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焦土上永遠熾熱的煌煌烈日不知第幾次落下,礦山鎮內幾番鏖戰的兩方也知道這次交戰要落下帷幕了,或者說是該吹起決戰的號角了。 丘吉爾皺起料峭的眉鋒刃已經接近燃盡,應征上崗的軀乾已經遍布大大小小的淤傷和槍痕跡,每次要不是薩義德和傅悅盡力護持再加上醫療,就中斷了他脆弱的生命。他的戰鬥是不存在麵罩的,為的是在讓幸存者們看清他的麵龐,他不敢坐在後方統率大局,因為一旦這樣……就沒有人相信並與他同行了。 率先發起總攻的是達斯一方,這一次他糾集了上百名老鼠力士和更多的普通老鼠從礦山鎮的四麵八方湧來,偌大的廢墟和狹小的坑道一瞬間變成了它們的遊樂場,它們在各個轉角處露出陰險的獠牙和健碩的雙臂,有粗劣的武器撕開巡邏的幸存者。 每一個陰影和光亮無法覆蓋處都成為了不值得信任的危險區,帶著麵罩戰戰兢兢地士兵被迫組成小隊,一點一點地收縮著防線。 “焦土在上,不該這樣啊。”鎮長辦公室內,薩義德觀察著場上的局麵,每一隊戰士的回歸都代表著一條坑道乃至更多被老鼠們占領,望著這些鮮血淋漓傷員他開始疑惑。 “選擇這個時機進攻,明明我們的抵抗力量還沒有崩潰啊?” “他們的兵員停止增長了。”傅悅正保養著左手的【護道者】,忽然聽到後麵有腳步聲。 “他們的優勢開始減少,說明此時他們無法增加兵員了。”推開門走來的是丘吉爾,他結過薩義德的話茬, “礦山鎮全盛時期差不多有近兩千人,而且基本都是青壯,那個達斯就算有著快速訓練兵種的方法對無法憑空多出人手來。” “那你覺得他們有多少人。” “至多300,那種強壯近乎非人的不會超過三位數。” “三位數。”傅悅的眉頭皺起來,“養這一批人花銷可不小。” “嗯,”丘吉爾點頭,“如果他真的想要建立一個秩序,這種兵種,這個兵種必須控製在50以下,而且我懷疑他們隻吃肉……不然就會退化。” 傅悅點點頭,突然察覺到丘吉爾通紅的臉龐和有點急促的呼吸趕忙讓他坐下,並為他帶上了氧氣麵罩。 “你這樣這直接暴露了外部環境中對呼吸係統非常不好,哪怕你是長生者,也是要短命的。” “嗬。”丘吉爾美美地吸了一口富含氧氣的乾爽空氣,看向傅悅, “你說薩義德不是長生者我還勉強相信(因為薩義德懂得太多了所以懷疑),但你……我就不信你不是長生者……那嘴一點方言都沒有的阿拉伯語糊弄誰啊?不在濕潤年代,誰能學好那麼標準的官話?” “說不定我有個好導師呢?”傅悅擺弄了一下左手猙獰鋥亮的【護道者】,“你見過長生者可以用這個?” 丘吉爾搖搖頭,長生者神經信號難以和義肢接軌是濕潤年代的常識,他也不想糾著這點不放 “我想說的是……我們談談報酬,雇傭的報酬,很感謝你們在這次沖突中站在我這一邊。” 丘吉爾沒有用【人性】當做標靶綁架二人道德,而是很客觀地說兩人站在了他個人這一邊。 “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給予二位——”他的聲音很快就被薩義德打斷, “隻要你不是把礦山鎮送出來,我們什麼都敢拿。” “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確定不要最珍貴的?”丘吉爾開始苦笑,這個糟老頭子已經開始規劃怎麼把鎮長的位子傳給兩人之一,然後接替他在未來重建承載城鎮了。 “要知道,人口在焦土可是很珍貴的,有了他們你就可以間接獲得水源食物,權利,實在不行你們也可以把多餘的人給北方佬啊,那樣他們有活路你們也不會空手。” “所以你這麼做了嗎?”薩義德一句話堵死了老頭子的喋喋不休。 “你看準了我們的道德標準,但我不想被強加的責任束縛。”薩義德看向傅悅,身穿紅袍的傅悅也點點頭,他還要回家,現在做的一切都是順手而為。 “唉——”丘吉爾長嘆,最後還是和兩人敲定了戰爭雇傭的報酬——屬於長生者標準的報酬。 在這之後,辦公室又是丘吉爾的一人天堂了。 他有預感自己很快就要死了,或許是死在地底日漸惡劣的環境下,或許是死在那個素昧謀麵卻已經不共戴天的達斯手裡,又或者是倒在曾經的名字都不記得的下屬手裡。 不過,都沒關係,他丘吉爾既然在那一刻決定全力以赴,就一定要實現完全意義上的勝利,不存在妥協與茍且,光明磊落的勝利。 “好久沒有到地表看到夕陽了,我還真是對這地底的安樂窩愛得深沉啊。”老頭一個人坐在那張老板椅上翹著腿,又把目光看向他翠綠的番茄盆栽,再透過玻璃透過巖層望向渺遠的焦土。 “拉神啊,不知您的太陽船如今行到了何處,又是否能把灼熱散去,還焦土一片凈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