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多少人是為了得到旋冰劍? 一石激起千層浪了,一江不成為眾矢之的才怪。 黑煞知道機會來了,旋冰身負重傷,正是出手的好時機。 現場已有七八十人死於一江二人的劍下,想要他二人命的人不在少數。 七八十人橫死腳下,這筆仇都記在一江和這藍衣女子的頭上。 此刻,誅殺他二人也不抵其罪。 黑煞如疾風般穿過人群,劍指一江後背。 旋冰扶著一江神念分散,加上體力不支。 黑煞已經算好,此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故而持劍暗傷。 他離一江二人有五十餘米的距離時,的心裡一陣痛快。 今日一江終於要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他的劍下。 弟弟的仇終於可以報了! 倏然間,望淵臺下突然飛出來兩個黑衣人,輕身如燕。 飄至石柱上,腳尖輕輕一點石尖,二人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速度,飛馳至人群上空。 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均在一江兩人身上,對於兩個黑衣人的出現渾然不知曉。 黑衣人若紫鳶飄飄,身輕柔軟。 眨眼之際,已到了人群的中央。 望淵臺與一江兩人的距離有約百餘米。 就在黑煞的劍快要刺到一江的時候。 一股氣流襲來,直接錯位了黑煞的劍的方向。 瞬間,兩個黑衣人也到了一江二人的麵前。 黑煞錯愕之際,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整個身子與之一顫,五臟六腑若百石巨石十擠壓。 呼吸驟停,血滿口腔。 身體像一片秋葉向前飄移,飄到兩丈外才前撲倒地。 “快帶走他們!”一個黑衣人對同伴道。 黑衣人攔腰抱住一江,一手扶著旋冰。 “快走!我殿後。”黑衣人催促他的同伴。 “果然有同黨,大夥兒一起讓,別讓他們逃走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叫道。 在場的人敢上的都已經上了。 不敢上的,不是怕死的就是保持中立的,哪還有幾個人? 此刻的一江,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識。 黑衣人把他攔腰抱在懷裡,就像一個布娃娃。 旋冰一時還有幾分清晰,她看見一襲黑袍在晃動,還伸手來拉自己。 一江在這個黑袍人的腋下像一個醉漢,一動不動。 旋即,她用盡全力禦使七柄彩劍把擋在大門口的人一乾清除! 七劍橫掃! 這一下又死了十幾個人。 此刻的她已經四肢無力,身子一晃就失去了知覺。 有了一條退路,兩個黑衣人很快就把一江和旋冰帶離了同心會。 歐陽青木把眼前的這一幕插曲盡收眼裡,心中又驚又喜。 這兩個黑衣人是何人安排的? 剛才有一個黑衣人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女的,其武學修為遠在自己之上。 望淵臺之下確實有他人,可那些人全都是男人,修為也遠不及這二人。 除了自己,還有誰在幫助一江他們? 突然之間,歐陽青木聯想到了在雲和街出現的那群黑衣人。 莫非他們均是受一人之命? 不管他們是誰,能救救一江兩人已經是萬幸,但願他們能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總事也是一臉渾然,他有些低估了一江,生死關頭還有人冒死前來相救,彼此的關係不一般吶。 這兩個黑衣人身手不凡,可卻沒有殺人的跡象。 被傷得最重的人就是黑煞。 看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隻救人,不殺人。 還有就是紅娘子,她的心情和歐陽青木一樣,不知這些黑衣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在雲和街,她確實安排了人保護沁兒他們。 她的人,他一眼就認出,可是剛才這兩個黑衣人很是陌生。 暫時不提救一江二人的人是誰,能脫離虎口就是一件喜事。 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一江二人,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就是懷著必死的決心。 一江他們算是遇上了一個大恩人。 辰曼看著一江二人離開,懸在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掉下來了。 這個結果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大夥兒見一江被兩個黑衣人帶走,全追下了山。 一江他們是否真正能逃過一劫,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 即使僥幸逃過了這一劫,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黑煞大難不死,也是萬幸,他看見紅娘子移步到眼前,當即追問:“剛才為什麼不出手?” “在來之前我已經說過,今日身體不適,你看看我身邊共帶來十餘個人,現在隻剩下這兩個。” 