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申張(1 / 1)

麻石寨,初春,晴   久別的重逢,讓她們喜不自禁,小芬要幫嫂子挑水,鳳嫂子推辭不過,隻好由著她奪過水桶。鳳嫂子將小芬領進家門倒了水。便對小芬說,“小芬你先坐著,我再去挑點水去。”   小芬看了看那缸裡,滿滿的一缸水閃著清澈的微波,便說道:“有這麼多水了,你歇著吧。”   隻見鳳嫂子放下擔子愁眉不展的說道:“你有所不知,這水不像以前,想挑就行的,現在吃水是要錢的,前兩年來了一名水官,說井水是國家財產,吃水要交稅的。而且逐年增長,以前是半個銅子一個月,象征性的收著,如今將水費漲到三十個銅錢一年。想我們生在這裡,幾百年吃水都沒要過錢,如今不交錢,就是違法,輕者鞭撻,重者要坐牢的。而且到年底還要收錢,說是什麼維護費,管理費,又得好幾十個銅錢。我們這山上,吃喝拉撒要水,種點菜蔬、果木要、莊稼也要水,一來二去,有點本事的都遷走了,”說到這裡,鳳嫂子便讓小芬先好好休息,待再挑兩回水回來,把屋後的菜園那口缸裝滿,就回來陪她好好聊聊。   小芬一聽,就說道,“家裡可還有水桶,待我也陪你去挑吧!”   鳳嫂子一聽,又急忙回身攔住小芬,並從懷裡扯出一張鐵片,“看看這個,這是取水證,一證一挑桶,沒證是不能去挑水的。你去了,就得被抓起來。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太開心了,等下我陪你好好聊聊。”   小芬不忍,便拉住鳳嫂子,奪過扁擔,說道:“我去挑,你和我一路,這樣可行。”鳳嫂幾次爭奪,沒能成功,兩姐妹一路說說笑笑就到了井邊,這井原本是從石壁上摳出來的,方方正正的井口,吃水在井裡挑,水從井沿溢出,又在地麵平地上鑿了品字形三口長方形的大水池,水池深約兩尺多,泉水流出來的第一口水池原本為洗米,洗菜的,然後水池下方兩邊各有一個小缺口,水溢出到下麵並排的兩個水池裡,一個水池為洗衣服,另一個水池為洗雜物。水池下方並排開有溢水口,水流溢出後便集中流入到一條水渠裡,水渠為暗渠,水流緩緩從崖頂流入到一條寬約一百五十尺的護城河裡,河水縈繞整個山腳,將鎮子圍在其中。有人會疑惑,僅僅幾口井裡的水怎麼會在寨子下方的周圍形成一條護成河呢?其實不然,最主要的還是山頂那片名為天池的湖泊,早期人們就在山腳發現了溪流,最終決定繞山腳挖河,將所有的溪水匯積起來,這也是人們為了防止山魁襲擊想的辦法,也確實有用,至此後麻石鎮的人就這樣生活在這裡,直到他基本上將祖先創業的過往快要忘記得一乾二凈時,似乎又喚起了他們記憶裡的一點點印象,卻也不多。   歲月變遷,世事無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外麵的威脅早已經消失,四道石門百年前便已也失去了動力。年輕人開始悄無聲息的往外麵跑去,征兵的任務也陸續到來,外麵世界吹來了硝煙的氣息,男丁們也被迫拿起武器走向戰場,剩下老弱傷殘還有女人們則繼續守著那些被野草緩慢侵襲的田地。曾經興旺的麻石鎮又慢慢變得死氣沉沉起來。隻有鳳嫂子他們這樣的人還眷戀著這片土地,在這樣的世界裡,他們仍依然沒有燃起對外麵世界的激情,依然樂觀的活著,從大自然的回饋中取得微薄的一份,堅韌的活著。   當兩個人有說有笑來到井口時,就發現一名身著黑色綢子衫,穿著白底靴子,頭戴一頂方形黑帽的男子正拿一條鐵鏈將取水的必經之路鎖了起來。鳳嫂子急忙跑上前去,一邊好言相求,一邊叫小芬快點,那人沒好氣的說道:“到時間了,明天再來吧,你們是屬魚的,一天喝這麼多水。”   小芬一看,氣不打一處來,便放下桶和他理論起來,“這水井是這裡的人祖上打的,憑什麼不讓挑水。”   男子一看小芬,覺得她漂亮,便放緩了語氣說道:“我說大姐,你也太膽大了,換著別人,至少得挨兩鞭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快些回去吧!”   