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裡,薛婕緊抿薄薄的嘴唇,臉陰沉得直要滴水。頭頂,一撮金黃色的呆毛倔強地聳立著。很明顯,起床後沒來得及梳洗,便直接開車跑來了。 一路上她隻把油門踩到底,“炸街”似的在空曠的馬路上飛馳。 她擺著臭臉不說話,馮嶽當然不會自討沒趣。 他很理解,睡得正香的時候,被蠻橫不講理的老爸一個電話硬拖了起來,能沒有起床氣嘛! 一邊貪婪地觀察著街景,一邊飛速整理著原身關於她的記憶。 薛婕,21歲,七星符紋學院帝都總院符文係大三年級學生。 哦,這馬上就開學了,應該算是大四了。 可是,她一個總院的大學生,怎麼可能會在蒙陽分校裡有宿舍? 馮嶽疑問著,結果短短三分多鐘時間,薛婕便從市中心竄到了五六公裡外,位於北城區的七星學院。 在保衛科安檢、登記以後,進入校園,她把車停在一棟四層樓下,將一把鑰匙扔在副駕馮嶽的書包上,“304房間,你自己上去吧!” 馮嶽下車,打開副駕門,道聲“謝謝”,抓起書包便走。 學校還沒正式開學,空宿舍肯定多的是。 以他前世的開鎖手藝,還不是想借住哪間便借哪間,當然不會去住薛婕的宿舍,還得看她的臉色。 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大家越少接觸越好,以免哪裡出了破綻,暴露我穿越者的身份。 “等一下!” 薛婕拿上鑰匙下車後,“咣”地摔上車門,沉聲道:“你又想害我被父親打是吧?” 又害你? 原身害過你嗎? 好吧,好像是有那麼一回。 可是,原身惹的禍,關我馮嶽什麼事! 馮嶽腳下不停,直接走向原身探校時,刻意關注過的宿舍區。 “停!”薛婕突然低喝一聲。 就好像有一張網突然從天而降,將馮嶽天衣無縫地罩裹了起來。 他抬起的左腳,懸在半空,無論如何用力,始終落不下去。 隨隨便便地喊一聲“停”,便定住了我? 這算什麼,言出法隨嗎? 我還偏不信了! “轉!” 下丹田中的九彩珠子,在他的精神力念頭引導下,開始了順時針旋轉。 縷縷超凡能量湧入身體,馮嶽輕易地便掙開了那張網形“枷鎖”,左腳踩實在地麵上。 他瞇上右眼,看向空中,隻見頭頂三尺高處,懸浮著一個足有鍋蓋那麼大的“停”字。 精神力符文! 不愧是帝都總院的高材生,才剛準大四,她便能以精神力勾勒出符文,並將之具現在空中! 這豈不是意味著,她的精神力至少達到了驚人的1000點? 要知道,一個人的精神力,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知識、閱歷的不斷豐富而逐漸提升。 她才21歲,就有如此高的精神力。 這天賦,放在整個大虞國,恐怕也是妖孽級的吧。 想到這裡,馮嶽驚訝地轉過身去看向薛婕。 她開車的時候,沒好意思仔細看。 這都三年沒見了,她怎麼沒長個,還是一如記憶中的嬌小玲瓏啊! 昏黃的路燈下,薛婕大張著嘴巴,目瞪口呆成了一尊雕塑。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自己以1256點精神力勾勒出的“停”字符文,哪怕是麵對一個後天境小圓滿的高階武者,也絕對能禁錮得他動彈不了分毫。 可是,馮嶽這個精神力隻有103點,又從沒經歷過鍛體的小渣渣,竟然輕易的便破了自己最拿手的“停”字符文。 她剛要抬腿沖向馮嶽問個究竟,樓梯拐角處竄出來個身穿藍豎條紋,活像件病號服睡衣的健壯青年,還沒到近前,他便激動地大聲吆喝上了。 “婕婕,你終究還是不放心我,專門回來看我了?婕婕,我愛你!我愛死你了!” 見是方厲,薛婕那本就因被老爸吵醒讓來送馮嶽而黑雲密布的臉,瞬間結了一層寒霜。 