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勇(1 / 1)

這初春的陽光來得也晚,去得也早,過午時刻剛過,那太陽就懶懶的往西山下靠了,如同一個下早工的傭工,倦怠著身子對眼前的工作沒有絲毫留戀。大地上,一群人疾速的走向一處園林式的建築區,一條寬闊的大道從它旁邊經過,然後一條稍窄的馬道橫生出來,延伸到園林的正麵。這群人依次靠著路肩走在那岔路上,不一會兒就到了正門外的一邊廣場上,那廣場用青色大理石鋪就,這群人到了廣場上便站在一處,沒人再動,隻見一人從那正門的哨房裡中跑出來,與帶頭的男子耳語了幾句,便回頭往門裡跑去,紅色的大銅門隻開了一半,門邊站著兩名壯漢雙手當胸而抱,腳旁臥著兩隻大狼犬,用手臂粗的鐵鏈拴著。外門楣上有六個金色篆文大字“蜀中羅氏府邸”,門邊兩幅對聯,前一幅於正柱上,上聯乃書“蜀州大地羅門賢士居天下之偉,”下聯則寫“中土世界守正慧者係陸上為貴。”後一幅對聯於那門邊立柱上,“來即是客入戶請茶有禮居高一等,往便是賓出門相送無儀自降三分。”那前門廊裡坐著一些散丁,個個膀圓腰粗,隻見那哨房裡的男子跑進去後,不一會兒便來了一個穿著特別講究的中年男子,他赤手站在那大門外,在那人群裡看了一遍,人群裡便有一漢子上前來說道:“見過管事,我等聽候吩咐。”   那講究的管事便揮了揮手說道:“你們一群漢子,平日裡個個都自以為了不起,如今在一個女子手上吃了虧,怎麼還有臉回來?”   那帶頭的偑刀者便說道:“請管事大人明察,那女人並非我中土人氏,乃虯海部青丘國飛狐族的後人。”   那管事的人便暗道,這青丘國二十年前不是覆滅了嗎?如何還有飛狐族出現在我中土世界裡。“區區飛狐族,有何可懼。她人在何處?”管事抬頭掃視了一下人群與周圍。   眾人便也回頭四處去看,暗地裡說道,剛才不是還跟在後麵的嗎,怎麼不見了呢?突然聽到脆生生的聲音自那大門內傳來,“我早就來了,你們家主人又不出來相迎,真是沒趣。”   那管事的一聽,便回身往門內走去,瞬間大銅門內的世界映入眼簾,迎麵是一塊巨大的玉璧靈石假山,山高約丈二,那山有鬼斧神工之趣,上麵有各種芝蘭生就,山中並有小瀑流動,匯入下麵的一片小水池裡,那水是空靈無比,倒映著天空,還有幾片零星的枯荷點綴其中。此時那女子正站在那水池邊,逗弄那池中的魚兒,誰也沒有看見她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   管事的看到她後,便拱手道:“大姐好功夫,到我主人府上有何指示?”   “沒什麼,就是來給你們主人說個事情。”小芬沒有抬頭,繼續去逗弄那水中的魚兒。   隻見管事一個眼色,突然從那屋角裡竄出向一條人影,遠處還有兩把飛刀先人而至,隻聽見“嘡,嘡”兩聲,那飛刀擊中那假山,又彈了回來,直接沒入土中。又聽得空氣扯動衣衫的聲音,那人影已經隨小芬身影移到假山頂上,兩人便在那假山頂上打鬥起來。隻見那人一副鐵爪襲來,爪中帶風,剛勁有力,小芬也不理會,隻管自己隨處閃動避讓,突然小芬一個矮身滑向地麵,蹦到那池沿上,不忘回身采了一片枯荷,那人又飛身襲來,小芬便將那荷葉柄折成兩段,欺身而上,那人一看對方竟然敢直接上來,便也兩手運力,朝小芬頭頂抓去,突然兩手均被一道力裡彈開,隻覺兩個鼻孔疼痛難忍,往後便退,再一看時對方已經在遠處站定,而自己鼻孔裡卻插了兩根荷葉柄,他用力扯出,那鼻血“噗”的噴灑而出,氣得他直跺腳,扔了荷葉柄,也不管鼻腔痛和鼻血長流,又運力攻了上去,隻聽見管事的說道:“夠了,還不嫌丟人嗎?”那人便收了腳步,回身隱入到角落裡去了。   管事的便對小芬說道,“果然好功夫啊,不過我這府上也有一些混跡江湖的英雄,今日既然來了,不如切磋一下,也不枉你跑這一趟。”   “好啊,姐我奉陪到底。”小芬說著,又采了一根枯荷在手上,往裡麵便走。繞過那池和假山,但見一堵高高的雪白的粉墻,有三道門洞通往裡麵,中間那道門要寬得多,應該是轎子時常要出入,故要闊得多。小芬也不管,便自從中間那道門裡進去,那門邊立著兩個壯漢也不理會,也不攔阻。這大戶人家的下人多是受過嚴格教導的,從不會逾矩。   進得門來,便是一處院落,左右圍墻各開一道門,正前方則是有三間正屋的青磚藍瓦小樓,樓有二層。一樓正堂大門外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那二樓上也有三人立在那欄桿處。他們麵若冰霜,沒有說話。隻見那二樓三人突然從那樓上躍下,站在小芬麵前。當中一人一身白衣,袖口紮緊,腰部束帶,旁兩人都是一身緊衣,頭發也束得緊緊的。   隻見那當中的年輕男子麵貌俊俏,身形卻也健碩,他朝小芬攤出右手道:“姑娘請了。”說完兩邊的人便一個回身退到那樓下廊裡,這俊俏男子便手一招,才見那柱邊有一枚長槍,那槍一個翻身便到了他的手上。隻見槍尖銳利,槍桿純黑。那男子持槍便點,小芬看槍來,便要欺身而上,卻看對方槍法甚密,便一個側身,歪斜著身子到了他的身後,這男子便一步躍出,同時一個回馬槍使出,剛好小芬迎槍而來,小芬看槍尖一點寒星,便微微側頭,那槍自耳邊擦過,竟然撩斷了她幾根頭發。此時小芬已經到了那男子身邊,男子便要收槍,眼前來不及,便扔了槍,順勢一個回旋踢,照小芬頭部而來。小芬也丟了手中的荷葉梗,便伸出兩手一下子抓住對方的小腿,本來想要扔出去,卻不料對方另一隻腳借著她抓住的力道,又朝麵部踢來。小芬一看,這人身手不凡,便鬆了手,往後一個跟頭,出了圈子。   那男子一看對方竟能空手抓住自己的小腿,心裡也是暗自一驚,想到:“這個女人太厲害,徒手就能讓我丟掉武器,我還是不要再戰了,免得丟人。”便也跳出圈子,朝小芬拱手道,“姑娘好手段,再下佩服,以後有機會再領教。”說完,手一使力,那槍便自遠處飛到他手中,他看了看身後的三名同僚,便提著槍往外走了。   這時那廊下的兩名緊身衣男子,突然出刀,向小芬攻了過來,小芬頓覺麵部兩道涼風襲來,便突然伸手,一手一捏住一個人的手腕,那兩人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掄圓了,直接扔了出去,隻聽得遠遠的有幾聲慘叫和瓦片碎裂的聲音。   “兩個窩襄廢,……。”坐在簷下那中年男子說道,便起身脫了他的外套,緊了緊衣衫。隻見那中年男子麵闊眼大,鼻梁高挺,三縷髯須迎風而動。他緩緩走到小芬麵前說道:“你一個女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跑這裡來瞎攪和什麼。我姑且不與你計較,你還是回去吧!”   那小芬隻是笑,也不理會她,隻見她在那地上拾起枯荷來,便捏在手中把玩。完全沒把中年男子放在眼裡,那中年男子也不惱,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小芬看他不動,便甩動手中的枯荷,提著拳頭上前就要打他的眼睛,那中年漢子與人打鬥無數,第一次見有人打架直接沖上來的,便一個回身,一掌照小芬背心打去。小芬看對方讓開了,瞬間一個矮身就去擊打對方的腰部,這中年男子似乎也預測到對方的意圖,早已經閃開。小芬便又欺上身來,這樣兩人纏在一起,拳來腳往,那院子裡隻見人影散亂,拳腳生風。