小芬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對方,“你們到底是誰,憑什麼鎖掉這井,正所謂千戶井,萬人路,你為什麼要鎖掉它。”讀到這裡,有人又疑惑既然此處不讓打水,為何不到天池引水,隻是因為天池本身由一圈山體圍繞,周圍為大森林覆蓋,實乃天險,常人根本不能靠近,也隻能根據地勢鑿井取水,曾經也嘗試多處打井,但最終還是規範在這兩處用水,一則是衛生,二則是避免亂挖一氣引起糾紛,本來是建有引水渠到每家每戶的,隨著時間推移,加上人丁不旺,遷徙嚴重,自然沒有人來維護,久而久之也就廢棄了。那梯田上方原本也是有蓄水塘的,但常年不維護,俱被泥沙填滿了。況且人家隻是想著各種辦法來收錢,你敢私自打井,恐怕更大的麻煩就接踵而至。   對方一看這個女子如此潑辣,便心裡有些不爽,回身就往旁邊的屋子走去不再理會,小芬便去叫他,隻見屋子門口一名站崗的兵士抽出了身上的鞭子便抽了過來。這一鞭子甩過來,如果打在身上,至少一處血痕。但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名女子不但不退,還反而欺上身來,等他要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時,鞭子已經脫手到了人家手上。剛要走進屋子裡的男子和站崗的人都驚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小芬說了一個字“滾”,隻見二人抖抖擻擻的收拾了一通,一溜煙從寨子門口跑了下去。   這邊鳳嫂子便啞了聲音,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拉著小芬的手說道:“丫頭,咱闖禍了,怎麼辦?”小芬按著嫂子的手背安慰道:“別怕,有我呢,嫂子,沒事的!”   隻見小芬對鳳嫂子說道,“你且回去,這裡我來應付。”   鳳嫂子雖是個女人家,但小芬十歲來到她家,十二歲離開,不管怎樣說,還是當著自己親妹妹看待的。但是目前的情況不是鳳嫂子所能承受的範圍,所以小芬還是給鳳嫂子解釋了一遍,並笑著說,“你記得不,有一次,我才來你家,因為有人欺負你家,我把人家一家人揍了,害得你們賠了好幾百個錢,還讓鳳哥給人家犁了一百多平方丈的地。你當時還說,這以後十裡八村的沒人敢欺負你家了。放心吧,就算來一二十個人,我也應付得了,你快回去吧!不然被其他人看到你了,反而給你們家的生活帶來麻煩,我不是來給你們找麻煩的,放心吧,我會解決的。”幾番安慰下,鳳嫂子便挑著桶回去了。這邊小芬便一個人走到看水的屋子裡,拖了一張椅子到門口坐下,初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遠處街邊幾個人躲在一邊張望著,不一會兒便擠了一堆,也沒有敢過來,隻是遠遠的站著,但見鳳哥和鳳嫂卻帶著幾個人從那邊街上急速跑了過來,鳳哥一走一跛的走有最前麵,鳳嫂在旁邊想扶著他,但鳳哥走得快,鳳嫂幾乎跟不上他的步伐。小芬一看便起身走過去,在路口截住了他們,隻見她對鳳哥說了幾句,又在鳳嫂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又緊緊的抱了抱鳳嫂子,隻見鳳嫂子便哭了起來,然後一行人就往回走,鳳嫂邊哭邊回頭看小芬,小芬笑著揮了揮手,於是他們越走越遠了,消失在街角。   隻聽見寨子下邊傳來聲音,“快點,別讓她跑了……”,於是看熱鬧的人都急忙躲了起來,四圍裡都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從下邊道上便冒出人頭來,都是些帶著頭巾的壯漢,帶頭的仍是那方形黑帽子的男人,他一邊氣喘籲籲的爬梯子,一邊回頭給隊伍指路。到了平地,他已經喘不上氣了,其它的壯漢則也喘著粗氣,大家看不遠處站著一姑娘,便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帶路的人。等帶路的男子喘過來氣了,才斷斷續續的說道:“就是……吭,就是……那個……咳……,就是那個女的,你們小心點,她可不像什麼好人。”   