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睜開眼,穿好衣服,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使命,他未來的幸福,就由今天開始,他在架子前,照著鏡子,要把自己的胡子刮一刮,鏡子裡仿佛有鄭好在跟她笑,他很甜蜜的,邊刮胡子邊吹口哨,整理好自己,將昨天換下來的舊日歷本撕下一頁,就在這時,兩名警察出現在他家門口,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他知道東窗事發了,警察問他是不是叫李尚,他說是,然後就銬上,被帶走,李賀在廚房的位置看向這邊,他好奇的走過來,想問問怎麼回事,隻見警察挾著李尚走出院子,到大路上,上了警車,紅英和李春也走出來,問李賀怎麼了,李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們都猜測他賭博被抓了,然後三個人走回廚房吃早飯,開始八卦起這件事。 在村路口,警車碰頭,清點人數,青蘭看見了李尚,她要崩潰了,唯一的寄托也沒了,警察了解情況後,問她還有沒有人可以托付孩子,沒有就隻能跟她一起去,青蘭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這麼小就去那種地方,一來怕嚇到孩子,二來怕有陰影,她看向李尚,李尚看出她的難題,他想了幾秒鐘,開始懇求警察,能不能送隔壁村的朋友家裡,警察看孩子尚小,不忍心讓他跟大人一起受罪,孩子始終是無辜的,於是警察同意了,兩名警察載著青蘭和李尚去往上中村,李尚唯一可以想到的人隻有鄭好,他也在顧慮,要是鄭大錢不同意暫時收留這個孩子,那就徹底沒轍了,他又想到本來今天自己的規劃,幸福跟自己就一步之遙,如今落到這個地步,雖是咎由自取,但是內心的痛苦卻是別人的十倍,昨晚幻想的未來,一覺醒來卻成空,天差地別的落差折磨的他痛不欲生,飽嘗幻滅帶來的痛苦,他仿佛看到鄭好正在哭泣,看到鄭大錢在棒打鴛鴦,他覺得今天應該是重生的日子,然而卻想錯了,原來今天是死亡的日子,他的心比這寒冷的冬天更寒冷,他從未感受到絕望,現在他坐在車上,心如死灰,他通往的地方可能就是地獄,他不懂明天將如何,他知道鄭好一定會傷心欲絕,他害怕鄭好會因此離開他,也害怕鄭好會無止境的等他,他想到自己會害了鄭好,他怨恨起自己,如果沒有遇見,沒有後來的種種,她的生活應該還是平靜如一,是自己丟下的石頭,擾亂了她本是寧靜的湖麵,泛起的漣漪,他想到這,心愈加的疼痛,幾乎死去。 兜兜轉轉的村路,不一會到了村子,一下來了兩輛警車,引起了村裡人的注意,村民們都站在路兩旁觀看,每個人心中都知道有大事發生,隻是具體的沒人知曉,人們一言一語地猜測,互相谘詢,看到警車停在鄭大錢家大門前,兩個戴著手銬的人下車,女的還帶一個孩子,警察伴隨,跟著他們朝鄭大錢家裡走去。 鄭好一早醒來,異常的興奮,吃完早飯就在等李尚的到來,她的生活會因為他的到來開始改變,她也緊張的不知該說什麼話,或是該做些什麼來打發他到來的這段時間,鄭大錢沒有注意到女兒的變化,他吃完早飯就出門了,鄭好不敢留他在家,隻能問父親什麼時候回來,鄭大錢表示午飯前就回來,她就靜靜的坐在廚房的椅子上等,鄭小芳鄭強在廚房裡吵鬧,跑來跑去,嘻嘻哈哈,完全沒注意到姐姐的內心是怎樣的激動與緊張。 他們聽到動靜,鄭好起身朝大門看去,她以為李尚來了,叫著尚哥,結果看見幾個警察,李尚,還有一個女人帶個孩子,她瞬間呆滯,她看見李尚手上的手銬,就在那一瞬間,她的眼淚落下,仿佛一晚上建立起來的幸福世界,瞬間崩塌,揚起的灰塵,模糊她的視線,她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像麵臨死亡一樣,臉色蒼白,她的心也開始疼痛起來,他們眼光對視,她看到了他眼裡的血絲,他看到了她眼裡透露出來的悲痛,鄭強被從天而降的警察,嚇得放聲大哭,鄭小芳一動不動地等待接下來發生的事。 李尚繞過警察,走上來,開門見山地跟鄭好說,請求她幫忙照顧一下青蘭的兒子一段時間,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並向她道歉,希望她能等他一段時間,自己不是騙子,許諾的事他一定會做到,鄭好看著李尚,完全聽不進他說的話,她的心還在往海底沉,李尚說完,往她手裡塞了100元錢,拉著青蘭的兒子到她身邊,轉身就要走,青蘭兒子繼續大哭,要跟著青蘭,青蘭蹲下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完全聽不懂,還是一味地哭,鄭好回過神,拉著他,叫鄭小芳帶他玩。 