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春過遼河灘 邢廣威 6424 字 2024-03-16

而媽媽她這個業,即然是告不倒惡人,又沒有別人能給你洗刷清白,又讓她百口難辯,除非是自己死了,可能是會有人站出來給她討個說法。可是媽媽她是真的就狠不下來這個心,她可不是為自己,她是為了我們才做不了決定,盡管是心裡還在流血,還是在思前想後,掂量輕重,總也是覺得有她比沒有她強。不管是現在變成了啥樣,今後受多少的羞辱,還得是有她照顧我們比沒有好,也讓她放心。她這個時候的母愛,比什麼都強烈,什麼樣的羞辱都能夠忍受,什麼樣的屈辱都能夠融化包容。然而讓她這麼不當人的活著,自己真的就能夠熬下去,挺過去嗎,要是堅持不下去了,還不如現在就死了,不管幾個子孩子能夠活成個什麼樣,遭多少的顛係,卻是能夠洗清自己的清白,也省得自己活的累,他們幾個也跟著活的累,還抬不起頭來。那可就能給自己申冤雪恥了,將這個禽獸畜牲關進芭籬子,讓他也嘗一嘗禍害人的滋味,讓他的家人也下地獄,讓他的家人也遭報應。隻要自己去死,這些都能夠辦到。自己不怕死,活的又這麼累,早死早乾凈,早死早清靜。死到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也沒有別的值得留戀的,唯一是這幾個孩子,連著心哪,是最讓她放心不下的,也是舍不得的,狠不下這個心的。然而,自己真就是這麼的活下去,這個缺德無賴不僅不會放過自己,可能還會禍害霸占自己,這就夠讓自己惡心,屈辱和不甘心的,而且還不知道這幾個孩子,現在和今後長大了會是怎麼去想,這種讓他們沒有臉做人的事情,讓他們跟著丟人現眼的事情,他們能夠承受的了嗎,接受的了嗎,能沒有怨恨嗎。要是有怨恨有看不起自己,可不是讓自己白白的丟人,白白的忍辱受屈,還得要受多少人,多少年的白眼和唾沫,得熬多少年才是個頭啊。這終身的侮辱,想起來就讓人膽寒,讓人沒有勇氣活下去。媽媽她這個時候,真的是愁腸百結,猶豫不決。怎麼做都不好。怎麼做都覺得不合適,都心裡堵的慌,不自在。她就這麼傻傻呆呆地的瞪著天,傻呆呆地想,她即沒有生路,也沒有死路,這讓她比剛才受到的淩辱,受到的摧殘還要難受,還要煎熬。這個時節,要是有個親人,有個知近的人,給她拿個主意,幫助她做個主,她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毫不猶豫地去做。隻可惜這個時候她的身邊隻有個惡魔,一個禍害她的人,一個讓她下地獄都翻不了身的人,一個讓她最惡心,最憎恨的人,最讓她討厭的人。而這個人,不但是卑鄙,而且還下流無恥,還說中她的心事,說中了她的要害。現在還正恬不知恥地開導她,勸說她。這就更讓她惡心,讓她厭惡,讓她恨的牙根痛。沒有辦法,她現在還沒有心思和他計較,沒有心思去驅趕他,就是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也去不掉自己的恥辱,解不了自己心頭的恨呀。這個時節,她才真的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份兒上,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選哪條路走,真就是拿不定主意,真就沒了章程。她自己知道,她可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雖然是個女人,做事也有主見,也果斷,內心也剛強,遇過多少事,也沒有象現在這樣的沒有主意,沒有主見。這個時候,她哪裡會想到,這是割舍不下的血脈親情,這是母愛在做祟,在嗜咬看她的心,讓她覺得怎麼做都不是,怎麼做都難。其中這裡還有一層,就是說現在孩子都小,還沒有成年,確實需要她的照顧撫養,就是有想法,有怨恨,可能也不會說,就怕他們都成年以後,對有這樣的母親會怎麼想,怎麼看。再深想一步,等到自己老了,不能動了,這些孩子會對自己怎麼樣,會不會瞧不起自己,拿自己當老賤奴對待。這些雖然現在是不用急著細想,可以走一步說一步,到那個時候再說,可是現在可怎麼辦,是一咬牙去死了,一了百了,還是忍辱偷生,接著受這個無賴的禍害,變成個是自己不要臉,好將這幾個孩子拉扯成人再說。她躺在那裡,怒視著蒼天,用心指問蒼天。而天地還是那樣的文靜,對天下萬物都是不棄不舍,想懲罰就懲罰,想安撫就安撫。雨露陽光依舊,一點也不吝嗇,她包容,她博愛,可就是不為人心所動,不為人的意誌支配,不過問人間的饑苦,不理會人世間的善惡。