小芬一看,這堆人就像從寨子門裡擠出來的一樣,一會兒就是一堆,估計有二十來人,她嘴角露出微笑走了過去,大約相距一丈左右,她便說道:“我要見你們的主人。”眾人一聽,都大笑起來。   “我們的主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不過以你的長相,主人也許還有心情,前提是,隻要你願意陪我們兄弟一晚上,我們到樂意去跟主人求求情,”其中一人說完,引得眾人又發出狂笑來。   隻見小芬微笑著說:“就你了,……”突然一個沖刺,便進入到人群裡,揪住那人的耳朵,往外使勁一摔,隻見那人一個倒栽蔥便撲在人群外,小芬又一個閃身從人群裡沖了出來,一腳踩在那人後脖子上,那人就像個王八似的,鼻孔來血,話也說不出來,隻管“嗚嗚嗚……”在那裡亂哼。   眾人一看,這還得了,便一個二個的沖了上去,其中還有六七個持棍的、兩個拿著繩子的、一個偑刀的人站在原處,大概率是等著他們把人打得半死,然後捆了。那幾個沖上去的男人,個頭本來都比小芬高許多,就其中一人一拳下去,小芬這樣的女子也是扛不住的。但是小芬卻像是在茶樹叢中拈茶葉一般,來回穿梭,揪住他們的耳朵往地下摜去,每個人都像王八一般砸在堅硬的石板地上,口鼻來血。幾人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都全部趴下來了,在地上連滾帶趴的呻吟著。另外幾人見這種境況,也不敢上前,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揪耳朵,一個女人家憑空這麼大的力氣,怎麼可能?”隻見那持木棒的人群後麵走出一位佩刀的男子。小芬還是微笑著看著他,“除非你不是中土人,據說在東邊虯海部裡有國叫青丘國,國中有一族人叫飛狐族,力大無比,速度驚人,當年其族長被手下出賣,在其前往國都繼承王位時被部下刺殺於青丘國都城外,後內亂至青丘國徹底傾覆。”   “原來是狐貍精?”人群中有人開始討論起來。“沒有什麼狐貍精,隻不過體力和速度比我們強一些罷了。”這人說完,拔出手中的刀,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兩手交換了一下刀柄。一個閃身便到小芬身邊,隻見刀鋒砍下,小芬一個側身,刀鋒沿著小芬耳邊削下,差點削到她的衣服,小芬側身一個退步,退至外圍,突然前腳一個弓步,瞬間彈射至那人眼前,那人見小芬欺上身來,又伸手來扯耳朵,頓時慌了,便一個轉向,刀鋒齊腰削去。小芬見扯他耳朵不著,便伸手去抓砍過來的刀背,那人本以為這一刀下去,眼前女子必然被切成兩截,卻不料她不躲不閃,竟然直接反手來抓刀背,心裡也沒了數,收也收不住,隻好順勢砍了下去,沒成想自己反倒腳底離地,再一看,對方已經抓住刀背連人甩了起來,隻聽見耳邊風聲呼嘯,心想這回完了,指定摔個半死,便閉了眼等死,未料小芬並無殺心,隻將他一甩手丟在幾丈開外洗雜物的水池裡,雖然水不太深,但不至於被摔傷,那人在池子裡撲騰了半天,幾個幫手才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這初春時刻,雖然有些陽光,沒有什麼風,但仍然冷得狠,那人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隻見眾人扶著他到屋子裡去,又有人去街上人家裡搶了幾件棉衣與他穿了。他才綰了頭發,空著手走了出來,旁邊還有兩人在那池子裡摸刀,那漢子此時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傲氣,對著小芬作了一個揖並說道:“本人行走江湖多年,也有些技藝傍身,自認為天底下也是上三流,今日不想敗於你的手中,我心服口服,我等到哪裡都不過混口飽飯吃,多有得罪,還請你體量,也感謝你剛才手下留情,留我一條生路。我這關你算是過了,這水費的事並非我等意思,你說要見我家主人,那麼請隨我來。”