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冶煉廠有相當比例的生產線不使用天然礦石為原料,廢棄鋼材重鑄也是冶煉廠的重要任務之一,這些廢鋼不僅來自整個聯合會境內的廢棄載具、機器,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北方——那個聯合會之所以冠以“北方”的初始之地。 地中海北岸,曾經焦土範圍內最為繁榮的地區,濕潤年代密密麻麻的城市群已經佇立在那片土地幾百乃至上千年,它們在非常長的的歷史尺度了一直是文明的象征,是世界一極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太繁榮了,繁榮到積蓄的人口和經濟實力可以讓歐洲在戰後迅速恢復元氣,不徹底毀滅它們就不能阻止歐羅巴崛起的步伐。文明的後裔會迅速依托這些區域收復被摧毀的工業城市,在極短的時間內再次不容忽視的威脅力量。 原子裂變的偉力降臨在這些地中海北岸的重要城市上空,飽和式宣泄對這個古老民族的忌憚。蘑菇雲在古老的教堂,繁榮的港口,高聳的大廈間升起,整個物質世界傾聽到了初生嬰兒夭折的啼鳴。 在三戰,百萬噸以上的核打擊十分有目的性,開羅吃了一顆,蘇伊士吃了一顆,的黎波黎吃了偷工減料的一顆,但柏林,巴黎,羅馬,伊斯坦布爾這些城市合起來至少吃了上百顆,哪怕其中隻有五分之一的攻擊命中,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在戰爭後期,交戰各國都發現自己一個認識的巨大錯誤——他們低估了人類社會對核打擊的韌性,核火焰和輻射並不能殺死廣袤土地上的所有人口,他們組織起來發起了同樣猛烈的反擊。 最後,可能有一方實在被這場沒有勝利者的漫長拉鋸戰弄的厭倦,焦土降臨了。 在無邊的高熱和乾燥來臨之前,為了消滅焦土北部那些歐洲城市的有生力量,敵人在這個區域投放了大量核武器,並用數十個鈷彈永久性地摧毀了這片地區重建文明的可能。 兩百年了,哪怕有水和光北方的土壤也不能長出一株小草。大氣穩定的焦土讓那些輻射塵平穩地覆蓋在城市和土地的表麵,人類已經失去了在這片絕地生存的權力。 百年後,地中海蒸發成歐泊海,從城市地下幸存下來的人們南遷了,他們來自北方,互相抱團聯合起來,北方聯合會誕生了。 傅悅在那些需要清洗輻射塵才能回收的廢鋼中窺視到那一段淋漓著血淚的歷史,那些鋼鐵斑駁,有的被氧化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隻憑借少部分才能猜測出它們可能來自某座大橋,某種工廠,某類建築。 橄欖油對此很無感,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些廢料的來歷。,聯合會提供的教育不會包含這些過去的歷史,繆的歷史數據庫不可能向這些從事簡單技術工作的工人開放。 “繆。” 義眼彈出的光幕發出文字的詢問?傅悅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小孩形象,知道自己連接的隻是一個繆的子程序,這個AI的主意識似乎很忙,也可能單純不想搭理他。 議會為了減小整個文明對AI繆的依賴性,規定所有工作人員個人終端鏈接的繆都必須是沒有人格意識的次級思維,且工作中的AI隻提供輔助作用,不直接參與到工作進程中。 這種做法是把人作為一個零件塞進AI控製的這臺大機器中,人的因素是AI不可控的,所以繆就沒有控製聯合會命脈的能力。 作為長生者工程師,這種限製的更為嚴格,傅悅可以查詢繆開放的絕大部分數據庫,但繆連為工程師提供建議的權限都沒有,它隻能按照工程師的提供的數據模擬出結果,然後聽從工程師的選擇。 但那個萊恩記憶的冬眠基地是怎麼回事,傅悅怎麼記得他看到的那個基地是全自動化無人決策的呢? 搖搖頭傅悅不打算再想,繆是被選中者的福分,它帶來的災難也隻有被選中者消受了。 —— 一個月後,傅悅提交了一份在地表建設金屬冶煉廠的方案,這個方案提出了一個在地表生產穩定鐵碳合金的計劃,幾個關鍵的數據已經獲得,相關技術也十分成熟,更可貴的是這個方案順應了目前聯合會和王朝戰爭的態勢,可以最大效率回收戰場退下了來的軍用設備。 傅悅也憑借這個成果獲得晉升,前往聯合會的政治中心環城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