她要是真的有情,應該悲傷,應該憤怒,應該咆哮,用她的力量,她的威猛,摧毀人世間一切不平的事情,蕩滌人世間一切醜惡的靈魂,懲罰盡人世間的各種罪惡。可是,它現在依然是微微的笑臉,習習的秋風,好像似故意的讓人懶洋洋地不去想,舒舒服服地混日子,讓人恨不起來,惱不起來。讓人忍耐到世上本來就是這樣,應該享受這個美好的世界,沐浴和贊美這個美好的人生。何必去想這些個煩惱的事情,懂這些,明白這些乾嘛呢,理會這些窩心的事情有什麼好,還不如放開心懷,痛痛快快地活個實在,活個瀟灑。它又好象在慈祥地,微笑的說,來吧,何必在活的那樣艱辛,那樣的煩惱,不如是回歸到我大自然的懷抱,把一切的不如意都拋到腦後,拋向九霄雲外。這個無情的蒼天,無情的大自然,不知道你是讓我這無依無靠,又落難的弱女好,是去接著受苦受罪,受煎熬,還是讓我來結束生命,一了百了。媽媽她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她哭自己的命苦,哭自己的委屈難處,哭老天不長眼睛,它不公平。為什麼老是讓我們這些善良的人,厚道的人,攤上這些倒黴的事情,窩心的事情,攤上這種被人家傷天害理的事情。哭這些惡棍無賴的人,惡貫滿盈的人,他把自己給坑苦了。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讓自己活著沒有臉見人,死了沒有臉見鬼。她笑人生變幻無常,一個不心,就走進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都不頂用了,該死該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她看了一眼蘭天,瞧了一下還在嬉皮笑臉地解勸她的惡棍,心想,我不能現在就做決定,就是死,我也得先回家看一眼孩子,安排一下子後事,囑咐好順兒,才能夠安心的去死。想到這裡,她站起身子,係上衣褲,整理一下周身,剜一眼還在身邊呲牙咧嘴地說嗑鬥嘴的程天,也沒拿菜筐,頭一挺,大步流星地徑直走回家去了。   她可是不知道,當時要是死了也就死了,這一走,就是走進了無窮無盡的苦海,永世也得不到消停。一輩子也不得翻身,再想回頭,再想死可就難了。再說程天拿著媽媽的東西,跟在後麵,一直看她進了家門,才拐了個彎,去隊上,給她請了假。說是媽媽在樹林捥野菜的時候,遇到野牲口了,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多虧是他趕上了,才沒有被吃掉,免去了一場災難。他這麼說,是知道媽媽不管是想死還是湊合活著,暫時都不會去隊裡上工,她是需要安靜幾天,想想清楚。大凡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不可能一時就能扭過彎來,她們受到的傷害太深了,受到的摧殘太大了,不光是在肉體上,更主要是在心靈上。這讓她們一時半會都能順過勁來,就能夠得想開,是誰也辦不到,這也是不可能的。他這樣的去說,還有一個,就是暫時地給媽媽留個臉麵,給自己留個退路,他好想辦法將第一關給混過去,勸說和阻上她去死。這也就是辛苦幾天的事,日夜監視著點,隻要是能夠把頭幾天給熬過去了,就算贏了,就是勝利了,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沒了。怎麼說她一個女人,又是牽腸掛肚的,當時的激動一過去,情緒在慢慢的穩定下來,在想死,就不容易了,就死不成了。接下來,就是防止她告他,這個事情他可是心裡有底,他可是不怕,不然怎麼說是惡棍呢,他們都不是白給的,對於形勢,對於政策,都有獨到的看法,對於人際關係,對於各種事情的處理,都有一套辦法,要不然他們也棍不起來,也惡不起來。不光是得有靠山,你要是個二百五,給你找十個靠山也白瞎。而他對於我們家庭的社會關係,以及現實社會的形勢,早就用心的研究過了。知道當時社會上最注重的是政治問題,形勢犯罪最重,其它的犯罪都沒有破壞生產讓人重視。至於是強奸婦女,雖然也是嚴厲打擊,就有分別了,那要看是姑娘還是己婚的婦女,區別就大了。單說已婚的婦女,由其是認識的,同一個村的,同一個單位的,就會讓人想到是不是順奸,通奸等男女的問題。由於男女雙方有了矛盾,女方才反過口來告男方,三審二問,鬧不好就會給你定一個通奸。