說完便徑直往寨門方向走去,其他人跛的跛,顛的顛,扶的扶,扯的扯也跟著去了。   小芬突然叫道:“等一等,……”,眾人又慌了,便暗自叫苦。   那漢子回頭問道:“姑娘又當如何?”   “你們拿了人家衣服,怎麼不給錢呢?每人十個銅錢,我替他們收了。”這些人也沒辦法,隻好在那裡湊錢,湊了半天,湊了一大堆銅錢,便來堆在小芬麵前,小芬便叫人過來拿錢,那街中有膽大的便跑過來,將錢用簸箕裝了去,分與被搶衣服的人家,卻也是一半歡喜一半憂。小芬回身看了看他們,隻見那些人躲在街邊門裡邊,探著腦袋看,便喊道:“你們不要怕了,這是你們祖宗留下來的,應該是你們的,我去幫你們要回來。”人們便也膽子壯些,紛紛從兩邊的街道裡走出來,跟在後麵,有人便沖她喊道:“女神仙,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小芬笑著揮了揮手說:“你們回去吧,放心!”便倒背著手跟在那群人後麵朝寨門走了下去,下了寨門,身影便矮下去,直到消失在寨門外的梯步口。   幾天前——   一家簡易的茅草屋子裡,一對母女倆偎依在簡易的火堆前,火堆上的鐵架子空空如也,一隻漆黑的滿是煙塵的圓形空鐵鼎放在旁邊,不遠處趴著一隻黃色的小狗,對於初春的寒氣母女倆似乎有些怯意,偎依在一起的母女倆敘說著趣事,一會又發出“咯咯咯”的歡笑聲,母親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中透出無限的愛意,可能是因為屋子裡熱乎乎的,女兒雙頰微紅,偎在媽媽懷裡漸漸睡著了。突然門被推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一縷寒氣也隨著她的模糊的影子沖了進來,火焰隨著風向熱鬧起來,歡快的跳動起來。“吱呀!”女人推上破門,朝火堆走了過來,手中提著一個沉重的包裹,圓圓的如同掂著一個西瓜。女人顯得很疲憊,火光映照下,臉上臟兮兮的,但仍然可以看到她圓圓的臉蛋上充滿陽光,她粲然一笑,眼睛就像彎彎的月牙兒。頭發蓬鬆,挽一個蓬鬆的髻在後腦勺,用一根木簪子別住。徑直坐到火堆旁,小黃狗抬起頭來瞧了一下,又用鼻子抽了幾下,似乎聞到特別感興趣的東西,但轉瞬又倒頭就睡。女人把圓圓的包裹輕輕的抱在懷中,包裹下麵有些潤濕,好像包裹非常重要,她十分珍視。她席地而坐,然後從斜挎在身上的小包裹裡掏出倆個饅頭,放在火堆邊,便問屋主道:“大姐,有水嗎?”   女主人才醒悟過來,立馬答到:“有有有……”,便鬆開女兒,站起身來,走到屋子角落,提著長嘴燒水壺,水壺也是全身漆黑,在長年累月的煙熏火燎中,沉重的水壺變得又醜又黑,母親在屋子角落的水缸裡灌了一壺水,雙手提過來放在鐵架上,她雙手略黑,腰微微彎曲,眼神渙散,臉色蠟黃,稀疏頭發隨便團在頭頂。這是一名普通的鄉村婦女,沒有能力給自己添加一點鮮色。女兒也醒過來了,睡眼朦朧的看著陌生女子笑起來的眼睛,就像兩輪月亮,彎彎的。女子笑瞇瞇的看著她說,“小妹妹,你好漂亮,有媽媽摟住你睡覺,真好!”女兒害羞起來,坐在那裡沒有說話。母親再次回到火邊坐下,小姑娘又回到母親懷抱,摟住媽媽,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就如同兩顆寶石。因為烤火小臉紅紅的,又有點黑,因為營養不良頭發略有些稀疏發黃。   “姑娘從哪裡來?”母親關切的問道。“西邊……”姑娘拿起饅頭就啃,火焰燃燒中,劈裡啪啦的濺起零星火灰,火灰隨著熱氣飄舞有幾粒落在女子的發絲上,她努力的噎著饅頭。“姑娘別急,等水開了喝口水。我這裡有鹹蘿卜乾”,女主人便再次回到屋子角落,從一個扣住的瓦缽缽下麵端出一個小碗,碗裡有幾塊切碎的鹹蘿卜乾。女子也沒有拒絕,伸手從碗裡拈了一拙,丟在嘴裡,就接過碗放在膝蓋上,“好吃!”女子贊美的說道,“謝謝大姐……”,“不值得謝,我們村戶人家,一年到頭就這個下飯,不稀奇的。”女主人推辭道。“可是我覺得很好吃啊,小時候我媽媽也愛做給我吃”,女子邊吃邊說。她抬頭看見女孩躲在媽媽懷裡,正偷偷的看她,便沖他一笑,問道:“妹妹多大了呢?”