約麼十來個回合,小芬自覺對方力氣和速度,不像其他人那樣容易對付,隻好收了玩心,捏緊了拳頭,照對方來拳直接懟過去,隻聽到“嘭”的一聲,那中年男子突然被擊出好幾步遠,隻覺半邊膀子全麻了,指骨疼痛難忍,心知指骨受傷,隻是心中凜道,“遭了……”,便見那女子沖了上來,他顧不疼痛,便當空一個翻身,單腳朝對方劈了下去,小芬見對方腿來,還是不太敢硬接,隻好又往後退了半步,讓過對方的攻擊。對方趁機跳出她的攻擊範圍,並說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打了。你進去吧!”一隻手摟著那麻了的胳膊,讓在一邊。   小芬也不說什麼,隻是從那樓下穿堂而過,便是一個小院子,院子鋪滿了五色的卵石,繞著小院子種了一圈兒金邊銀芯的玫瑰,邊沿用木柵欄圍了起來,一片湖泊悠悠然,波光粼粼。小芬往那院邊瞧過去,一架廊橋從院邊通向那湖心,廊橋彎彎曲曲,兩邊枯荷點綴,那殘荷間已經有了一些新出的葉苞,隱在那碧水清波處,如害羞的處子。小芬便往那廊橋上去,寬闊的廊橋下方由巨石做基,每根橋基外圍以溜光的實木相繞,腳下也是厚而平整的金剛木板鋪就,走在上麵如走在大地上一樣堅實。當小芬剛走到橋邊,就見一人身著白衫,手握一折扇立在那廊首,他見小芬路過,便問道:“姑娘何往?”   “你說什麼?”小芬便停下來問道。   “我問姑娘去往何處?”書生一臉清秀,眉宇間一股英氣,一身裝束無半點俗氣。   “我去找這家的主人?”小芬看了看那書生,便回答道。   “你找他有何事?”書生繼續問道。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又做不得主。”小芬哂笑著說道。   “說來聽聽,也許我做得了主呢!”書生也不生氣,即使他輕言細語的說話,但吐詞清晰,言語乾凈,讓人聽了完全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是麼?”小芬便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名書生,然後就往廊橋上走去,邊走邊說道,“我看還是算了,你必做不得主,隻不過是個說大話的沒用書生罷了。”   那書生也不管她,仍自站在那裡,由小芬繼續往前走,大約走了約百步,眼看就到那湖心島上,突然自那湖心島處沖過來一隊人馬,他們手持利刃,快速飛奔過來,未到小芬麵前為首幾人便從側麵欄桿處飛身攀上了廊頂,繞到了小芬身後,將小芬圍了起來。隻聽見刀劍從前撲麵而來,後麵也有風聲接近,小芬也不管,隻往前走,身後的刀將要到頭頂時,她突然一個矮身往前沖去,抓住前方來者的刀背,順勢將對方的手腕拿住,小芬就把那人當著武器在手摔打起來,其他人一看,又不敢上前砍殺,其中一人看到便突然沖上來抓住那人的腰部,想將那人身體定下來,又同是提刀向前刺去,沒想到小芬另一隻手又抓住了他的手腕,此時小芬將兩名武士拎了起來,像兩把武器一樣掄著,往前一邊打,一邊擋。大家都覺得一名女子拎兩名壯漢太過於魔幻,可是眼前的情景確實實在在出現了。眾人也不敢用武器,隻好前麵的快速往後退,後麵的疾速往前追,到那湖心亭上,小芬索性將二人掄圓了,眾人隻好避開,隻得“撲通”聲響起,那兩人已經被扔到湖中去了,眾人大怒一起沖上來,小芬便左避右讓,隻聽得“撲通,撲通……”聲不停響起,隻見那十幾個武士皆被扔到那湖泊中去了。那初春的湖水也是冷得浸骨,眾武士從湖裡爬出來,都倒提著刀,一個個牙齒打顫,全身如篩糠。   “都回去吧,趕緊換身衣服。”隻見那湖心有一八角翹簷的亭子,亭中有聲音傳來,眾人一聽,便一溜煙的從島的另外一邊消失了。那亭子隱在那梅花叢中,這初春剛至,寒冬裡傲骨的梅花仍然開得很嬌艷,雖然沒有冬日裡的那般繁茂,卻也稀稀落落的意境非凡。那亭子角上都掛著那拳頭大的金色風鈴,在微風中發出輕輕的悅耳的響聲,聲音不噪也不銳,不急也不緩。   