而這種通奸的處理,一般都是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也就是對雙方當事人進行教育,批鬥遊街,在脖子上拴雙破鞋,戲耍一番,羞辱一番,過一陣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在農村,有些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會過問,大不了,由民兵連長或者是自保主任找去問一問,訓斥一下,就完事了。所以程天他除了怕媽媽真的去死,把事情鬧大以外。至於是告他強奸,他才不怕哪。他的親家咋說也是在村裡頭跑腿的,雖然上頭有管他的,他也能夠說上話,還有隊長也是親戚,你告到哪去,都得回當地調查取證,聽當地的意見,這是永遠不變的,有的還要回當地解決,歸未了,還等於是他自己處理,你說他還用擔心嗎。不然怎麼說他是惡棍無賴,敢膽大妄為呢,還不僅是這樣,他還想長期霸占禍害人呢,這個他都早已準備了,都想好了。因為你這次死不了,又告不倒他,不跟著他,不順奸,他還是會用強。你還有什麼辦法,還能把他怎麼著,事情逼到最後,你認頭也得認頭,不認頭也得認頭,除非是你豁出命來,將他整死,一命換一命,才能了結,不然是沒有辦法製止他,阻止他繼續作惡的,而事情要是到了那一步,能有幾個人會舍出性命來呢。除非是小光棍,沒有牽掛,就是一般成家以後的男人,都不會去那麼做,都會牽腸掛肚的,而且真的要去拚命,誰的性命也不是用鹹鹽換來的,更別說是婦女,那就更難做到了。而且象媽媽這樣的女人,又多不少的難處,多不少的顧慮,所以那個惡棍才有把握,他知道我們家沒有人能夠辦得到。我們家是老的老,小的都還小,他都沒有放在心上,沒有當一回事。就說大哥吧,也還是一個半大孩子,光是在體力上都不是他的手,他還有什麼可要顧忌的呢。這就是他敢欺負我們家,敢對媽媽施暴用強的主要原因。   不說他在那裡想著繼續的禍害人,打著做惡的如意算盤,光說媽媽,她是瞪著眼睛,帶著一股委屈和怨氣,流著眼淚走到家的。進了家門,看見我們都在眼巴巴地等她回來吃飯,她強打起精神,把眼淚又憋了回去,先不讓我們知道她出事了,不想馬上就給我們一個驚嚇,給我們難受,讓我們和她一起受侮辱,受煎熬,讓我們能夠最後吃一頓舒心的飯。就對我們說,她現在不餓,隻是身子有點兒不舒服,沒有什麼事,先休息一小會。說完就讓大哥領我們吃飯,她就合身躺到了炕上,好象是真的沒有什麼事情,過會就會好的。我們幾個小的也沒有什麼感覺,沒有看出來什麼地方不一樣的,大哥他站在當地,看了媽媽一會,也沒敢問,也沒有說麼,心事挺重的,挺不是滋味地轉過身來,給我們三個人盛飯,招呼我們先吃飯,他自己端著飯碗老是走神,這頓飯他也沒吃上幾口。等我們都吃完了,他就收拾下去,把我們都支走,讓我們幾個該做什麼做什麼,時間也不早了,都去吧。隨後,他關上了門,站在了媽媽的腳下,等了一小會,才開口問媽媽,你到底是怎麼地了,是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晚才回來,看著還不象是個小事,別是攤上了什麼事,或者是有什麼病了。大哥雖然是個半大的孩子,可也懂了不少的事,他是最擔心媽媽出了什麼事的。至於有病,媽媽她回家以後準會說出是哪裡不舒服,除非是婦女病,雖然他是兒子,她也不好開口,他也沒有辦法仔細的問,不過有病可以去治,也不用窩在家裡自己挺著。現在大哥急的象什麼似的,他也摸不準媽媽到底這是怎麼的了,可是不管能是那方麵的事,一定不會是好事,看來還是很嚴重的,要不然媽媽也不會一回到家裡,就躺到了炕上。另外,從她的精神上,他也能感覺得出來,媽媽這一次絕不是一般的有病或者是出事了,不然,她的精神不會那麼的低落,裡麵還帶有悲憤和委屈,帶有遺恨,帶著不甘心和留戀,裡麵還有猶豫不決。這些情緒到不是大哥能夠看懂的,他也隻是能夠感覺得到,必竟她們是母子,有天然血脈的聯係。這種感應,可不是其它的力量能夠辦得到的,也不是外界能夠左右的。所以才讓他不安,讓他心驚,讓他想知道個明白,想為她分憂,為她分擔點痛苦,為她想點解決事情的辦法,盡一點綿薄之力。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經過了家庭的變故,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磨煉,已經是有點能力把自己當成男子漢了,當成是這個家庭裡的頂梁柱了。確實不假,他一個孩子做到現在,能夠幫助媽媽,幫助這個家,做出那些成年男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可不是他自己感到有能力,感到驕傲,就連媽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真的是不簡單,真的是不賴,真是好樣的。