“八歲了……”母親替她回道,“哦,八歲咯,妹妹會識字麼?”女子又問道。“村中有個從京都來的先生,教他們識字,不收錢。”母親摸摸孩子的頭,繼續說道:“先生對我們好,經常送衣服送用的給我們。”女人嘆息著,似乎有好多委屈,卻也不知道怎麼說,何況眼前的是一個陌生人。“姑娘從西邊來,那正是京都方向,不知道仗打得怎麼樣了,孩子爸爸去打仗,五年都沒有回來過,唉!我們這荒山野嶺的,姑娘難得走到這裡來。”   女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突然又收住了口,慢慢的吃了兩口饅頭,便回答道:“我要去北邊,去荒原。”   水開了,女人起身拿了一隻缺口碗,給客人倒了一碗開水遞給她。   客人道了謝接過來放在身邊。“我八歲時就沒有媽媽了,你有媽媽,真好!”女子略過一絲傷感又立即轉悲為喜,“小妹妹,你叫我一聲姐姐,我保證下次來給你帶京都的糖人來,好不好?”女子笑嘻嘻的說道。   小姑娘眼裡發出光芒和驚喜,但又有些膽怯,“姐姐”她怯怯的輕聲叫到。   女子一聽可高興了。在身上翻來找去,找到了一枚香囊,從火邊伸過手去,放到女孩手上,“這是姐姐給你的,帶上這個毒蟲猛獸都不會靠近你。”   女孩開心的接過來,拿給媽媽看,“姑娘請收回去吧,我們受不起這樣的大禮”,女主人拿過香囊又遞回給女子,“不值當,不值當,這是我的心意,感謝你們沒有趕我出去,還這麼友好。”女子笑嘻嘻的說道,端起開水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起身就要走。又說道,“你們剛才說道從京都來的先生,最近不要去找他,等過幾個月再去吧!”   女子說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從懷裡掏出一大捧銅錢,走過去放在女主人手中,“這點錢,去買點糧食、羊羔和雞鴨,應該夠了。”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怯怯的問道。   “我叫芬,他們都叫我愛笑的小芬。”女子又笑了,眼睛彎彎的,讓人心裡暖融融的。   女主人捧著銅錢,不知所措,站起來就往阿芬手裡送,“我們農家人,沒見識的,這麼多錢,真的不敢要。還請姑娘你收回去吧!”她又緊張又激動,雙手發抖,含著熱淚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子。   “姐,你不要擔心,這點錢不算什麼,這是我送你的,你放心用,不要還的,”阿芬安慰她道。   “可是,有句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姑娘你那這麼多錢,我真不能收,”女主人心裡很矛盾,她知道目前的境遇,這些錢足已讓她母女倆再熬一年,就如阿芬所言,可以買些米糧,可以買些小雞鴨,再買隻羊羔。她真的很需要這些錢,可是她怕。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突然拿出這麼多錢,她必須為自己女兒的安危著想,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不謹慎而帶來麻煩。   阿芬似乎看出來了女主人的心思,上前攥住她的手,溫柔的說道:“姐,你信我,請收下我的心意。”阿芬眼中充滿憂鬱,繼續說道,“我還會來看你的,”說完她提起包裹,再看看小女孩,“妹妹,要照顧好媽媽哦!”   小女孩看著阿芬姐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門被輕輕的帶上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她對阿芬就像對親姐姐一樣的喜歡和不舍,不自覺的攥緊了手中的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