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張雲逸才回到寧府。 尤氏知道他去麵聖,早已在前院翹首以盼。 一看到他,立即迎上去道:“皇上可還滿意?” 皇上是否滿意,直接關係到賈珍覬覦的好處,她雖不在乎賈珍,卻明白若是沒有好處吊著,他也不會給自己和張雲逸行方便。 張雲逸微微點頭道:“命我去內府供職,全權負責一應事務,並加封了五品龍禁衛。” 雖說五品龍禁衛是虛銜,而天工院主事卻是實權,可官職還是得撿大的說。 “那豈不是說……”尤氏這下總算徹底有了著落,以賈珍的態度,別說還瞞著他,就算是知道了二人的關係,怕是也不會在意了。 “嗯!等這白糖工坊投產,後續我會想法子給你弄點銷售份額,就當是給你的體己。” 不論是現在的白糖,還是以後的其他產業,他都不可能吃獨食,內府的各級官員,甚至忠順王,必定都要占上一份。 所以分派下來的銷售額度,不會太大。 既然賈珍自己不出麵,他隻需要擺出姿態,讓他認為自己被尤氏迷昏了頭。 這樣,既可以吊著他,也可以補貼尤氏。 奸情是不能長久的,更何況他不可能守著尤氏過一輩子,所以還得利益捆綁才能長遠。 若賈珍能有他這般考量,哪怕他鎬子揮得再勤,也難以撬動這個墻角。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雖然奸情正炙,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哪天張雲逸若是膩了,她還能向誰訴苦? 故而聽聞他要給自己置辦營生,情不自禁的往他身上貼了貼,膩歪道:“大爺晚上想吃什麼?我這就去給你準備。” 她心下感動,連稱呼都變了。 “嘿嘿嘿!”張雲逸壞笑道,“還有什麼比得上嫂子?” 尤氏俏臉一紅,悶聲道:“那我送大爺回去,就先去洗洗,晚上早些過去。” 張雲逸湊到她耳邊,低語道:“上回那褻衣記得穿上。” 他樂得表現出些許親昵,既可以讓賈珍篤信自己被尤氏勾了魂,又滿足夫目前的惡趣味。 不過,拐進天香樓夾道,他還是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一些距離。 因二人奉命勾勾搭搭,並未刻意觀察,絲毫沒注意賈蓉一直躲在暗處觀察。 看著消失在遊廊盡頭的身影,賈蓉沖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瞇起一對狐貍眼,沉吟良久,轉身向寧安堂走去。 賈珍倒也言而有信,賈敬一走,便將偕鴛給賈蓉送了去。 隻是這父子兩一個德性,才半個多月,便沒了新鮮感,又開始打起了尤氏的主意。 也怪賈珍戲演的太好,加上他了解張家情況,所以全當賈珍在借題發揮,糊弄賈敬,並未拿張雲逸當回事。 見尤氏有事沒事總往登仙閣跑,他一麵巴不得二人有點什麼,被賈珍發現,讓這個繼母徹底沒了依仗。 一麵又暗恨,尤氏沒往自己身上湊。 因本就對尤氏心懷不軌,觀察更是入微,總覺得她近來愈發水潤。 他倒是想找機會捉奸,卻又擔心真把事情鬧開,賈珍麵子上掛不住,拿自己出氣。 今日見二人舉止親昵,暗道,若是再不出手,就隻能吃張雲逸剩下的了。 “老爺!” 來到寧安堂,見賈珍正低頭沉思,忙上前問安。 “你怎麼來了?” 賈珍知道這個兒子,素日裡不傳他,不會往自己跟前湊,一來準沒好事,不是缺錢就是惹了禍。 “兒子近來在府裡聽了些閑話,不敢瞞著老爺。” 賈珍隻當又傳出自己和秦氏的閑話,皺眉道:“什麼閑話?” 賈蓉見賈珍麵露不虞,隻當他也有所耳聞,忙湊到近前道:“兒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快說!” “才將兒子在院裡,聽到下人們議論,說太太這陣子往逸叔那裡去的太勤……” 話還未說完,賈珍抬起腳踹了過去,麵沉如水道:“這話是你自己琢磨的還是聽來的?” 雖親眼看見二人舉止曖昧,卻也擔心惹禍上身。 “兒子哪有功夫管這些,隻是剛才在屋內聽到外頭議論,正想出來喝止,卻沒見著人,這才來告訴老爺。” “那還不把你那窟窿,給老子堵嚴實了!” 賈珍喝斥一聲,思忖片刻,擔心風聲傳到尤氏耳朵裡,瞻前顧後,沉聲道:“伱且去將太太叫來。” “誒!誒!兒子這就去。” 見賈珍這般態度,賈蓉一麵連聲答應,一麵暗自竊喜,尤氏本就不受寵,又給老爺添了堵,這還能有好果子吃? 還不知道要怎麼作踐她,屆時或許都不需要自己開口……這一腳算是沒白挨。 他正做著美夢,冷不防賈珍又是一腳,喝斥道:“還不快去,杵在這裡做什麼?” 他來不及喊疼,連滾帶爬的逃出寧安堂。 因知道尤氏去了登仙閣,他也沒往尤氏屋裡去,徑直來到後園。 剛踏進天香樓夾道,正見尤氏一步三搖,迎麵而來,忙三步並做兩步上前道:“喲!太太這是從逸叔那裡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肆無忌憚的在尤氏身上亂掃亂瞄。 “呸!”冷不丁尤氏狠狠啐了一口,“有事說事,收起你那雙賊眼,若再到處亂瞄,看我不告訴老爺!” “瞧太太說的,兒子哪裡敢啊!今兒兒子為了太太,可是挨了老爺兩腳,太太可得念著兒子的好。”賈蓉皮笑肉不笑道,“老爺叫兒子來請太太呢!” 見賈蓉有恃無恐,尤氏也不明所以,暗道,莫非知道張雲逸進宮交差,急著討要好處了? “既是老爺吩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不帶路!” 她並非不知道去哪,隻是不願讓賈蓉跟在身後亂瞄。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寧安堂,卻見正房屋外,已經占了十來號人,全是賴升家的等一眾管家婆子。 一見這個陣仗,賈蓉心驚不已,隱隱有些後悔,若是浸豬籠或是打死了尤氏,自己可就竹籃打水了。 不成想,賈珍看見尤氏來了,卻沒有發怒,反而對著一眾婆子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別以為表弟客居,你們就狗眼看人低,若是叫我知道有一丁點怠慢,焦大就是你們的榜樣!” 他說著看向尤氏,裝模作樣道:“他初來乍到、孤苦無依,正是仿徨無助的時候,你素日裡多陪他說說話,免得叫他憋出心病來了。” 尤氏見他這般做派,哪裡還不知道必是傳了閑言碎語,結合賈蓉剛才的表現,不問可知。 “老爺這話說的,我一個做嫂子,總往小叔子屋裡鉆,這若是傳出什麼閑話……” “誰敢!”賈珍怒喝一聲道,“誰想做下一個焦大,老爺這就成全了他!” 看著下麵驚若寒蟬,尤氏滿臉不屑的瞥了眼賈蓉,這才半推半就答應了下來。 賈蓉此時已是驚掉了下巴,一眾管家婆子還隻當賈珍真的關心這個表弟。 而他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怕是聽了自己的話,要為二人掃清障礙呢! 想到這,他脖子一縮,哪裡還敢打尤氏的主意? 暗道,這表叔到底有什麼特別,讓自家老子這般下血本拉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