小芬捋了一下額前的發絲,便對亭子裡的人說道,“看你還有點派頭,要不你帶我去見主人家吧!”   “姑娘高抬,如若不棄,請來亭上坐坐!”亭子裡的人說道。   小芬便依言往亭子裡走去,見亭子裡有一個童子正在燒爐煮酒,那書生坐在那小桌前,手中折扇放在桌上,桌上焚一爐香,他正握一隻藍玉杯在手,“姑娘喝酒嗎?”   “沒興趣,你帶不帶路,不帶路我便自己去了。”小芬說完便往外走。   “姑娘性子生得急,莫要慌!”書生說完便起身往小芬這邊走來。   “別姑娘、姑娘的叫,大姐我都二十六歲了,不稀罕你那樣叫法。”小芬說完就出了亭子,要往對麵的廊橋上走去。頓覺自己身體失去了力量,四方都晃動起來。她便穩了穩身子,靠著那柱子。   “姑娘是虯海部青丘國人士,可認得這青丘國產的有三百年之久的紅葉黃荊,那桌上香爐裡燃的正是它,它特有的毒性似乎隻對你飛狐族有效,……。”那書生說完站在小芬麵前,他一手端杯,一手抓住小芬的頭發,一把就把她摜在地上。隻見那梅叢裡走出來四人來,兩名漂亮精乾的青衣女子和兩名女仆,青衣女子一身緊衣,腰部佩劍,女仆則緊緊跟在二人身後,二人來到白衣書生麵前,躬身立著,那兩名女仆則在旁邊跪下。   “把她關起來,將那香爐帶過去,切記不能讓那香爐裡的香滅了。”白衣書生說完,便又回到那座上。   隻見那倒在地上的小芬,渾身無力,任憑兩名女子過來將她扶起,兩名女仆一人手捧著香爐,一人捧著一盒寸長的紅葉黃荊,很快就出了亭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亭子裡桌邊已經多了一位身著黃錦的中年闊臉男子。“飛狐族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這裡?”   “不清楚,”白衣書生給那男子倒了一杯酒,淡淡的說道。“據說麻石鎮有她的親戚,要不派人去看看?”白衣書生提議道。   “不至於,不過一個不曉事的女子,……。”男子說道。   “還是小心為妙!”白衣書生說道。   “僅僅是因為收水費的問題,我這就去給主上說說,那女人你別給玩死了,到時候不好交差。”漢子繼續說道。   “……”,白衣書生沒有說話,隻是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在那古月州最北邊的草原裡,一座巨大的汗堂像小山一樣屹立在草原上,周邊也臥著幾十座小山包一樣的汗堂。青色的草原裡一片平靜,這是一處還未被打擾的地方。汗堂臥在那草原裡,像酣睡的孩子般沉靜。沿著汗堂正前方大約一二裡地,是一片鐵鬆林,一排排鐵鬆整整齊齊的長在那裡,這種長在草原裡的鐵鬆,與周圍的環境十分不相稱,卻阻擋了那巨大湖泊裡吹來的熱流與寒風,穿過鐵鬆林,大地突然齊整的往下跌落,那跌落處原是一處長長的極緩的斜坡,也長著一些稀稀落落的鐵鬆,那坡上更多的是厚厚的青草,偶爾能看到幾頭草原上特有的羊,那羊比普通的牛小不了多少,它們披著一身雪白的毛,像點綴在那青色中的星星點點的白色花朵。   一片雪白的沙灘,像一條白色的橫線橫在斜坡低部,不遠處一隻巨大的獨木舟漂浮在深藍色的湖泊裡,船裡坐著一名巨人,一名男子,那男子約有三十四五歲,衣著襤褸,頭發淩亂,但腳上的鞋卻是新的,沒錯,此人正是烏鴉。旁邊的巨人是他的朋友傲骨鐵塔,鐵塔卻穿戴整齊,額上第三隻眼睛緊緊的閉著。   “哦,我的朋友,他手裡雖然握著槳,心裡卻在著慌。此刻他要去的地方,正是他心之所向。那裡有他最愛的姑娘,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天堂。”烏鴉此刻對著那深藍色的湖水獨自說著話。   “我真想一槳將你拍進這湖泊裡去,”鐵塔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大槳在水中慢慢拔動。這草原的夕陽十分絢爛,如同給草地披上一件花衣,那斜射的陽光投到湖泊中,清徹的湖泊將那夕陽吸到到水底去,又即刻將那夕陽的光輝反射到雲端裡去了。   那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唯一的一隻獨木船在緩緩前行,他們從那遠方駛來,慢慢靠向岸邊。大約離岸邊有一百步左右,便再也不動了,鐵塔便從船上跳到齊腰深的水中,他踩著水底,渾濁的水從水底冒出來,形成一團混濁的旋渦,他一隻大手抓住船頭往岸邊拖去。很快他就將船拖到那岸邊白色的沙灘上,烏鴉也站起身來,從船上跳下去。他沒有理會後麵的鐵塔,快速往那坡上走去,很快就到坡頂,一頭鉆進那鐵鬆林裡,鐵塔將船係好後,便也朝著那坡上慢慢走去。   當他緩步踏上那坡頂時,回頭看了看那無邊無際的湖泊,眼神中透著無比的溫柔。隨後他便走進那平曠而整齊的鐵鬆林裡。地上的鬆毛在他腳下軟軟的,突然那樹叢邊的草地裡跑過來幾個影子,他一看便開心的迎了上去,幾個小孩子急速沖了過來,那種力量如同隕石撞擊星球一般,“嘭、嘭、嘭”三個孩子都撞進了他的懷裡。將那巨人撞倒在落滿鬆毛的地上,滑出了好遠。隻聽得那清脆的笑聲和爽朗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很快就見他摟著三個孩子走出鐵鬆林,往那遠處的汗堂方向走去,那不遠處站著一堆人。那男子則坐在那一座汗堂的屋頂上,他此時正麵帶著微笑,看著這個美麗而又清澈的世界。   夜晚悄悄的來到這片草原裡,那璀璨的星空下,整個草原如同安睡的孩子。“藍月,我知道,我欠你一個圖孤曼族的婚禮。可是……”巨人說著話,將那手臂粗的一截鐵鬆枝投入到火堆中,火堆燃燒得十分的旺,整個屋子都照得紅通通的。這是位於眾汗堂中的一座小汗堂,相對來說它不是很大,但裡麵卻布置得很好,正中間是一間方正的明堂,然後兩邊都有廂房各四間,一間糧庫,一間酒庫,一間木材庫,一間工具屋,明堂後墻上開著方正的的幾個窗孔,靠墻左右各一架厚實的木梯,通往樓上,至於那樓上的布局就不再贅述。   “明後天就可以舉行!”藍月隨口答道。隻見她將一隻巨大的鐵鉗伸入火中,將那火紅的拳頭般大的炭塊挾了出來,這鐵鬆的炭是世界上最名貴的火炭之一,它緊實耐燒,而且煙塵很少,所以一直有很好的市場,不過這裡的巨人們主要是將其存放下來,以供自己在冬天裡使用。藍月將碳挾出來,放入到背後一個地洞裡,然後拉過那石頭蓋子將洞口密封起來。   “什麼?”鐵塔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你說的是真的?”   “我不是那種將凡俗中的禮節看得很重要的人。”藍月一邊說,一邊繼續將那火紅的碳挾出來放進地洞裡密封。火焰映著她的臉,她的臉紅紅的,也許是她有些害羞,或者是因為火的熱烈。她的動作卻仍然很平穩,說出的話也很平淡。鐵塔有些不知所措,他並不清楚此時的藍月到底是生氣,還是有別的想法。   這時旁邊酒庫的門打開了,那烏鴉滿身酒氣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我說過,你就是根木頭。人家都答應你了,你還不知道該做什麼嗎?明天就可以擺宴席了,新娘子明天就和你入洞房了,哈哈哈……呃……。”他說著話,伸手拍了拍坐著的巨人的肩膀,鐵塔也憨笑著撓了撓頭。   “你個死烏鴉,討厭得很。”倉顏藍月嗔道。   “怎麼針對我了來了?”烏鴉不服氣的說道。   “哈哈哈哈,……”。鐵塔聽後開心的笑了起來,拍一拍烏鴉的肩膀,沒想到太用力,隻聽得“嘭”的一聲,竟然將烏鴉一掌拍到那墻根去了。   藍月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突然大門被撞開,從那大門外沖進來幾個孩子,他們看了看情況,便去角落裡扯出灰頭土臉的烏鴉。其中一個可愛的女性小巨人說道,“烏鴉叔叔,帶我們采鬆菇去,就在湖邊的鐵鬆林裡,晚上它們全長出來了。再過幾天就熱起來了,鬆菇就沒有了。”她的個子基本與烏鴉齊頭,拉著烏鴉的手甩起來。   烏鴉便對她說:“小雪蘭,你再甩兩下,烏鴉叔叔就被甩飛出去咯!”小丫頭一聽,便撒開了手。   “那你去不去?”她繼續問道。   “撿蘑菇有什麼好玩的,咱們去獵狼,這段時間吃了我們好幾隻羊了!”其中有個男孩子說道,他的身高明顯比烏鴉還高,而且體型也很壯碩。   “那我們是去采蘑菇還是去獵狼呢?”烏鴉問道,此時的他暈乎乎的,心情卻很好,想想時間還早,也睡不著,不如出去轉轉。   “獵狼,獵狼,……”,小朋友們都異口同聲的說道,隻有那個叫雪蘭的不同意,便跑到火堆邊,坐下摟著藍月的手臂不理會他們。   鐵塔看著他們,也開心的笑了,於是有孩子便問道:“鐵塔叔叔,你去不去?”   “孩子們,呃……,鐵塔叔叔還有事,他要陪你們藍月姑姑,呃……,叔叔陪你們去!”烏鴉打著酒嗝說道。眾人便都點頭,大家不停叫著雪蘭,雪蘭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也隻有跟著他們去了,因為他們要比賽誰獵的狼多。   夜空下,細細的彎月隻露出半點頭,那草原上站著一隊黑影,為首的一個說道:“先說好,不準用武器哦!誰輸了,誰明天就負責打掃羊圈。”   隻聽烏鴉說道:“等下,等下,這不公平,……”。此時夜色沒有先前那樣的濃,月亮剛剛露出點頭,大地冷冷清清的,十分安靜。   孩子們便笑了,“烏鴉叔叔,怎麼不公平了?用武器對我們來說,才不公平好吧,不會是你害怕了吧?”   “害怕?我都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不用武器就不用武器,”隻見烏鴉說罷,將那佩在腰間的劍解了下來,交給雪蘭。   “雪蘭,你不來嗎?”有男孩子問道。   雪蘭搖搖頭道,“我才不來呢!我幫你們計數。”   眾人便紛紛解下武器,堆在雪蘭跟前,然後一起往那黑色的草原裡走去,他們的眼睛在黑夜裡像點綴在夜空裡的寶石,走了一段距離,他們便來到一處小丘旁,其中一個孩子拍了拍烏鴉的肩膀,眾人便蹲下身子,“狼群就在那小山丘後麵,我們分頭行動吧!”於是眾人便分開了。   留下烏鴉一個人站在原處,雖然春天已經來到這片美麗的草原上,但夜晚的涼風襲來,讓烏鴉不覺打了一個冷顫,喝的酒瞬間就醒了一大半。於是他便活動活動筋骨,伸了伸懶腰,正打算往山丘那邊去探個究竟時,隻見前方一陣風撲麵而至,有聲音叫道:“烏鴉叔叔,你快讓開……”,就隻見一隻巨大的猛獸朝他撞了過來,他也來不及多想,便一個側身,抓住那猛獸的身子,隱約中見那雪蘭的弟弟雪風正騎在那猛獸背上,他自己則抓著那猛獸脖子被帶著飛奔。   “你不是說獵狼嗎?”烏鴉一邊緊緊揪著那猛獸,一邊大聲說道。   “這就是啊!”雪風說道,風聲呼嘯而過,那猛獸一邊奔跑,一邊彎過腦袋來撕扯烏鴉。   “什麼?”烏鴉大聲問道,同時用胳膊去頂住那猛獸的下頜,隻聽得那風聲在耳邊呼呼的響著,猛獸喘著粗氣,那粗氣散發著腥臭味。此時那猛獸一邊跑,一邊反復的彎過頭來,想咬住那個吊在它下麵的人。   “我說,這……就……是……”,雪風一邊喊,一邊雙手抱住那猛獸,雙腿緊緊夾住狼背。   