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論長短(1 / 1)

虎須街是虎須鄉唯一的集市,因為隻有一個十字交叉路口,又叫十字街。   僅有的二十來家店鋪,緊挨著分布在十字交叉路口附近。   街上有一家網吧,白夕夕帶著妹妹沒走多久又繞回了這裡。   倒不是專程來上網的,而是回白家村必須要經過這裡。   白夕夕剛剛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他的企鵝號好像是高一時才注冊的,也就是說,之前給顏妍報的號碼很可能是一個空號。   網吧裡有十幾臺大屁股電腦,每臺電腦前隻是放了一個高凳子。   即便如此條件,網吧裡也坐得滿滿當當。   見沒有空機子了,白夕夕剛要離去,卻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兩人把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正聚精會神砍著傳奇。   白夕夕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爆栗,兩人憤怒回頭。   “你們兩個王八蛋作什麼妖,一會兒不見就換了這麼個狗啃的發型!”   兩人心虛地縮了縮脖子,經過昨天那檔子事,老五已經不再是老大,老六不知不覺篡位了。   周圍幾人都是白夕凉的死黨,偏頭看了看白夕夕,見是熟人,便繼續專注在遊戲上。   白夕夕看到他們每人桌前都有一包藍一品,這煙是金陵牌的藍色一品梅,一包12塊錢,算是好煙了,一看就知道是白夕凉這個窮大方請的客。   “幫我登錄下企鵝號。”   白夕凉聽了先調出了自己的企鵝,‘憂傷啲淚鋶成河’,火星文加殺非主流頭像,白夕夕快嘔了。   白夕夕報出企鵝號和密碼,白夕凉登錄了好幾次也沒登錄上,看來真的是還沒注冊。   於是像魔怔了似的,又讓白夕凉一口氣注冊了十多個企鵝號之後,白夕夕才認命,再也找不回以前的號碼了。   不過白夕夕很快還是釋然了,這輩子有這輩子的青春,不過是換個號碼罷了。   他也沒有再去跟顏妍家一趟的打算,剛離開就回去,會被顏媽認為是舔狗的。   家裡,奶奶和一群老太太正在棗樹下聊著天,聊得還挺熱鬧,其中一人提醒白夕夕帶著小老九回來了,於是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看向東方那道煙塵。   方一停下自行車,一群人便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是不是真的拿到了三千塊錢。   其實不用問,看買回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就知道不假。   白夕夕點了點頭,帶著妹妹拎著東西進了西堂屋,身後一群人討論得更激烈了,像是他們拿到這筆錢似的。   白夕夕不得不感嘆農村人的傳播本事,上午剛發生的事現在就傳遍全村了,怪不得剛剛回來的一路上,村裡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奶奶丟下那群老太太,悄悄來到西堂屋,看到小老九擺弄大兔子娃娃,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心裡埋怨亂花錢,又對白夕夕道:“錢給我,我幫你收著,等你開學了再用。”   白夕夕從兜裡掏出六十塊錢道:“我分到了一千塊錢,都花完了,就剩六十了。”   其實他還藏了四百多塊,留在自己身上怎麼也比上交給奶奶有用。   “啥?一千塊錢就剩六十了?”奶奶又是震驚,又是氣憤。   白夕夕指了指手腕上八十塊錢買的表說:“這塊表八百多,質量可好了,兔子娃娃六十多,還有給小老九買了雙鞋子,以及一堆零食。”   給奶奶算完賬,白夕夕又從零食堆裡找出一袋子涼麵遞給她,道:“這是涼麵,可好吃了,快拿去嘗嘗。”   奶奶左看看,右看看,臉色鐵青地拿走了六十塊錢和一袋子涼麵。   不一會兒,棗樹下就傳來了關於‘老六長,或是老六短’的討論聲。   要說長吧,臉蛋長得標誌,身材高大,學習成績也是家裡最拔尖的,說得過去。   要說短吧,雞鳴狗盜的事他也都乾過,今天又添一筆,半個下午花光一千塊,都破紀錄了。   激烈爭論後,老太太們得出一致結論,這家夥是個短的,長大以後也是個沒出息的,賺多少錢都不夠花的。   又談論起另外分錢的倆人,他們一致認為他們要比白夕夕長的多,老五雖說混賬一些,怎麼也不至於小半天時間就把錢花光了,至於老七,應該是最老實的,錢基本不會花多少。   