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買了去西安的機票,並叮囑我好好呆在家裡,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 我回到家裡,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些事情已經在暗中拉開了帷幕。 我家是一幢老房子,總共有三層。是那種老式平房筒子樓。第一層因為光線不好,隻用來停車和放雜物。我住在第二層,第三層隻有兩間屋子,其餘地方是露天的平房屋頂,冬天可以曬太陽。 此時我就靠在露臺的水泥欄桿上。我反復思考父親跟我說的那些事情,不是我不願意相信,我隻是覺得,有些地方太不合乎常理。比如:那匹馬憑什麼能找到我們家?馬那種智慧的生物真的能訓練到這種地步嗎?那個黑色的怪人為什麼要殺掉我太爺爺才能活下去? 以及我太爺爺的故事,從我父親的講述過程不難知道,那個故事絕不是口口相傳下來的,而是應該有一份文字資料,並且我父親肯定經常拿出來看,否則很多細節他不可能能夠描述的如此清晰流暢。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從我眼前閃了過去。 這會兒是白天,下午五點左右,按理來說不會有比這會兒的太陽還亮的光源,即使現在是冬天。除非它是鏡子反射的太陽光。因為我現在的位置比較高,應該不會是路上車輛的反光鏡。我尋思哪家小孩這麼無聊,拿鏡子調戲我? 我四處張望,但沒看到哪裡有鏡子,也沒看到附近樓頂有調皮小孩。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我的目光被一個東西吸引住了。 準確來說那不是一個東西,因為它就是剛剛閃到我眼睛的光斑,此刻它正照在我身後的水泥墻上。 我看到它慢慢變得穩定,像是有人在調整它的位置。然後一些奇怪的花紋在光斑中顯現出來。等到它不動的時候我才發現,那些花紋是寫的很扭曲的英文字母。 因為水泥墻處於陰影中,所以這塊光斑非常清楚,那些字母也很清楚,光斑是正八邊形的,字母寫著:computer。 計算機? 光斑在我看到後大概半分鐘,突然消失了,那塊墻麵又恢復了黑灰色。這期間我其實一直在四處尋找光斑的來源,但很奇怪,我並沒有看到發光或反光的的東西。 突然,我的眼睛又被閃了一下。 我立馬看向剛剛的墻麵,扭曲的字母再次出現,這次是study。 什麼意思?讓我學電腦?我雖然大學沒好好學計算機,也不至於人盡皆知吧?犯得著這樣提醒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是個無聊的惡作劇?可能就是哪家小孩子調皮,顯擺剛學的英語單詞?我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突然一閃,等等,study是不是還有一個意思?書房?! 電腦,書房,電腦不是電話,目前的普及率還沒有那麼高,小屁孩怎麼會知道我書房有電腦?我立馬跑下樓,鉆進父親的書房裡。 父親的書桌上放著一臺大背頭電腦,我按下開關鍵,主機箱裡的風扇以極其誇張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以前生火做飯的時候扯風箱。 我把電腦文件翻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有。我意識到不對。我父親對這種高科技產品向來嗤之以鼻,他怎麼會往電腦裡存文件?難道computer說的不是電腦?又或者說,我被耍了?還是說我想多了? 也對,我憑什麼認為有人閃我眼睛就是在傳遞信息?又憑什麼認為那幾個歪歪扭扭的線條就是英文字母?這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嗎? 不對! 我斷開電腦電源,找來一把螺絲刀,拆開了主機箱。裡麵掉出來一個信封,那個信封的材質很不一樣,比一般信封要厚,而且好像是防水的。 原來我理解錯了,他說的是電腦本身而不是電腦裡的文件。 信封沒封口,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裝著幾張照片,那些照片是黑白的,但是並不模糊,大概是做了修復處理,我拿起最上麵的第一張,拍攝的內容是一些字,那些字寫的很規整,是很標準的蠅頭小楷。 我的推斷是正確的,這是我太爺爺的手書。 文字的內容記述了那晚發生的事情,與父親講的故事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最後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上是一個印章。 我說的不是印章本身,而是一枚印章的拓印,字體應該是九疊篆,我並不能認全,隻能大概認出來第一個字應該是“懷”。 看來還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父親並沒有告訴我。 但更讓我疑惑的是給我傳遞這些信息的人,他為什麼知道這麼多?要知道這是我家,我都不知道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 我的第一反應是家裡進賊了,但轉念一想又不對,什麼賊敢這麼大膽? 這個人肯定對我家裡十分了解,換句話說,這個人應該來過我家,而且常來,並且跟我父親關係很要好,他或許在無意中看到過我父親拆開電腦主機,所以知道裡麵有東西。 還是說不太通。因為這一切都太巧了,跟他娘拍電視劇一樣。 為什麼在我老爹告訴我這些事情之後他才傳遞這些信息?為什麼用這麼隱晦的方式?如果他跟我爸關係很好,他完全可以直接到我家來,告訴我電腦裡有東西快去拆開看看,但是他沒有,他選了一種很扯淡的方式,如果我沒注意,可能他的目的就達成不了。 我越想越不對,決心找出這個人。 我再次返回房頂,回到剛剛站立的地方。這會兒是下午六點多快七點,天色已經暗了,我四處張望,猛然間,一個亮點闖入了我的視野,我立馬轉頭望去,那有個黑影一閃而過,發光的東西就握在他手裡。 