他越是這樣,媽媽才越是不放心,越不舍得讓他出事的。   她得好好的,仔細的想一想,所以她一回家隻是悲憤和委屈,躺在了炕上,她的心也一直沒有停止鬥爭,一刻也沒有停止受煎熬。她必須要想明白,這回可不能再出錯了,別再把大兒子給搭上了,必竟是他還年青,血氣方剛,一到事急的時候,氣盛的時候,可不見得能夠控製得了情緒,不見得能夠攏得住火,這個是最要命的,最讓她放心不下和擔心的呢。所以她千思萬想,也不知道該不該和兒子說,要是說出來,得是怎麼個說法,才妥當,才穩妥,不至於出事兒。她反復琢磨,憋在心裡頭,就是說不口,也不敢說出真相來,也沒有辦法說出來自己想死做個了斷,自己不想再委屈,不想再遭罪了,沒有臉在活了等等的想法。這樣反而讓她犯了難了。就是真的去死,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去死,也得讓大兒子知道真相是吧,可是要真是說了,兒子會是怎麼樣,什麼反應,會不會去做傻事,找程天去報仇,去和他拚命去。這個時候的她,雖然是自己受到了千般的委屈,遭到了萬般的傷害,還是首先想到孩子,想到這幾個孩子可怎麼辦,老大會不會為自己出事等等,就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就是讓程天看明白的地方,估計到了她會為孩子,舍不得孩子,而保留賤命,這才是他最可惡的地方。他讓一個女人多受一種折磨,多受一種煎熬,多受一種痛苦,還沒有辦法與他抗爭,沒有辦法找他泄憤。自己乾憋屈,他這才叫損呢,缺德帶冒煙呢,叫他無賴惡棍,正是從他這種壞心說起。而媽媽現在正是這樣,比先前受他的摧殘還要痛苦,她左思也不能行,右想也不敢去做,她的心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象有二十五隻耗子一齊撕扯著,是百爪撓心那。她知道大哥將我們都攆走了,正站在地下,提心吊膽地等著她回話,等她說明,等她說出來是什麼事情,說出來事情的輕重,好讓他這顆童心有個安排,提溜著的心能夠放下來。可是他怎麼能夠知道,此時母親的心是什麼樣的,在受到怎麼樣的煎熬,他越是想知道,媽媽就越擔心,越痛苦,越不敢說。媽媽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無路可走的地步,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能是自己來解勸自己。她這個時候想,這個事總也是沒不了,總得再多想一想,想徹底了在說,現在就決定去怎麼做,怎麼說,怕是過後再也沒有補救的機會了,那要是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真的就沒有路可以走了。侮辱咱受了,罪咱遭了,虧也吃,痛苦和災難都領下了,也沒有比這些再糟心的,再委屈的了。再熬過幾天,靜下心來,前前後後地想一遍,到底應該怎麼去做,何去何從,也就定了。萬一要是現在自己決定錯了,不是連孩子也給坑了嗎。女人到了這個時候,最是沒有主見,最心軟,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唯一能舍得的是自己,是讓自己受苦受罪,要不怎麼會說頭發長見識短呢。這要是男人,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嘎巴溜脆,省得多受這份痛苦,受這份煎熬,受這份罪了。對就對了,錯就錯了,就是掉腦袋,不就是碗大的個傷疤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何必要這樣窩窩囊囊地活著呢,這樣多委屈,這樣鬧心地活著。而女人可不同,她們的善良,她們的柔情,她們的愛心,對親情,對感情,對人情的看重,的割舍不下,導至她們能夠忍耐,能夠吃苦,能夠委屈求全,甚至是不惜賠上自己的一生,都不心疼。這就是女人的短處,女人的缺欠。她們的這些個弱點,往往是被男人給利用白瞎了,白白的浪費了青春,消費了感情和浪費了生命,可也到好,她們至死都不醒腔,也算是對她們的成全。要是再遇到個惡棍,玩弄了她們的感情和真情,再讓她們知道,那才叫做損,才叫惡,才叫缺德帶冒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