白夕夕聽得直樂嗬,等你們看到他倆一頭花花綠綠的頭毛,你們就不這麼認為了。   不一會兒,老八回來了,看到妹妹有一大袋子的零食,羨慕壞了,眼巴巴看著妹妹。   小老九撇了撇嘴,道:“這是我家大哥幫我買的,你家大哥也分了一千塊錢,讓他給你買去。”她口裡的你家大哥是指老七白夕旭,他倆是親兄弟。   聽聞這話,老八嘴一癟就要哭出來,他們兩兄弟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打架,老七能買東西給他吃,那就真的活見鬼了。   小老九眼角閃過一絲狡黠,見逗他逗得差不多了,才擺了擺手道:“算了,分你一包薯片,再分你一包蝦條,米花糖也給你一包,等你家大哥買東西給你了,你要還給我。”   老八頓時喜笑顏開,連連保證。   傍晚,爺爺下地籠回來了,那倆人還沒回來,飯桌上吃飯的少了兩人。   晚飯後,大人小孩都在院子裡乘涼,小老九大方的拿出零食和她的小夥伴們分享。   白夕夕樂嗬嗬看著她們玩耍,其中一個叫張紅的小丫頭也許是覺得吃的零食多了,過意不去,就給小老九塞了一塊錢,小老九拒絕了。   多好的小丫頭呀,懂人情,知進退,長得也漂亮,隻可惜再過個五六年,在她初二時,便會挺著個大肚子,住進男同學家裡。   那個男同學家裡條件好也就算了,可惜是個窮得揭不開鍋的。   孩子生出來沒兩年就意外死了,兩人也分手了。   家裡人怎麼勸也沒用,為了所謂的愛情,張紅與家裡決裂了,過後幾十年,她再也沒回過家。   愛情是個好東西,人人都向往,都說有情飲水飽,到底飽沒飽也隻有自己清楚。   所以人在心智未成熟的年紀,就別學成年人談那種要上床的戀愛。   有好感可以,拉拉手也可以,一起誑誑街,說說體己話都沒問題。   明明是兩個小孩,卻動不動在公共場合就旁若無人抱在一起,嘴對嘴啃,那就沒意思了,更別說還搞大了肚子。   白夕夕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孩,說難聽點就是自以為是,愚昧,無知,甚至是不檢點。   男孩是占便宜的,沒有貞潔一說,女孩不一樣。   所以當白夕凉自行車後座載一個女孩兒回來的時候,白夕夕是氣得七竅生煙,真的後悔帶他賺那一千塊錢。   這女孩在白夕夕前世的記憶裡出現過,她叫穆曉麗,跟了白夕凉三年。   十五歲為白夕凉生了一個閨女。   十六歲被白夕凉埋汰了半年,每天嘲諷她‘狗屎牙裡爬出來大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成整個村的笑話了。還有半年白夕凉因偷車被關進去了。   十七歲賴在家裡不走,硬是被出獄後的白夕凉打走了。   白夕夕覺得愚昧是可憐的,也是可恨的,所以在他眼中,現在羞羞答答的穆曉麗和物園裡的母狒狒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當然最可恨的還是白夕凉,一點都不喜歡人家,就帶回家過夜,搞大了肚子,又開始嫌棄人家,是名副其實的狼心狗行之徒。   白夕凉一回來,白夕夕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和他打了一架,當然是白夕凉單方麵挨打。   不一會兒,白夕凉就多了一對熊貓眼。   奶奶見那兩兄弟打在一起,沒有多看一眼,兩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上一次,沒啥好在意的。   但是老七染了一頭紅毛,又買了啥辣克、阿迪,把錢花光了,她就實在不能忍了。   扯著他的胳膊,拿著根手腕粗的棍子,繞著圈的打,每打一下,老七都會慘叫一聲,雙腳大跳一下。   一時間,家裡是雞飛狗跳,那群老太太也樂得在一旁看戲。   當白夕凉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的時候,白夕夕也就停手了,轉頭對穆曉麗冷冷道:“滾!記住,以後我隻要在家看見你一次,就揍白夕凉一次!”   穆曉麗嚇得臉色慘白,但眼神還是帶著憤怒的,啐了一口白夕夕,又‘含情脈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夕凉,恨恨走了。   白夕夕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氣得笑了,老子幾乎是救了你半條命,不感恩也就算了,還他媽吐老子口水,不當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