這邊烏鴉隻得用力揪住那怪獸脖子上的厚厚的皮毛,生怕自己被甩了下去。再看那所謂的狼,個頭比馬還高大,身體比老虎還強健。他便喊道:“你個臭小子,現在怎麼辦?”   “讓它跑,跑累了就好了。”   “它這個樣子像能跑累的嗎?”烏鴉嘆氣道,此時他的酒幾乎全醒了,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答應這群熊孩子來獵狼了呢?目前隻能緊緊的揪著那猛獸,他的身子還被拉扯著,像掛在樹梢上斷線的風箏在飄飛。不過他很快便適應了那種速度,隻見他雙臂用力往前一縮身子,一下子摟住那猛獸的半邊脖子,那猛獸稍微緩慢了一些,又回頭來咬烏鴉,可憐的烏鴉感覺危險便一個翻身,瞬間騎到那怪的脖子上,也差點踢到那背上的雪風。   雪風便“哇哇哇”的亂叫起來,“你上來,它扛不動了,它扛不動了……”,話還沒有說完,那野獸就一頭栽在草地上,將二人甩了出去。那怪一看二人被甩了出去,便又回頭來咬烏鴉,可能它覺得烏鴉的體格要小一些,當它沖上來時,烏鴉才被甩得暈頭轉向,看那野獸沖過來,正要拔劍,才發現沒有武器。他眼見那巨大的野獸沖了過來,隻好回身就跑,那野獸便一個猛躍,跳到烏鴉前麵,攔住他的去路,烏鴉一個急剎,往後便退,那野獸就像貓捉老鼠一般,它此刻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露出雪白牙齒來,朝他嘶吼著。此時月亮已經完全爬上天空,夜晚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清晰,清冷的月光像白色的冷霜一樣灑在大地上,將那草原鍍上一層銀光。那巨狼並沒有撲過來,而是對著天空開始嚎叫。   “快點乾掉它,快點乾掉它,烏鴉叔叔。”雪風在一旁催促道。   “小皮蛋,隻管在旁邊喊,又不來幫忙,你來啊!”烏鴉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那惡狼,隻見那狼兩隻拳頭大的血紅的眼睛,一身厚厚的毛全部炸開,正沖他低吼著一步一步緊逼過來。烏鴉一邊退,一邊想著對策。   “那可不行,我們要比賽的,看誰獵得多,我幫你那就不算你的了。”雪風說完,乾脆找了一個小土包坐了下來,抱著手在那裡看熱鬧。   突然那巨狼又沖了過來,烏鴉隻好徒手也沖了上去,當二者即將碰上時,烏鴉突然轉了方向,快速伸手吊住那野獸的脖子,然後兩腳用力將那猛獸前腿中的一隻夾住,那野獸一下子失去平衡,與烏鴉一起摔倒在草地上,一人一獸就在那草地上翻滾起來,那草葉亂飛,烏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雙腳纏住那野獸,一隻手用力揪住不鬆,另一隻手快速從貼身的衣服裡摸出一把小匕首,在那茂盛的脖子處尋覓。“是這兒了,”他暗道。隻見它手一用力,將那約莫五寸的匕首插進那脖子處,然後扔掉匕首,手伸進刀口裡,將一根手指粗的血管勾往,一下子扯了出來,這整個過程都是在纏鬥中發生的,隻見那鮮血“呲呲呲”的噴湧,那畜牲吃痛隻管用嘴來咬烏鴉,烏鴉一邊躲,一邊想,“還不死麼?”於是一隻手擋住那畜牲的下頜,另一隻手快速從其傷口原處伸進去,抓住那溫熱的喉管,那野獸突然像被什麼定住一般,發出短暫的哀嚎,便一頭栽倒在地。隻見從那野獸身下爬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來,他吐了一口血水,將那手中的血乎乎的東西扔在草地上。   “哇,烏鴉叔叔你殺死一隻火狼了。”那雪風在那裡喊道。   “什麼,火狼?”烏鴉詫異道,回身看那猛獸,月光下隻見那狼一身金毛如火焰般。