她沒有再看黑煞一眼,轉身就走了。 黑煞和紅娘子之間早已心存芥蒂。 黑煞雖沒有直言,可心中對紅娘子剛才的舉動有一些戒備。 在剛才的事件中,出言袒護一江,所有人對一江群起而攻之,她穩如泰山,坐在原地不動。 身體再不濟,也可以獻一份微薄之力。 自始至終不動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黑煞在兩個心腹的扶持下,緩步而去。 易中仁被父親喚至一旁,嚴正厲色地問道:“藍衣女子為何會對你手下留情?” 易中仁無奈,隻得如實相告。 他稱去九重山那日和一江有過一麵之緣,藍衣女子不會痛下殺手,隻怕是顧及昔日的情誼。 “你可知那女子是何許人也?她和一江的關係又是如何?” “我那時看見他,他身邊確實有幾位女子,可其中並沒有這個藍衣女子。”易中仁半遮半掩的道。 “罷了,罷了,讓人收拾殘局吧。”易會長也沒有抱太大的信心,能從兒子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易會長,一江逃離,現在有何打算?”總事帶著典當門一乾人走了過來。 “一江屬於典當門的人,按理說你們也應該盡一份力才是,近一百個人死於他二人的劍下,現在他們又逃離了此地,想再抓住可謂是難上加難。” 易會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江身邊有這樣的高手,易會長還是有些畏懼的。 “一個小小的無知者,竟然籠絡幾名深藏不露的高手,真是難以預料,怪不得敢大膽前來,原來早做好了準備。” “易會長,我看未必,若兩個黑衣人真是一江請來的幫手,也不至於等他們快要命懸一線時才出手相救,依我看那二人定是旁人安排。” 易會長沉思了片刻說:“有這個可能。” “以一江的人脈,請這等高手恐怕有些困難,他無財無勢,怎麼能夠收買人心?” 易會長微微點點頭,覺得總事說的有幾分道理。 他嘆了一口氣:“如果抓不住他二人,我隻能‘素相追緝’了,讓他在整個渡靈世界無容身之地,今日釀成這結局,我等太大意了。” “易會長,我等你的消息。” 總事正準備離開時,易會長一把拉住他。 “剛才在此地,我敢答應你,可一江離開了,我就不敢保證了,你也知道旋冰劍,這絕世寶劍盯著它的人不在少數,經這麼一鬧,又離開了同心會,招蜂引蝶免不了,所以你還是另想辦法吧。” “嗯。”總事點點頭,率眾人離開了同心會。 易會長雖然是同心會的一把手,可有許多事情還是鞭長莫及。 渡靈世界,地廣人稀。 一江二人隨便找一隅隱藏,定叫尋找的人費腦傷身。 當下他二人身負重傷,一旦被居心叵測的人遇見,旋冰劍肯定會被其占為己有。 辰曼雙眼通紅,跟在總事眾人的後麵。 來到同心會大門外。 辰曼發現兩匹黑馬還是係在一棵矮小的鬆樹上,心中更加難過。 這兩匹馬是她專為一江兩人逃跑準備的。 也不知他二人是否離開了同心會眾人的圍追? 在返回的途中,辰曼一直在為一江祈禱。 願他盡快脫離危險,平平安安。 同時她也在心裡暗下決心。 一定要去查清楚一江是被誰陷害。 她非常認同歐陽青木提出的疑點,這一切絕非巧合。 要想查清此事,少不了歐陽青木的幫忙。 他既然提出疑點,還極力建議易會長重查此事。 他肯定也認為一江被人陷害的可能性極大。 富海兄妹能逃過這一劫,也多虧了他,還有易中仁和紅娘子。 不知不覺間,大地上已披上了一層黑色的外衣。 秋雨瀝瀝,清風蕭蕭。 旋冰醒過來時,發現身處深深的灌木叢。 樹枝上麵的雨滴,早把她臉上的血跡沖刷乾凈。 黑發一束一束。雨水順勢而滑。 她不知道天是何時暗下來的,雨又是何時下的? 唯一的記憶還停留在同心會。 一江滿身是血,杵著著旋冰劍,單膝而跪。 一瞬間,有好幾把劍刺向他,最後…… 好像是出現了兩個黑衣人…… 旋冰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全身的疼痛讓她精神大振。 身上的傷口因雨水的侵蝕,還在繼續流血,每一處的傷口若萬蟻噬啃! 此刻她也顧不及身上的疼痛:“公子,公子!” 她左右看了一眼,隻見左邊半米處仰天躺著一個人,模模糊糊看不清。 她立即跑過去,發現此人真是一江。 她把一江抱起來放在懷中,喚了兩聲。 一江就像屍體一樣,毫無任何反應,她測了一下一江的鼻息。 還好,有生還的跡象。 一江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身上的傷口一個接著一個。 旋冰立即為一江止血封脈,用盡全力將自己最後一口真氣度給他。 最後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眼眶中的淚水和著雨水順鼻溝而下。 一江的身軀沒有任何的體溫,就像這風雨裡一塊冰冷的巖石。 旋冰抱著一江任風吹雨打,黑夜吞噬。 就這樣坐了近半個時辰,她不知道眼中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一滴接著一滴不斷的往下落。 “公子命在旦夕,自己卻無能為力,倘若自己沒有負一身的傷,救公子性命不是問題。” 如今傷痕累累,修為大減,真不知如何是好? 微風徐徐,身子不停的顫抖,她不知是冷還是害怕? 在九重山極寒之地,她呆了二十年,從來沒有感覺到冷過。 對,這是害怕,她害怕懷中的人永睡不醒。 偌大的渡靈世界,她無親無故,如果再失去了懷中這個人,她不知該去依靠誰? “公子,我不會讓你死的。”