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 我,叫老三。 是的,我不記得我原來的名字了,我的爸媽也早就不再用我的本名來稱呼我,老三這個名字就是單純的因為排行而已。 其實除了名字以外,我還經常會忘記很多東西,比如幾天之前發生的事,比如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被綁在了我家門口的椅子上。 我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甚至忘了怎麼說話,每天隻能被綁在我家門口的一把焊死了的椅子上,嘴裡隻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是的,我就是你們眼中的傻子,白癡,腦殘,瘋子,精神病。 或者類似的形容詞。 其實我們不是精神病,每一個精神病都隻是被放錯了軀殼的有趣靈魂而已。 其實你們不懂我們,我也很不明白,在我的眼中,你們才是一群不正常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們在我們的眼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有一個字怎麼形容來著?鬼? 比如住在我家的幾個女人,像一群皮膚煞白、指甲血紅的食屍鬼,它們身上總是有一股很怪的味道,跟離我家不遠的何老二身上的味道一樣。 何老二是除了我爸媽以外唯一一個願意跟我說話的“鬼”。 有一次,他跟我說:我是老二,你是老三,我是你爹,知道嗎? 我:啊,啊,啊。 啊什麼啊,叫爹! 我:啊,啊,啊。 何老二好像很不高興,跳起來打了我一個耳光。 我:啊,啊,啊。 何老二嘆了口氣,草。他轉身要走,突然又轉身回來,笑嘻嘻的說,老三,我給你吃點好東西,他左右看了看,四下沒人,從懷裡套出一個很小的塑料袋,攤開我的手,把塑料袋裡的粉末倒了一點在我的手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嗆得我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正好打在了手上,那些粉末一下就被全噴了出去。 何老二應該是真的生氣了,啪啪啪的打了我好幾個耳光。 我:啊!啊!啊!....... 我媽大概是聽到了我的喊叫,出門一看是何老二,扭頭就抄起一把鐵鍬追了出來,何老二飛也般的跑掉了。 比如前幾天,有幾個胳膊上紋著奇奇怪怪圖案的幾個小子,蹲在我家門口玩牌的時候,我就很奇怪,為什麼你們這些人要把自己白白凈凈的皮膚弄的花花綠綠的。那既不會讓你變得更好看,也不會讓你顯得更嚇人。 它們幾個在我的眼中,是麵露兇光、眼神迷茫且恐懼的小鬼。 這幾個小子也盯了我半天,其中一個掏出一根煙點著塞進我嘴裡,我吸了一口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嘴裡的煙也掉了,煙頭掉在了褲襠上。 我:啊!啊!啊!…… 那幾個小子哈哈大笑起來,整條巷子仿佛一下子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還有我家對門的那個小子,其實他跟我沒有什麼區別,每天渾渾噩噩,就知道喝酒。 尤其是住在他家三樓的那個女人最讓我受不了,每次她晚上出門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那一身的氣味總是嗆得我眼淚鼻涕到處流。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隻能啊啊啊的表示我的憤怒。 至於那個總是穿白大褂的,每次看到他和他的兩個女兒,我都害怕的要死。 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血腥味。而他的那兩個女兒,我總是感覺她們不是人,不對,不光不是人,連鬼都不是了。 應該怎麼說?丟了魂兒的鬼? 事實上,我經常能聞到這種味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媽身上有,我爸身上也有,我大哥也是穿白大褂的,他身上的味道更明顯。 直到某一天,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是哪一天,我家對門那個天天喝酒的小子也有了這種味道。 每次聞到這種味道,都會讓我惡心的吃不下去一口飯。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隻能啊啊啊的表示我的厭惡。 這個時候,端著飯碗的媽媽總是一陣陣的嘆氣。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跟著白大褂一起來的女人,雖然我隻見過一次,可是我也感覺到她不是人,至少不像是跟你們一樣的人。 她和那兩個小女孩一樣,身上沒有一點味道,對了,我又想起來了,我好像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還好還好,看不到她也好,至少我可以少害怕一會兒了。隻不過那兩個小女孩後來總是有事沒事就跑到我家對門找那個女人,每次我都想從這該死的椅子裡跳出來逃跑,更慘的是前兩天,那兩個小女孩居然手牽著手走到我跟前,盯著我看了好久。 我的天啊,那天我真的要嚇死了,我在她們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到,隻有兩個黑漆漆的洞!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隻能啊啊啊的表示我的恐懼。 對了對了,我又想起來了,那個總是晚上出去的女人帶著一個大箱子走了,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是,沒過幾天她又回來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這次回來的絕對不是她,雖然身上還是那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她的眼睛,也變成了兩個黑漆漆的洞!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隻能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