我立馬下樓朝那個方向追去,到那條巷子時,卻沒看到人影,我四處遊走,試圖找到他,前麵是看不透的黑暗,我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帶個手電筒。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我正要轉身,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在我轉身的前一秒抵在我的後腦勺,我立馬舉起雙手,向對方示弱。 對方開口說話了:“方家的人果然聰明,一點就透。”我正在思索怎麼回答。我想我說錯話會不會被立馬爆頭?或者我轉身去搶他手裡的槍,能不能把他反殺?我又想到我轉身的一瞬間被一槍爆頭。果然,一切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我現在處於絕對的劣勢,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思來想去,我覺得求饒是最明智的選擇。 “大哥,小弟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動怒,先把手上那玩意放下來怎麼樣?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啊大哥。” 我一邊認慫,一邊盤算著他如果開槍警察叔叔趕到這裡得多長時間。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卻大笑起來,他把槍從我後腦挪開,拿到我的麵前,我差點沒背過氣去。 那他媽是個鏟灰的小鏟子,他剛剛就是用鏟子的柄部抵著我。 我在心裡罵自己真是個蠢貨,剛剛那麼慫乾嘛?直接乾他說不定還有勝算。 我內心無語到了極點,但又不敢表現出來,我道:“不是啊哥,怎麼這種玩笑也開?”對方沒有回答我這句話,而是說:“要不是你姓方,我手裡就是真玩意了。”接著,他問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 我再次無語,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 我點點頭,接著想轉過身去看他,卻被他捏住了肩膀。他的力道極大,我一下疼的吸了一口涼氣,他說:“你不能看我,現在還不是時候,接下來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再次點頭。 “剛剛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吧?如果我沒猜錯,那些照片裡有一個印章的拓印,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找到這枚印章,然後交給我。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不來,我會讓你死的很痛苦。”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對我家的事這麼了解?那枚印章有什麼用?”我終於忍不了開口問他道。 “知道的太多對你不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陰冷到我聽到這句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沒有辦法,暫且答應了下來,他的力氣絕對比我大,如果我說一個不字,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立刻扭斷我的脖子。 說完,他放開了我,轉身消失在了黑暗裡。 我緩緩轉身,剛剛的事情讓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快步往家裡走去,一回到家,我便拿出那份信封,仔細看那個印章的拓印照片。 我把照片上的九疊篆寫下來,接著給我一個在文化館工作的朋友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認認這幾個字。 他是專門做古文字研究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對中國的篆刻尤其了解,他很快給了我答復。那四個字是“懷瑾握瑜”。 這個詞我並不陌生,這個成語完整版應該是懷瑾握瑜,嘉言懿行。這就說明,可能還有一枚印章。 說實話,對三天時間找到這枚印章這件事我並沒有多大信心,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對這枚印章依然所知甚少,我隻知道它上麵的字是什麼。再說,這東西既然在我家,那就是我們家的東西,即使我不知道它的存在,那他也是我父親的東西,我實在沒有理由把它交給一個陌生人,還是個他媽的對我那麼不客氣的陌生人,如果被威脅一下就就範,那我豈不是太沒有骨氣了? 這時客廳的座機突然響了,我起身去接電話,是我老爸打來的。 “小康啊,有件事要拜托你,你把書房的書架挪開,裡麵有個保險箱,保險箱的鑰匙在我茶杯底部的夾層。你把保險箱打開,把裡麵的印章拿到漢中來,不用太著急,17號之前,你動身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他媽的,又這麼巧? 我答應著老爹,心裡逐漸感到一絲不安。 我放下聽筒,手指離開電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我再次往電話底部摸去,那有個奇怪的凸起。我把電話翻過來,那個凸起竟然是一個竊聽器。 臥槽? 我腦子一下豁然開朗,難怪那個人對我家這麼了解,合著他一直在竊聽我老爹?我翻開日歷,老爹說十七號,今天是十三號。那不就是三天後嗎? 我腦子轉得飛快,突然有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