旋冰一下子背起一江就往叢林外走。 她前進的方向,也不知道是東西,還是南北? 黑夜路滑,她三步一小摔,五步一跟頭。 在森林中左轉右走兩個多時辰,終於找到了一塊平坦之路。 雖然是黑夜,視力不是很好,但她還是記起了這條道路。 白天和公子路過過,這是在同心會的山腳下。 一江的頭貼正在旋冰的左肩,雙手垂她胸前,整個人就像布偶一般,在她背上一晃一晃。 旋冰緊趕慢趕,終於到了雲河街。 街上一片漆黑,非常的靜謐,隻有淅瀝瀝的雨聲,和她喘氣聲及腳步聲。 江曼食品和酒水館仍舊掌著燈,兩個人影在裡麵踅來踅去。 如此深意不眠,定是心有所牽。 旋冰背著一江直接去了江曼食品。 走到門前時,她似沒有剎住步子,額頭直接撞在了門麵上。 短暫的疼痛讓她頓時清醒了許多。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這江曼食品? 無形之中,這個小小的食品鋪子似乎對她有所牽引。 她在渡靈世界無依無所,背著一江更是不知道去處,一雙腳不由自主的就到了這裡。 如果一江清醒著,定不會來雲和街,更不會去找富海兄妹,他不想連累他們。 在同心會好不容易才和他們撇清關係,這一來不僅會害了他們,還會歐陽青木,易中仁他們。 旋冰鎮覺得的有所不妥,眼前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兩道人影立即從裡麵蹦了出來。 富海和妹妹看見旋冰背著一江站門口一身濕透,極其狼狽,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沁兒雙手捂住嘴,眼淚嘩嘩下流。 富海也雙眼含星。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旋冰滿臉無助的望著富海兄妹說,“公子昏迷不醒,流血過多,身上還……” 旋冰的話尚未說完,富海就把她扶進了門,並吩咐沁兒關門。 旋冰剛把一江放在床上,整個人就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沁兒看著一江衣服破爛,全身是傷口,悲痛不已。 一個屋子裡麵四人,唯獨富海頭腦最清醒。 “沁兒,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再哭下去,江公子的命就真的沒得救了,快去準備熱水,藥箱。” “嗯……嗯……”沁兒連連點頭。 一個時辰後,在沁兒的幫助下,富海把一江身上的傷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包紮。 旋冰的意識慢慢恢復以後,開始運氣療傷。 她除了換一套衣服,身上的傷口沒有做任何的處理。 隨著修為的恢復,她的傷口也會自行愈合。 要想完全恢復修為最少則三五日,在此期間還不能有任何人打擾,否則傷口恢復得很慢。 “沁兒,快準備一下,我們帶江公子離開雲和街。” 富海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在此之前已經有兩撥人來過了。 旋冰重傷,江公子生死未定,一旦有人找到這裡,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沁兒聞言,立即去收拾東西。 街上,富海背著一江,沁兒扶著旋冰,還抱著旋冰劍,四人摸著黑朝東南而去。 小雨雖然停了,可地麵的積水仍舊。 富海不顧及水深水淺,褲腿濕透,一路勇往直前。 沁兒和旋冰也緊跟其後。 在他們身後五十米外,有幾個黑衣人一路跟隨。 沁兒他們渾然不知。 此刻的旋冰也是重傷未愈,她也很難感應到後麵有人在跟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沁兒和旋冰緊跟著富海的步伐,也不知他又去何處? 一時間,旋冰二人把富海當成了主心骨。 旋冰在渡靈世界舉目無親,父海兄妹算是唯一的朋友吧,一江則算是她最親的人。 出了雲和街,又走了近半個時辰,沁兒上前問道:“哥,你剛才好像說回家,這地方不對啊。” “老家恐怕也不安全,我帶你們去另外一個地方。”富海頭也不回,邊走邊說。 富海的體力也還算好,背著一江連翻兩座山,中途不曾停息片刻。 旋冰身上疼痛難耐,同樣不曾有任何怨言。 黎明時分,富海四人終於到了一間茅草屋。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張床再無其他了。 這間茅草屋是富海五年前打獵偶爾發現的,時隔五年,梁柱依舊,隻是不能再遮風避雨了。 進到屋內,沁兒立即把床收拾了一下,然後富海立即把一江輕輕放在了床上麵。 沁兒原本以為是回老家,所以就沒有帶太多的東西。 旋冰坐在一旁,調氣醞釀,救一江唯一的辦法就是她盡快恢復修為。 “沁兒,你們在此守著江公子,我再返回一趟去準備一些藥品和生活品。” 剛才富海隻是把一江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這一路奔波,傷口早已裂開感染,必須盡快重新消毒包紮,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哥,江公子好像發燒了。”沁兒一手搭在一江的額頭上。 “我和公子淋了半夜的雨,都是我不好,我害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