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警察名叫周長生,是縣公安局刑警二隊的隊長。 在白夕夕一番事無巨細的講述後,他叫來手底下的十來個人,當著三人的麵開始部署抓捕計劃,白夕夕時不時的補充一些現場細節。 白夕凉、白夕旭兩人自從進入公安大廳,便一句話沒說過,如同兩隻鵪鶉一樣縮在角落,不自覺帶入了自己正在犯罪,警察部署抓他們的場景,於是內心惶惶,動也不敢動。 五輛警車陸續從公安局大院出發,打頭一輛周長生親自駕駛,後排坐著縮在一起的白夕夕三人。 白夕夕無語地看著往他身上擠的那倆人,估計有這次經歷,他們能老實一段時間。 長久肯定是不行的,還需要其他經歷補足。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有陽光大道可以走,誰都不願意走上歪路,白夕夕要做的就是作為一個引路人。 上午十一點左右,小河西岸的楊樹林中,眾賭徒激戰正酣,叫好聲、叫罵聲此起彼伏。 突然,兩岸的樹林中鳥雀驚起,眾人皆驚,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不知誰喊了一句“條子來了!”,眾人頓時驚慌失措,第一反應就是摟起桌上的鈔票,往皮包裡塞。 恰在此時,林中刮來一股怪風,千百棵白楊樹齊齊傳出‘嘩啦啦’的響聲,匯集在一處震耳欲聾,猶如催命的洪流襲來。 桌上尚未裝起來的大堆鈔票也隨風而起,飄散向四麵八方。 眼看著警察越來越近,還有幾人四處撿拾掉在地上的鈔票,腳踩幾張,手撲幾張,姿勢甚是滑稽,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做要錢不要命。 撿錢的幾人不出意外的被抓住了,沒撿的已經登上了小船,劃向了小河東岸。 有船槳的用船槳,有撐桿兒的用撐桿兒,其他人用手、用腳,隻有一個目的,快點把船送到河對岸。 他們還以為警察全部圍堵在小河西岸,結果當小船劃到河中央時,才絕望地發現,對岸也有幾個警察蹲守。 幾人心中瞬間涼了一截,暗道這下是徹底栽了,參與巨額賭博可是要坐牢的,尤其是組織開設賭場的白振樂,沒個三五年功夫是出不來了。 所以白振樂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他卻不能像螞蟻一樣在熱鍋上走來走去發泄心中憤懣,因為小船不允許。 他想到以自己那婆娘的德行,自己剛進去,恐怕她就會拿著自己的錢,住進別人家了。 是以他把心一橫,‘噗通’一聲跳進了河裡。 奈何他不會遊泳,他想著平時那些小孩在水裡都是飄著的,憑自己這兩百斤肥肉,怎麼也不至於沉下去吧。 結果就是當警察把他從水裡撈起來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碩大的肚子滾圓,裝滿了河水。 於是,村裡接下來十多年裡就多了一個笑談。 白夕夕三人分別爬上一棵大樹,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看了個真切。 這次行動他們可是全程都參與了的,從製定嚴絲合縫的抓捕計劃,到雷厲風行的抓捕行動,無不震撼著他們的內心。 看著所有賭徒全部帶上手銬,小醜一樣被塞進警車,他們內心十分激動。 倒不是為了協助剪除了社會危害分子而激動,而是因為每人即將分到六百多塊錢…… 那可是六百多塊啊,這輩子兜裡最多也就裝過一百多塊,還是開學時用來交書本費的。 由於這次搗毀的賭博窩點規模很大,社會危害性極強,也為鼓勵三個少年人繼續堅持正義,周警官大方地拿出三千塊錢作為獎賞。 於是三人一人分了一千塊錢,比前世的張老頭還多拿了一千。 三人依次在收款單上簽字,白夕夕率先簽完,那倆由於太過激動,手抖個不停,導致簽的名字七扭八歪的。 