直到警車遠去,身旁青蘭的孩子,才讓鄭好明白這一切不是夢境,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熱鬧的人們,看警車遠去,也開始議論紛紛,有限的信息給了他們無限的遐想,沒一會兒就傳到鄭大錢的耳朵,有人跟他說他家裡出大事了,來了一群警察,帶著幾個戴手銬的人,把一個孩子丟他家裡就走了,叫他趕緊回家,他也莫名的,總覺得別人亂說,路上聽每個人都在問,覺得奇怪的同時他的心也害怕起來,是不是家裡誰闖禍了,他快步地回家。 “怎麼了?這個孩子誰的?” 他著急一臉茫然地問鄭好,鄭好也不太明白這孩子是誰的,一直回想李尚的話,他跑去問鄭小芳,鄭小芳把剛警察來的一幕形容了一遍,更讓鄭大錢好奇,怎麼突然跑自己家裡來,他覺得這裡肯定有事,於是就開始問鄭好。 “你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鄭好耐不住父親的嚴厲追問,她把跟李尚好上的事,一一復述,鄭大錢氣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正要往鄭好臉上扇去,幾個嚇到的孩子,瞬間哭出聲,鄭大錢收回手,又坐下。 “你糊塗啊,那些人沒人性的,賭博的人你都信,你要氣死你爹啊” “不是的,尚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還是個孩子,你懂什麼”鄭大錢吼著。 “我鄭大錢的麵子,被你給丟盡了,這個村子我哪還有臉走出去” “無緣無故還要給別人養兒子,真的氣死我了,你是想讓我早點去見你媽是不是” 鄭好聽著父親的責罵,她覺得好委屈,明明自己已經很傷心了,還要在傷口上撒鹽,她還是靜靜地聽父親的責罵,默默的流淚,不敢有任何的反駁,她自己也知道,這事不會有好結果了,尚哥被帶走,無異於是活生生的拆散他們,她無法承受這種結果,她甚至想到了去找她的母親,她感覺自己活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她隻想一死百了,寒冷的冬天,仿佛是她的心所散發出來的。 鄭大錢發完自己心中的怒火,也開始沉默起來,坐在一旁,一聲不吭,看著眼前的四個孩子,他陷入沉思,事既然已經發生,再追究過往是不是意義不大,眼下糾正錯誤,避免以後再錯,是不是比什麼都重要,他開始後悔起剛剛自己說得過分的話。 雞山村的熱鬧不亞於上中村,幾輛警車從村裡氣勢洶洶的出去,像散播信息一樣,快速地蔓延,整個村都在傳,冬天本是安靜的模樣,現在沸沸揚揚,伴隨李尚與青蘭被警察抓走的消息,所有人都明白賭博的人被抓,也明白這事肯定是有人報的警,有人感嘆他們活該,也有人感嘆年關將至,報警人實在壞心,此時的李光被推上風口浪尖,因為他跟李尚有過節,有人罵他不顧及同鄉之情,有人罵他太狠心,不給人留活路,有人說他舉報有錢拿,有人說他日子變好就開始害別人,欺負孤兒寡母,各種聲音在村裡各個角落,李路平也聽說了,也覺得自己的兒子本性老實,怎麼突然做出這樣不顧及同鄉之情的事,他覺得自己要抬不起頭,村裡的人指不定會如何說他,他很生氣地指責李光。 “人家被你也揍了,還報警抓人家,這年叫別人還怎麼過” 李光被父親突然這樣的指責,有點懵,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問父親怎麼回事。 “你還不承認,今天李尚跟青蘭被警察帶走了” “他們被帶走,你跑來罵我乾嘛?” “要不是你報的警,他們怎麼會被抓啊” “我報警?我怎麼報警啊” “整個村子都知道你跟李尚有過節,不是你報的警,誰報” “我沒報啊,我報警乾嗎,人家做人家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又不礙著我們啥事” “不是你報的?” “當然不是啊” 李路平平復自己的心情,細細想來,兒子的秉性自己是清楚的,他說不是他,就一定不是他,可是這到底是誰呢,現在整個村都傳是自己兒子,這怎麼辦呢? 李亮知道後,很好奇,就問了哥哥,直到這個時候,李光才將李尚給錢黃歡,自己打了他,也告訴他李尚是靠賭博為生,李亮聽完哥哥的話,想到黃歡是自己的姐姐,被別人這樣侮辱欺負,他心中也怒火中燒,他覺得哥哥打他是對的,也認為這種人就該被抓去坐牢,按邏輯大家認為是哥哥報的警,沒問題,可是,既然不是自己哥哥報的警,那會是誰呢?李亮心中也有一個疑問,他向哥哥提出。 “哥,你是怎麼知道他靠賭博為生的?” “我也是聽來的” “聽來的?哪裡聽來的” 黃歡的出現,打斷他們的聊天,其實是她一直在門旁聽他們的聊天,她對於李尚青蘭被警察帶走的消息,很高興,但是她假裝自己不知道,問他們怎麼了,李光把消息告訴她之後,她嘆息。 “哎,雖說他們做那些事,可是不礙著我們,還真同情他們啊” 李光看到她有些傷心的模樣,心底有點溫暖,曾經被欺負過的人,現在居然為欺負她的人感到可惜,這是多難得的品質啊,李亮聽到她的話,也感覺這個姐姐心地善良,對她的好感度增加不少。 “還是不要管他們了,我們趕緊看看過年的年貨還有什麼要買吧”黃歡高興地看著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