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十年代的新1代(1 / 1)

邵武推開小屋的紗框門,往對麵屋子瞅了瞅,發現關著門,走過去輕輕敲了敲,沒有動靜,應該是沒人。   這會兒,整個大雜院都顯得比較安靜。   邵武伸手從門頭上的磚縫裡摸出來鑰匙,嘿,記憶果然沒錯,還是老習慣。   他把門打開,走到正對門靠墻的條桌旁,掂起大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涼白開,先喝了個痛快。出汗出的太多,他是真渴壞了。   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小屋裡,從行李裡翻出牙膏、牙刷、香皂、毛巾,穿過狹窄的過道,來到中院的水龍頭水槽。   擰開水龍頭,把頭直接伸到了下邊,先給自己沖了個痛快,任由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滴水,然後才開始刷牙洗臉。   他這邊水龍頭嘩嘩響搞這麼熱鬧,挨著水槽住的邊大爺,掀開簾子露個頭往屋外麵看了看,可能看著現在的邵武有些陌生吧,他問了一句:“哎,你是誰呀?”   邵武一嘴的牙膏沫子,濕漉漉的頭發,扭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邊大爺,我呀,邵武。”   “邵武!你啥時候回來的?”邊大爺掀開簾子,乾脆從屋裡出來了,一臉驚疑的打量著邵武。   “昨兒晚上。嘿,邊大爺,看你還是這麼精神,好像比我走的時候又年輕了。”邵武隨便打了個招呼,又重新扭回頭開始繼續刷牙洗臉。   邊大爺站在邵武身邊,問他:“你這算是探親呀,還是正式返城啦?”   “這都什麼時候?哪還有探親,肯定是返城呀。”邵武一邊禿嚕禿嚕的洗著臉,一邊隨口答道。   邊大爺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有點復雜,心裡還在打鼓,“唉,這小子回來這麼早,這才安生兩三年又安生不了啦。”   邵武刷好牙,洗了臉,又濕了毛巾,把身上簡單的擦了擦。   旁邊邊大爺不住的打量他,心裡不由暗暗稱奇,“好像這小子個兒又長高了,怕不是比走的時候高了半頭不止。身上的皮曬得黑黝黝的,這一身鼓囊囊的都是肌肉塊,看來這幾年沒少下力氣。”   邵武都弄好了,看了看眼神在自己身上來回不停打量的邊大爺,咧著嘴對他笑了笑,說道:“邊大爺,有空咱爺倆再好好聊,我先回去還得整理整理呢,先走了哈。”   “嗯,嗯,你先忙。”邊大爺看著大搖大擺,肩膀上搭著毛巾離開的邵武,心裡暗暗的嘀咕:“這小子說話好像客氣多了,不像原來,一張嘴能把人給嗆死。”   邵武回到姥姥姥爺他們住的屋子,拿著毛巾擦著頭發,站到了屋內立櫃的鏡子前。   櫃子門上的全身鏡裡照出一個大眼濃眉,長相秀氣,被曬得黑不溜秋的高大年輕人。   一身肌肉,把身上早就穿的褪色的跨欄背心兒撐的緊繃繃的。這還是他初中快畢業時候學校田徑隊的衣服,那時候穿著肥大,這時候卻成了緊身衣,而且上麵印的學校名字早就看不見了,胸前、腋下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窟窿。   不過,再破的衣服,也擋不住渾身的活力和陽光的氣質。還不錯,雖然長相說不上英俊帥氣,但是身材氣質加分不少。   哎,額頭上那個粗糙的疤痕,顯得很惹眼,顏值又降了幾分,不過卻又讓整個人多了不少的強悍氣質。   邵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那塊大大的疤。這樣也好,特點鮮明,以後別人再說起的時候,不用知道名字,直接可以說,“那個額頭上有疤的。”   嘿,不管怎麼說,咱都是80年代的新一代!   邵武對著鏡子握緊拳頭,使勁的揮了一下。來吧,騷年趁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擁抱自己的青春吧!   現在他腦子裡一時思緒紛紛,很多念頭閃出來,卻又不知道該抓住哪個。   邵武看著著鏡子裡自己的樣子,對自己說,“80年代就要有個80年代的樣,就要做這個時候該做的事,那麼多好的機會和機遇,一定要盡量挑挑揀揀都抓住呀。”   他正要再來一番“邵武立誌傳”,想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的時候,肚子嫌他嘮嘮叨叨,太能磨嘰,“咕嚕”一聲,湧出一股強烈的饑餓感,向他發出了抗議。   從昨天下火車,興沖沖的扛著行李找到家,隻喝了幾口水,就一覺睡到現在,不餓才怪呢。   不過,既然知道餓了,有了胃口,也證明他的“醉氧”狀態有所緩解了。   他正準備扒拉扒拉屋中櫃子裡還有什麼存貨,先給自己隨便做點,墊巴墊巴肚子,聽見從前院傳來了姥姥跟別人打招呼的聲音。   