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 秋天的風越刮,我反倒開始想念夏天的燥熱,花姐在歇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上班”了,隻不過那些薄薄的絲襪實在是不能給她提供像棉褲一樣的溫暖,能蓋住欲望的,不光是一盆冷水,還可能是一件厚實的大衣,每天晚上下班回來,她都忍不住抱著肩膀迅速的沖回屋裡。 她的心情也回到了以前,冷冰冰的尖酸。最近,她好像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人。我總是在回家的時候,看到附近有幾個一看上去就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到處晃悠,還時不時的向行人打聽著什麼。 我終於理解片警小方為什麼會說,你家除了你,住的人都是高危職業,小姐跟架子工沒有區別,都是拿命玩兒。 於是某一天,當我跟往常一樣,靠著欄桿跟老金閑聊的時候,當我跟老金、花姐一起看著兩個小天使在天臺上嬉笑打鬧的時候,這種平靜和美好突然就被打破了。 用鋼板焊接而成的樓梯就是有這般的好處,那就是習慣了各種各樣的“鐺鐺鐺”的聲音之後,可以很輕鬆的從一個人的腳步聲中猜出這個人的外貌和脾氣。 大金鏈子,啤酒肚子,沒錯,肯定是某個包工隊的老板。 當這個半禿頂的中年人出現在天臺的時候,他邊緣支援中央式的頭發一下子就被風給吹散了,一尺多長的幾根秀發在風中搖曳著。 花姐的臉一下就沉了下去,頭也不回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大老板擠出一個很社會的笑容,掏出一包軟中華,手法熟練的拆開,掏出兩根遞給我和老金。 老金搖了搖頭,我擋下他遞煙的手問道:“你是?” 我是來找她的。見我不收,禿頭有些局促的收回了香煙。老金則是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你們是朋友? 額,算是吧,我跟她見過幾次。我先過去了。 禿頭走到花姐的門口,把頭發抹平,敲了敲門。花姐打開一條門縫,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我沒看清楚。 你來乾什麼? 跟我走好嗎? 開什麼玩笑,你是有老婆的人! .....你還是跟我走吧,我給你找個安靜的地方,你想乾什麼都行。 你走吧,我們不過就是見過幾次而已。 花姐嘭的一聲關上房門,禿頂低頭沉默了幾秒鐘,再扭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拿出紙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珠,也沒跟我們打招呼,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看著老金,老金看著我,兩個小姑娘手牽著手,一個看向花姐的門,一個看著禿頭一步步走下樓梯。 第二天,花姐就跟我說,她得搬走了,得找一個禿頭找不到的地方。 我看向欄桿下的街角,幾個小青年終於不再到處晃悠了,他們正蹲在一起鬥地主,時不時還戲弄一下綁在家門口的那個精神病患者馮老三,他們差點把老三的褲襠給燒著了。 像幾隻永遠也趕不走的蒼蠅。 我忍不住笑了。 花姐一腳踢在我的屁股上。 一個嫖客喜歡上了一個小姐,有什麼好笑的。 你就沒問過他,那麼多的小姐,他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你了? 他說,我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 那你就跟他走唄,看他的樣子應該不差錢,就像他說的,給你找個更好的地方,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起碼比我這裡的環境好的多吧。 花姐突然沉默了。 後來,在我偶爾回想起這個瞬間的時候,我想,在她沉默的那一點時間裡,她動搖了,也許腦子裡在不停的平衡著,也許每個女人都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平衡,是選擇一條自己堅持了很久,堅持了很久的路,還是跟大多數人一樣,隨便找個什麼人,隻要還過得去就算了。 這不可能! 花姐狠狠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回房間去了,她的步子邁的很重。 沒過一會,她就收拾好了,當她拖著那個大行李箱走出來的時候,她把鑰匙輕輕的放在我的手心裡,我看著她,她躲過我的眼睛,我隻好搶過她手中的箱子,送她下樓。她呆呆的望著我,遲疑了一下。 花姐走了,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也許她會遇到一個跟我差不多的房東,也許她還能完成自己的學業,成為蕓蕓眾生中的那顆比較閃亮的星星。 那幾天,我的心情煩躁到了極點,就連打遊戲都覺得沒法發泄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卻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憤怒的拿起電話,差點沒扔出去。 喂!我的房間你還沒租給別人吧? 我沒來得及下機,我沖出網吧的門口,差點撞到正給顧客送飲料的網管小妹妹。 看到花姐眉毛彎彎的站在我家門口時,我忍不住伸手去撩她的頭發。 靠!幾天沒見居然敢調戲老娘。 花姐扔下手中的背包,慍怒著揮拳,我笑嗬嗬的跑開了。 天臺,啤酒。 你怎麼又回來了? 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回來了唄? 你不怕那個禿頭又回來找你啊? 自從那天之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就沒有再聯係我了,我想他大概已經放棄了吧。這也是我敢再回來的另一個理由。 那一晚,我們倆又睡在一起了,我的心臟悸動著想要跳出來,我幾次想抱住她,她沒有睜眼,手卻十分精準的掐在我大腿內側,幾聲嚎叫之後,我徹底放棄了。她依舊枕著我的胳膊,我隻好伸手撩去落在她臉上的秀發。 那個禿頭果然沒在出現過,隻不過,他好像消失的有些過於徹底了。 以至於一段時間之後,片警小方又找上門來。隻不過這次遇到他是在網吧裡。其實他也是我經常光顧的網吧的常客。 這次他拿著禿頭的照片,一身警服皺巴巴的,頭發亂蓬蓬的好像好幾天沒洗了。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看到我熟悉的打開電腦,他瞟了我一眼,手上一邊忙活著遊戲,一邊伸手從隨身的小挎包裡摸出幾張照片甩了過來。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好像有點印象,之前他來找過我家的房客。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個小姐吧。 嗯,怎麼了? 這個人失蹤了,他老婆報警了。 嗨,這種人天南海北到處跑,指不定又上哪兒逍遙快活了。 不過我們查了他手機定位,從你家出來沒過多久就消失了,就連他手底下那三個小混混也找不到了。他最後聯係但是沒打通的就是住你家那個小姐的電話。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沒問問我家那個小姐? 問過了,她說不知道。 花姐的確不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