐在駕駛位上，戴上耳機，準備啟動引擎，“係好安全帶。” 　　隨後靳尚北點開投影儀，兩三秒後略微模糊的畫麵就投射出來。 　　一個皮膚略黑、警察打扮的青年在畫麵中點點頭，自我介紹道： 　　“我是異控中心外勤部汝海區屬陳江海，接下來由我為大家解釋行動過程及相關信息，如有疑問請直接問我。” 　　“據史記載，南海、北海、汝海的鮫人幾乎百年前就已經絕跡，但也極有可能它們遷徙到了更深處繁衍生息。 　　而汝海一直有鮫人的傳說，且當地人多次聲稱親眼目睹過，八零年更是捕撈到一條鮫人，可惜被漁民直接分食隻留下骨架。 　　但關鍵是，於一周前遇害的十二個漁民，好巧不巧是當年分食鮫人的漁民的後人。 　　而且，鮫人的記憶由全族共享。受害者又是出海後遇難，所以初步判定為鮫人所害。” 　　“那既然那十二個漁民已經遇害，”聞袈行道，“那麼鮫人的復仇是不是已經能夠結束？” 　　陳江海的麵色難看了幾分：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本來應該就此結束的。” 　　“但其他漁民的外貌和行為……正在逐漸變得……” 　　“像魚。” 　　“如果說那十二個人的下場是鮫人復仇，那麼其他人的變化就像是詛咒。” 　　“古有漁人出海遇難，死後化為鮫人。七天後可化作人形，但化為生前樣貌的第七天必須回歸海洋，除非隻有吃人才可保持人形。” 　　“而鮫人本身，就具有極強的同化性。” 　　李陵開口道。 　　“自唐起，朝廷就暗中嚴控鮫人的數量了。確實不能讓事態這樣發展下去。” 　　李陵微微抬眼，壓迫感極強的目光似乎透過百裡，直接穿破虛影，與陳江海對視。 　　“所以，你，不，異控中心的意思是，要在七天內除去這個隱患嗎？” 　　陳江海默然片刻，終於沉聲道： 　　“我們向您請求支援的原因是希望盡快找到解決詛咒的方法。找書苑 ｗww．zhaoshｕyuaｎ.ｃom ” 　　“如果七天後還沒有明確解決方案的話，您可以帶著人直接返回，其餘事項交於我們處理。” 　　空氣中仿佛安裝了一個無解的倒計時，事態的嚴重壓抑得眾人透不過氣來，沉默之外隻有氣流被撕破的聲音，他們馬上要抵達目的地了。 　　譚決川現在才意識到，他要麵臨的一切，似乎和他想得一點都不一樣。 　　異控中心不是保護人民安全的嗎？ 　　如果他們七天內沒有找到辦法呢？ 　　“陳江海，”李陵率先打破了沉默，打量幾眼投影中的青年，長期日曬的微黑皮膚，眼神清澈但堅定，典型的南方長相，“你也是陳家灣人吧。” 　　“是。” 　　“你和他們接觸過嗎？” 　　他們任務的目的地就是陳家灣，當年也正是在這個小小的海灣裡，爆發了駭人聽聞的陳家灣鮫人事件。 　　“是的，”一身警服的青年笑了笑，“我的身體也出現了輕度的異化，抱歉無法與您麵對麵溝通，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告知了。” 　　“我會每天定時像您反饋異化程度及現象並記錄下來。” 　　“還有什麼問題嗎？” 　　譚決川想了想，還是問出來比較好，哪怕隻有一點作用，道： 　　“關於那個殘疾女人，或者其他十二個人的相關物品……” 　　他看了一眼李陵，李陵點點頭，默許他這麼做。 　　“都還有，”陳江海答道，“到時會有人接應，你們直接去現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