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南歸是天禪院的人,修竹現在,和他是有小小矛盾的。 所以當下見了麵,這二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修竹短暫思考後,開口就是解釋: “院令曹破沒有死,當時,是我和他共同設下的局。” 當彥南歸以“昭陽”的身份出現時,修竹知道,這家夥估計也是“十天乾”之一了,這麼個奇奇怪怪的家夥,修為未知,疑似可以影響聖人經學。 果然,聖人的眼光就是狠辣。 這人和他,以後八成就是同門了。 既然是同門,這彼此之間,沒有嫌隙肯定是最好的。 聽聞了這話,彥南歸麵上的情緒不改,他也不追究過往之事,隻是這語氣中,有了些許急迫: “這件事情,我之前就知道了。” “真是不好意思!之前,還對你有些許成見?” 雙方各退一步,這事情算是互相都過去了。 修竹知道,這聖人肯定不會胡亂叫自己,他問“昭陽”: “你來這裡有事?難道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彥南歸不得不承認,這家夥腦袋轉得就是快,隨後,他將自己當下的處境,原原本本,告訴了修竹。 “清國的折梅令者變異後,我懇求聖人出手,我在青銅臺上來了多次,叫了許久,但夫子許久沒有回應?上章先生,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聞言,“上章”修竹算是搞懂了這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昭陽”求聖人,聖人煩了,把自己給推出來頂缸。 想到這點,修竹微微嘆氣,真是沒規矩的年輕人,對方沒有親身感受過聖人所帶來的壓迫感,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不過,這些思緒也就在心裡一過,眼下,這聖人交代的事情,修竹自然也是盡心竭力:“你是說折梅令者失控了?” 彥南歸盡可能將事件的過程描述清楚: “她現在瘋了!好像就是她的神通所導致的。” 聽了彥南歸兩三句話,這修竹就已明白了個大概。 果然,夫子就是夫子,知道什麼問題該找什麼人?他這心中的敬佩,不由又多了幾分,修竹隨後說: “折梅令者的神通,我大抵是知道的,基本是一些和夢相關的東西。” “總的來說神神叨叨的,她那種修煉方法,不出事才是不正常的。之前,在天上宮,她也失控過好幾次。” “按照你的描述,她這種程度的失控,外借了盛子之力,別說我了,就連天清院院令來了,都不一定靠外力解決。” “不過……” 聽到了修竹的轉折,彥南歸原本提起來的心,一下落地了。 看來,這種暴走不是夢境突發情況,反而已經有過許多先例了。 既然之前發生過,那就有對應的解決之道。 彥南歸問:“麻煩令者大人了,這種情況何解?” 修竹擺手:“青銅臺上無令者,隻有夫子和學子。” “另外你問的東西,說來也簡單。” “之前在天上宮,折梅令者修煉經常失控,為了盡量減少對外界的影響,她給自己夢中留下了一道保險,她一旦徹底被其他意識所占據,隻要勾起其部分童年回憶,便可讓主體人格蘇醒。” “比如,折梅非常喜歡吃甜食。” 甜食? 彥南歸聞言,表示了感謝: “那多謝上章了,此間,我欠你一個人情。” 話一說完,“昭陽”就匆匆消失在了青銅臺上。 …… 殺穀,夢境造物的破壞還在繼續。 整個屍骨坑已經變得無比狼狽,徹底不成了樣子,觸手早已撕碎了鎖鏈,將鐵索橋,淹沒在了血肉之中。至於那些白骨、冤魂,他們現在委屈得就像個孩子,四處奔跑求救。 而夢境造物,依然在破壞。 它時而將這些東西,拍飛到了天上,不斷擊打;又時而,不斷玩弄、左右揉搓。 青銅臺上的交流沒過太久,一會兒,彥南歸就收到了信息。 此刻,場中隻剩下了白玥、淵卿,淵卿想在夢境造物蔓延之前徹底離開,他此刻,已是將白玥放在了背上。 他規勸彥南歸:“先生我們還是走吧!” “剛才,折梅師姐用的東西我知道,那是清國給令者們保命用的,現在,這怪物占據了主體,再加上那畫卷中的力量,我們是不可能力敵的。” 彥南歸沒有回復他,隻是看著屍骨坑中,夢境與血肉的力量互相交織。 他搖了搖頭: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 二人的對話,似乎在冥冥中牽動了這夢境造物。 它怒了。 它停止了漫無目的的攻擊,隻是一瞬,身體如同血潮,向彥南歸湧了過來 在這潮水的最前頭,是如同山嶽般的觸手,上麵密布眼睛、牙口,人站在其麵前,就如同螻蟻一樣卑微。 淵卿想撒丫子開跑,但他看彥南歸沒動,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彥南歸臉上笑著,左手向前,舉起。 神通【大夢】 一塊梅花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出現在了他掌心。 這糕點形如梅花,充斥了白砂糖熔化後的焦香,小元宵點綴其中,軟糯異常;青紅果、鬆子仁泛著些許焦黃,被豆沙黏在一起,最後果醬和葡萄乾填充在最外圍,帶著金色。 那一瞬,這夢境造物,就像是隻被馴服的寵物。 它那龐大山一樣的觸手,吐出了細短的舌頭,裹上那梅花糕,甚至將彥南歸手上的殘渣都舔了乾凈。 享受完了美食,這怪物搖了搖觸手,好像是還想要更多。 但就在它吃下東西的那一刻,夢境中的枷鎖觸發了,折梅的意識終於重新找回了身體的主導。 於是,隻是瞬息間。 這龐大如山嶽般的夢境造物,瞬息間被風吹散,成了漫天虛影;那些之前被欺負的冤魂、白骨,小心翼翼地縮在一旁,感受著這劫後餘生的喜悅。 坑中折梅,腳尖點地,落在彥南歸的身邊。 她,還是原來的樣子。 身上一塵不染、乾凈,表情波瀾不驚、清冷;全然不是剛才那汙穢的模樣。 她此間,微微躬身行禮: “多謝先生,此番還是多有麻煩?” “不知道先生,是如何知道這方法的。” 彥南歸擺手,笑著回應:“不打緊、不打緊!” “清國有我的一位故人,他曾經說過,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 折梅沒有繼續回話,她臉頰上有些羞紅,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二人的對話,被一聲笑聲打斷了。
八十、我為昭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