“我說,小王八蛋們,你們是想讓我死啊!”烏鴉說完,在地上找了半天,終於在草叢裡找到他的匕首和刀鞘。隨後便往來時的方向走去。隻見那遠處,像一片星星一樣的亮點出現在視野裡,烏鴉也覺得奇怪,這邊雪風跟上來便用手戳他的膀子,烏鴉一邊推雪風,一邊往前走,當他們走了一小段路時,才發現那些亮點越來越密,開始很模糊,現在很清晰,隻見那亮點處是一片金色的火焰,此時烏鴉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頭看著雪風,雪風隻是無奈的抖了一下雙肩。“小子,這下該怎麼辦?”   “……”,雪風擺擺頭,並沒有說話。   “都是給你們這幫熊孩子害的,這回完蛋了。”烏鴉看著那群野獸,在心裡暗暗說道。“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嗎?”他問雪風。   雪風看了看天空,然後又用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然後說道:“不遠,那邊就是雪蘭他們,大約十幾裡的的距離。”   “什麼?十幾裡地,……”,烏鴉此刻聲音都變了,“好吧,今晚咱爺倆就等著喂狼吧!”他啞著嗓子說道。   “我明明提醒過你,叫你快點,你偏要等它嚎叫,它的同伴知道了,當然就過來了。”雪風淡淡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提醒過?”烏鴉反問道。   “我讓你快點,讓你快點。”當二人還在爭執時,那群猛獸已經到了跟前,為首的一隻火狼雙眼通紅,像兩盞燈籠。它回頭低吼了一聲,便見身後的狼們分散開去,將二人圍在當中。此時二人便背靠著背站著,他們手上又沒有武器。   “一會兒你跟著我,我往前沖出一條路來,你便跑出去叫人,你體力好,跑得快。”烏鴉對雪風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嗯,知道了。”雪風低聲答應道。   就在這時,隻聽得一聲炮響,天空一朵焰火散開,一隻騎著巨大長角斑鹿的隊伍沖進狼群。狼群裡頓時哀嚎陣陣,那為首的狼一見,便也快速領著眾狼散開,隱入到黑暗中去了。隻見隊伍沖散狼群後停了下來,那巨大的斑鹿像一座山一樣立在他們麵前,從那斑鹿上下來一名巨人,然後又跳下來雪蘭。二人看見雪蘭跑過來,後麵跟著的原來是鐵塔。   “你們沒事吧?“鐵塔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切,能有什麼事,”雪風驕傲的說道,“烏鴉叔叔才乾掉一隻火狼呢!”   “是麼?”鐵塔往那邊看了一下,然後又說道,“我以為……”。   “你以為我又死了?”烏鴉訕訕的說道。   “沒事就好,我的朋友!”鐵塔拍拍烏鴉的肩,“我們回去吧!”   雪風卻沒有理會,自己跑向那火狼的屍體,將其拖動著,打算扛在肩上。   鐵塔便對身邊的人說道:“去幫幫他,於是去了一名巨人,將那隻惡狼雙手提起往這邊一扔,這邊兩名巨人伸手就接住,綁在那斑鹿身上。   “要不是雪蘭回來告訴我們,我們還真不知道這群熊孩子跑到火狼群這邊來了。”鐵塔在鹿背上對烏鴉說道。   “唉,我真是烏鴉,走到哪裡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此時騎在馬上的烏鴉自言自語道。   “別這樣說,我的朋友,放心吧,孩子們都沒有事。”鐵塔安慰道。   烏鴉便沒有說話,跟著隊伍一起回到了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