姥姥手裡掂著籃子裝滿了菜,提著布袋,竟然還拎了隻活雞。   她看著站在門口對她笑的邵武,眼中露出歡喜,卻又故意繃著臉說道:“還是那個傻樣子,傻站著乾什麼?不給姥姥把東西接過去。”   邵武嘿嘿笑著,迎上去,趕緊把她手裡的雞和籃子都接了過來,一塊兒掂回了屋裡。   姥姥把麵布袋放進櫃子,直起身錘著後腰,笑著正要對邵武說話,一下子看見了他額頭上的疤。昨天晚上,屋裡光線暗,姥姥和姥爺可能都沒有注意到。   她立刻就上前幾步,伸手就摸了上去,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嘴裡說著:“這頭上是咋弄的呀,怎麼受傷了也沒聽你提過。唉呀,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   邵武彎著腰輕輕往前探著頭,讓姥姥粗糙的手摸著自己的疤痕,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嘴裡用不在意的語氣說著:“好久的疤了,我都沒當回事兒,看著嚇人,其實受的傷不重,隻是沒站穩摔倒碰了一下而已,皮外傷。”   姥姥聽他說的輕巧,忍不住抬手朝他後腦瓜子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皮猴子,你說說,你從小到大身上落了多少疤了?有幾個是小傷?原來再重的傷養養也就好了,就不提了,男孩摔摔打打,更皮實,長得更好。可是,現在正當臉額頭上弄這麼大的疤,這可是破了相了呀。以後,找媳婦能不受影響?”   邵武挺了挺胸膛,還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胸肌,笑著說:“姥姥,你瞅瞅,咱這一身英姿挺拔,渾身都是力氣,男人嘛麵皮不打緊,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在邵武一番插科打諢的胡扯之下,姥姥好一會兒才算從對那個疤痕的擔心中,暫時的將注意力轉移了出來。   姥姥為了邵武回來,特意去市場買了隻雞,今天要好好的給他犒勞犒勞。   殺雞的活兒就落在了自告奮勇的邵武手裡。   這項技能,屬於穿越自帶,乾起來頗為老練。   姥姥在一邊,邊摘菜邊看著邵武熟練的殺雞,用滾水褪雞毛,然後有條不紊的開膛破肚,看他活乾的很麻利,高興的眉開眼笑,一臉的欣慰。   哎,都說男孩小時候淘氣,長大了有本事,看來這話說的就是實在。   這個皮猴子,打小整天上竄下跳,沒有一天讓人省心過,沒想到,去下鄉轉了一圈,還真有個樣了。   還是他老人家說的對,就得到廣闊天地裡去鍛煉一番。   邵武把收拾好的雞泡在涼水盆裡,邊洗手邊對姥姥說:“姥姥,咱家怎麼還是那臺小黑白電視機,也沒買臺彩電呀?”   邵武早就發現了,這個家裡麵所有的一切,幾年好像沒發生任何變化,記憶中他走的時候啥樣,現在還是啥樣?   姥姥聽了他的話以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嘆了口氣說道:“還不都是你小舅的好事兒嗎?為了給他安排工作,錢都花出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還能添置新東西?”   邵武一聽,呦,這話題觸到雷了,得趕快轉移。可是還沒等他想起來該扯個什麼話的時候。   姥姥突然放下了手裡的活,一臉擔心的看向了邵武,對他說道:“哎呀,還真是,你小舅好不容易安穩了,你現在又回來了,還得給你想辦法呀。無論如何,總得有個正經工作,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跟你小舅那樣晃蕩那麼多年,那可絕對不行。”   邵武看著姥姥緊緊的皺著眉頭,一臉擔心的在心裡盤算。他把手裡泡著雞的盆子放在案板上,笑著對姥姥說:“您老人家就別替我操心了。我的工作已經安置好了,等我歇歇,到下周一就去街道上把手續辦了。”   “什麼?工作安置好了。”姥姥說話的語氣裡沒有驚喜,隻有驚疑,實在是,現在回城返鄉的知青太多,工作安排已經成現在最大的困難問題了。反正到處都是人滿為患。   所以,對邵武的話,姥姥根本就不信,還是自顧自的盤算著自己的想法。   她突然臉上露出高興的樣子,拍了拍邵武的胳膊,對他說:“對了,怎麼把你大舅給忘了,他現在不是正在咱胡同裡開廠嗎?你就去他那兒上班,趕明兒我就捎話讓他過來,我就不信他這個當大舅的,不給他外甥安排工作。”   我的姥姥哎,你可真會操心。大舅新辦那個廠不知道什麼性質,但是最起碼也是個集體,那能是他一個人能說了算的?真正管事的說不定還是街道上的人呢。   再說了,工作的事兒,真是不用操心呀。她老人家怎麼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