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隻在書本上看見過動物修煉成人才能成仙的話,但在這之前他隻當成是人類自大之言。 後來才明白動物其實不需要刻意過度,隻是為了不被人殺了然後繼續活下去。 所求都不過一個活著,隻不過人的活著還夾雜著道德法理嗎?那修道之人所追求的自然是變成動物那樣簡簡單單嗎? 人想變成動物動物想變成人,如果這樣循環往復那隻有成為另一種形態,神仙那樣才能解決問題。 他將那狐貍崽子從婦人手裡接到懷裡,隨後蹲下身子說:“汝可想成仙化神?” 婦人聽後變化作一隻金睛赤狐一陣狂風卷起,那堂前樹搖擺不停天上頓時烏雲密布,一道雷打在了那桃樹上響聲震千裡。 天師府前大殿後廳堂的弟子見狀直奔三省堂聚於堂前,張繼仙從堂前跳起將那法劍掛在匾額之上,而後吩咐童子將天子書寫的聖旨取來。 眾弟子見童子齊開門戶便一擁而進,見院內桃樹被雷劈成兩半,一隻狐貍跪在堂前一隻狐貍被天師抱於懷中,眾人大驚聚在旁相互討論。 而那三十代天師卻招呼眾弟子準備些科儀所用的東西,自己緩步向大殿走去。 走到眾弟子麵前時他笑了笑說:“狐貍是客,好生招待。” 翌日大殿那天師依科演教步罡踏鬥奏表天庭,以免去動物修煉而遭雷劫。又拿出一紙文書與那狐仙約法三章,後又在中廳修築一廟供養塑像,將那小狐貍也養在了堂中。 張中看著眼前所見所聞一切慢慢盡歸虛無,自己又坐回了三省堂的那把木椅,手裡又捧著那本《北鬥經》。 那孩童仍在誦讀:“一入大乘路,熟計年劫多。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花......” 今年深秋後逐漸越來越冷了,張繼仙視察完正在修築的事務後,就在天師府大院裡隨便溜達,走到門口時隱隱約約看見門外,躺著一個身穿藏藍色衣裳的孩子。 他急忙招呼那巡邏的弟子:“這有一孩童暈倒了!” 那巡邏的弟子像是消失了一樣怎麼招呼也不見人影,那小狐貍慢慢悠悠的向門外直奔而去,到了張中麵前用那舌頭舔了舔對方。 見張繼仙沒有出來的意思,便拽著張中的帽子往門檻上拖。 它看著張繼仙說道:“知你這幾日不可出府門,但我身小,如此拖拽他也進不去這門檻,還需天師幫著拉一把。” 張中醒來時隻覺得這地方熟悉中少些什麼,看那堂中不見了的畫像和天師金身像才意識到了問題。 而自己的旁邊還有一個人正在打坐,那人穿著的像是宋製漢服,頭上戴著的蓮花金冠閃閃發光,腰間的玉佩和珠寶看著可是極品。 張繼仙見那孩子醒了自己的時間也到了,便收了氣從坐墊上站了起來。 張中看著這張臉心中起一念去感應,對方笑了笑用自己有些能聽懂的方言說:“已是宣和七年,吾知曉。” 他知曉的是自己的羽化成仙登名紫府?還是大宋的國破城敗危在旦夕? 張繼仙找了塊布將他頭發擦乾凈笑著說道:“吾不理世俗不論善惡,隻思自身之道,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改朝換代,皆無關要事。” 張中抬頭看著那張臉,不算太老但也失去了青年的陽光,正值壯年的他卻已經同百歲的太師爺一樣,有種奇怪的氣息和沉穩的心境。 他走到庭院裡看著那看著匾額上三省堂三個字,還有這間看著像是翻新過得房屋,確認了自己確實在北宋末年。 那匾額上掛著一把法劍,好像是自己在東寧正一天師法壇見到的那把三五斬邪劍。張繼仙看他對自己的劍好奇,便將它取了下來雙手遞上。 張中看著那把劍長短不對,拔出寶劍仔細觀看,這似乎並非是東寧那把雌劍,而是那把因戰火而遺失的雄劍。 張繼仙指著那劍鞘上的花紋說:“並非原物,此是天子仿製所賜。” 張中突然想到了自己那把劍,摸著這把劍的劍脊他說:“這把劍後來斷了,斷成了四塊。” 除了自己的那把還有三塊不知去向,那狐貍跳過高高的門檻走到張中麵前,嘴裡叼著那劍條的前半段。 那狐貍將嘴中的東西和那劍條一起吐了出來,看著那張繼仙逐漸消散的身體說:“他早已身歸天地魂歸紫府,自然是我作了個假象身。那把劍雖後來被折了,但隻是斷成三塊。你拿到的是劍尾。” “你們家世代傳習是為行大道演教度人,卻成了權利交織欺壓百姓的爵位。