她快走兩步,挽起馮嶽的胳膊,惡狠狠的小聲威脅道:“狗東西,陪我演出戲,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婕婕,婕婕……” 那青年一路大叫著跑了過來,看到眼前一幕,一張布滿青春美麗豆的臉剎時脹成了紫茄子,瞪著馮嶽吼道:“你誰呀?放開我女朋友!” 兩世為人,加起來都五十多歲了,馮嶽哪還不懂這橋段。 敢情自己這是被薛婕當槍使了唄? 還以為如此情景都是那些沒有生活體驗的狗作者們瞎編亂造的呢,結果卻在眼前真實上演了。 好吧,看在你薛婕給小時候的原身當了多年貼心小姐姐的份兒上,我且陪你演上一場。 薛婕抱著馮嶽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以綿柔的海豚音介紹道:“老公,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們帝都總院的學生會主席,方厲方主席。” “方主席,這就是我的娃娃親老公——馮嶽。” 老公? 還特麼的娃娃親老公! 馮嶽身上一陣惡寒。 你…你這演得也太過了! 也罷,大半夜的,你給我當了一回司機,我馮嶽知恩必報,且投桃報李一回。 清了清嗓子,馮嶽臉上綻出春天般的和煦笑容,伸出右手道:“方主席,你好!早就聽我女朋友多次提起過你,很高興能在蒙陽見到你!” 為留後路,馮嶽故意將薛婕說成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女朋友。 麵對馮嶽主動伸過來的右手,方厲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漠視了。 “你還叫我女朋友?”薛婕狠狠地擰了一把馮嶽腰間的癢癢肉,“你都跟人家那樣了,還叫人家女朋友?” 馮嶽疼得從牙縫裡嘶嘶著涼氣。 艸! 老子跟你哪樣了?老子平生第一次見到你好伐! 即使算上原身,那也三年沒見過麵了。 想演是吧? 好吧,Who怕who! 馮嶽猛地把她拉到自己胸前,低頭狠狠地吻上了她的紅唇。 “唔~” 薛婕掙紮著將馮嶽推開,眼神明明要殺人,可語氣裡卻全是嬌羞,“老公~我們方主席還在呢!” 氣抖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哭無淚。 方厲全身哆嗦半天,方才從牙縫裡說道:“馮嶽是吧?本班主任記住你了!恭喜你,接下來咱們將在一個班裡度過至少半年的美好時光!” 說完,他轉身便走。 明明熊瞎子似的一米九多的高大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上去竟有些佝僂落寞。 馮嶽怔在原地,幾個意思? 這方厲,將是自己接下來的大一生活中的班主任? 薛、方他們倆不會是到下麵分校畢業實習來了吧? 艸! 可真被這個小鬼大的薛婕給害死了。 等方厲轉過樓拐角,咬著下唇、一臉憤懣的薛婕,突然狠狠地跺了一下馮嶽的腳,“明知道是配合我演戲,誰讓你親我的?” 馮嶽感覺自己的腳指頭都被跺成了一堆肉泥,連忙收回箍住九彩珠子的念頭,灼熱被抽走,全身變得冰涼起來,剛被薛婕跺過的腳的疼痛舒緩了不少。 好啊,過河拆橋是吧? 那我就讓你作繭自縛! “殺人了,救命啊,薛婕謀殺親夫了呀!” 明明並不怎麼疼了,馮嶽還是抱著右腳,單腿蹦跳著,扯直嗓子叫嚷開來。 總共四層的宿舍樓,稀稀落落的,有十幾個房間亮起了燈。 “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瞎叫喚什麼呢!” “就是,有病吧!自己不睡,還讓不讓別人睡了!” “什麼,我的親親小可愛殺人了?老頭子我咋就這麼命苦喲!好不容易找回了第二春,卻又要一樹梨花哭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