那個接待他們的漂亮女警官也跟來了,看著他們歪歪扭扭的名字捂嘴偷笑道:“你倆長得這麼俊,怎麼字寫的這麼醜,這位小哥才是字如其人呢。” 白夕夕莞爾一笑,他倆羞得臉蛋通紅,頭也不敢抬一下。 他們仨都是未成年人,周長生要了他們父母的電話號碼,說是要跟他們的父母說明情況。 仨人自然不願意,外一剛到手的錢被奶奶收走了怎麼辦? 可警察也有他們的工作原則,周長生還是當著他們的麵打了電話。 聽著誇獎的言語不要錢的從周隊長嘴裡說出,三人自然非常自豪,周隊剛剛堅決要打電話的那點不快,立刻就消失了。 話又說回來,奶奶即使跟這三個皮孩子要錢,要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肉包子進了狗嘴裡還怎麼掏出來? 昨天追到家裡的那位中年婦女放下了豆田裡的活計,全程圍觀了周隊長發獎金的過程,眼睛裡冒著綠光。 她家十幾畝地忙活半年也就差不多這麼多錢,沒想到昨天還偷自家黃豆的皮猴子,輕輕鬆鬆就賺了她半年的收成。 她很希望再有一群人到這邊來聚眾賭博,這一次,她一定要搶在三個皮猴子之前舉報。 仨人昂著脖子、挺著腰從她麵前走過,白夕夕也不能免俗,美滋滋欣賞著她羨慕的眼神。 白震樂戴著手銬坐在警車裡,眼神陰毒看著三個半大小子,卻被邊上的警察一巴掌拍在後腦上,腦袋重重撞在前座上,連忙換上笑臉討饒。 這一幕白夕夕沒看到,看到了也不會在意 一是自己本身就不懼他,二是在這是個飛速發展的時代,等三五年他出來之後,會發現這個世界已經變了,虎仔子已經長成了吃人的巨獸。 回家的路上,白夕夕說下午要去街上買點東西,那倆人連忙應聲,說他們也要去,然後便興高采烈討論起要買的東西。 小老九在小夥伴家跳了半天皮筋,感覺到小肚子有點餓了,於是蹦蹦跳跳的回家吃飯了。 正在做飯的奶奶聽到她回來的動靜,推了一把白夕流,白夕流會意,躲到了飯桌後麵。 小老九委委屈屈站在廚房門口,看向老八手中露出的餅乾,咽了咽口水,又看向奶奶。 奶奶繼續忙碌地添柴燒水,白夕流繼續躲在桌後不出來,小老九眼眶紅了紅,就走開了。 白夕夕到家時,注意到老八嘴角的餅乾碎屑,也沒說什麼,回屋去了。 奶奶喜歡四兒子,連同四兒子生下的老七白、老八也一起喜歡,所以白夕夕經常能見到那兩兄弟偷偷吃獨食,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是沒辦法的事,奶奶喜歡誰那是她的自由,改變不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裡屋,小老九蹲在一個大板凳前,大板凳上放著一個碗,碗裡裝滿涼水。 小老九從兜裡掏出一袋方便麵調料,小心翼翼撕開,再往碗裡倒,然後手指在碗裡攪了攪,攪完嗦了嗦手指,小表情很是滿足。 白夕夕進門時恰好看到這一幕。一時間又是揪心,又是心疼。 “吃什麼好吃的呢?也不給哥哥嘗嘗。” 小老九偷偷喝別人不要的東西,被哥哥發現了,一時間羞紅了臉,下意識用小手遮住碗。 白夕夕笑了笑,從她手裡接過碗,嘗了一口,嘖嘖兩聲:“還不錯,蠻好喝的,我家妹子就是會過日子。” 小老九在白夕夕身上拍打兩下說:“我攢了好久的錢,都被你這個大壞蛋騙走了,還說今天買娃娃給我,我本來都相信你了……” 白夕夕一臉尷尬,連忙保證下午就帶她一起上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小老九很高興,跟哥哥一起分享著這碗調料水。 白夕凉看到了,一把奪過碗,咕嘟咕嘟就把半碗水灌下肚。 小老九眼眶又紅了,白夕夕又費了好一番功夫安慰她。 白夕凉這個討厭鬼走後,小老九像是打開了心扉,跟白夕夕說了好多話,說好久沒看到爸爸媽媽了,想他們了,問還有多久過年。 又說奶奶偏心,買了餅乾藏在床頭櫃裡,睡覺的時候偷偷給老八吃,不給她吃,她都聽到吃餅乾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