虛靖天師也隻不過整頓了一時的門風,立國為明一時家財萬貫,就已將這清廉正道拋之腦後數百年。” 張靈玉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從樹後走了出來,看著那狐貍化作人形後說道:“那你是以清廉正道來評判,還是以虛靖天師的話來評判?” 狐貍頭向上一抬一張人臉從中鉆出,張開那朱紅唇說道:“他不非議我不排斥我,還給我供些新奇吃食。” 張靈玉拱手施禮說:“就因為些吃食就有什麼資格了?仙子應該除了香火也嘗不到別的味道了,難不成反而還退化了,變成人一樣了。” 北宋靖康二年天慶觀,住持將筆墨悉數清點後又喚弟子去庫房取了些藥茶,隨後親自將一副卷軸拿上了後殿。 張繼仙的頭發已經全白了,他那頂戴蓮花冠從之前那純金鑄造的換成了銅的,手裡緊握著一枚大印閉目養神。隨著一起要進京的還有龍虎山的幾位長者,還有兩個得意弟子。 “打雷了,還有不到半刻降雨。” 張繼仙聽後將那印蓋在卷軸上書符一道,看了一眼那藥茶說:“符籙送與天家,寶印雙劍送與叔父。” 那開封城中早已是一片狼藉,天家所作所為今日能否醒悟呢? 那杯藥茶飲下後腦中走馬燈浮現,隻記得五歲時看著叔父說:“叔父,天師之位乃天家所封?是善信擁戴?” “隻嫡長子承襲,若是嫡長子膝下無子,便是老二或是老三。” 他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若是正妻隻一個孩子呢?” 他叔父這才反應過來這孩子是什麼意思,看著供桌上的一枚大印和兩把法劍說:“便溯源上一代仲父承襲,或往下一代......” 張視修看著眾弟子與服侍童子推門而出手持法璽法印法劍,兩旁的眾人見狀立即跪拜心中大驚,進那後殿見張繼仙端坐其中氣息全無,羽化了。 雪停了,張靈玉搬了個樹樁也坐了過來,張中聽後看著那狐仙問道:“那為什麼之後薩祖持信拜入天師府?” 狐仙拍了拍衣袖上的雪說:“你好奇的點還真怪,俺還尋思你咋不問不在龍虎山,在這旮遝找你。” “他吃那玩意老好解了,你們天師府人多力壯的找顆草也不是啥事,那年代兵荒馬亂的藏個人也簡單。你說那薩祖是他自己找的那小子,之前就聽說他老厲害了。” “好家夥,就吃那棗子是半死不活的氣都不喘了的,沒幾分鐘啪!一下就坐起來了。” 她從那寬袍大袖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小錦囊,錦囊中是幾顆早已乾癟的棗子。張靈玉與張中兩人四目相對看了許久,前者拿了一顆塞進了後者的嘴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張中含糊間吞下那顆棗感覺五臟六腑有些瘮得慌,一股清氣來回翻湧中又伴隨著些許雷聲鼓動,全身上下好似觸電一般的酥麻。 狐仙看了一眼張靈玉將棗遞上,張靈玉搖了搖頭說:“我沒修習過雷法也沒授籙法,不敢隨便吃。” 狐仙笑了笑將那最後一顆棗子收起說:“你說你未曾修習雷法,可你那寒癥療愈之法不就是以雷電貫通經絡。也不知是你家那位不讓你吃,還是你自己不想吃。” 張靈玉扛著那鏟子像猴子一樣大搖大擺的走著,張中還在後頭一會打嗝一會吐氣反復無常。 狩獵場裡幾個夥計見狀湊上去獻殷勤被張靈玉擺手拒絕了,張中看著手裡吐出來的棗核心情復雜。 幾個湊上去問詢的夥計也和他一樣盯著那棗核看了起來,但都沒看出個什麼東西。 那棗核慢慢在他手中化作灰,隨著西北風散在了白雪中。 張中看著窗外的暴雪低頭是一盤餃子,是庫房夥計家裡包的豬肉大蔥餡。自己那把劍已經補上又用庫房後山的樹包了一層外殼,現在就掛在辦公室裡天天看著。 老電視機裡春晚已經開始播了雪也停了,他看著師父和爹發的兩個紅包沉思許久最後點開收下了 也不知道姐姐有沒有回去陪他們,也不知道明天年會唱什麼戲......他摸著懷中的小狐貍想著想著坐在那皮椅上睡去了。 鬆林間一道人摸著胡須笑道:“道本無為化有為,修真哪裡靠言談,自然玄機道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