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三)(1 / 1)

無名看著裴浩成已然是明白了來龍去脈,思考了一下這家人的離奇說:“他是童子命?童子命的話他上輩子得犯多大罪行,才十歲經歷這麼多......處明,童子命有影響家庭的情況嗎?”   住持搖了搖頭,他一修佛的哪知道那麼多怪東西。   那櫃子裡的退燒藥已經過期了,這個點山下鎮上藥店也關門了。   那雜物間裡一排排鐵架子已經銹死了,角落裡放著一個刷一刷還能用的爐子:“藥草你得上山找,大晚上的打個燈去吧。”   無名坐在那碑前往那小火爐地下送樹枝,樹葉被踩踏的聲音響起,回頭看去是一個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也蹲下身子開始撿地上的樹枝,拿了十多根比較好的向那邊走去。   張靈玉說:“怎麼這個日子這個時候,在這地方煉丹啊?我隨身背的退燒藥感冒藥消炎藥什麼的,你不用做那小藥丸了。”   無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狗徒弟,將那搗碎的藥草扔了進去:“我都湊齊全了,那就別浪費了熬鍋藥湯。看你這一臉不健康的樣子,熬出來了也分你一碗。”   它觸摸著那碑文想再次修復,右下角的一個宋字平添諸多神秘。   自己當年怎麼也想不到解原尋根是靠和尚,也想不到這小廟裡供了不少大神。自己那師父坐在原地閉眼睡了起來,爐子裡的藥湯被火催的沸騰。   張靈玉從口袋裡拿出一瓶中成藥晃了晃,無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盯著那沒有標簽的瓶子出了神。剛要起身去拿,卻又被張靈玉收了回去。   “師父還用吃這種東西?不是都說你這種可白日飛升的,是身形神魂共生共存嗎?那為什麼又想吃這種延壽長生藥啊?”   無名看著張靈玉眼中有些迷亂,平復心情後又往爐子底塞了幾根草:“我幫你試藥,你不是說陸壓也吃的這個嗎?”   陸壓吃的丹隻不過是些調理藥再加了些許名貴補藥,但自己手裡拿著的,是炎順淼參與蠱玉項目後提出來的試驗品。   誒不對啊,師父怎麼知道陸壓那狀態,是靠吃藥維持著百歲身軀的?   張靈玉打開瓶子看著這紫色的膠囊,研磨成粉後還是有些許毒素在上頭,除去這名單上這四個,百歲的行列裡還真沒有敢吃的。   “我這趟來自然是沿著這一圈,給你們這三四個老人來送東西。但我想知道點東西,前兩個已經說了,您也得給我個麵子吧?”   無名看著那徒弟打了個哈欠,樹被風吹來吹去的聲音倒是助眠,他點了點頭後看著膠囊問道:“這個有說明書沒?吃的時候不能同時和什麼藥一起吃?”   張靈玉留下了一顆,其他的扔向無名灑落一地,膠囊放進嘴裡後,用手接了一捧一旁的清泉,吞服而下後卻一點感覺沒有。   張靈玉指了指那快要好了的藥湯說:“給我弄一碗喝喝就知道了。”   蠱玉嗎?無名打開膠囊摸著那奇怪的粉末,裡麵能判斷出來的隻有甘草,其他的都不像正規藥房會賣的草藥。   國醫堂這種中醫司直屬管理的國企,怎麼還用起各種土方子來做東西了?   他半信半疑的舔了舔拇指上的殘留,也沒吃出個所以然,看著右手剛剛舀出的那碗藥湯......   “師父,你願意相信民間人搓出來的長生不老丹,還是某個書上的神仙給的一顆棗。還有一個選擇C,實驗室裡穿白大褂的研究出來的針。”   無名看著那一瓶藥沉思後說:“以後正規了,是官家人先吃還是民子先吃。”   “我不希望自己隻是不明不白的多活幾年,我希望知道我們這幾個老人吃了,會帶來什麼後果。”   張靈玉這瓶藥實際上是偷出來的,它看著自己師父喝完藥湯後也盤腿坐下。   “師父,這就是我把藥給你們的真正原因啊。”   “我,還有那身後的千軍萬馬,都想知道。”   裴元醒來時師父還在一旁呼呼大睡,仿佛昨晚自己大病一場是假象一樣。   小孩子恢復的快但頭還是暈乎,靠在墻上看著外麵幾聲鐘響,上早課了。   他又在寺廟待了十多天,這幾天除了無名師父帶著他在山上看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以外,再沒什麼特別的事。   但他再沒有做哪種夢,而他看到的那個媽媽也逐漸淡化了。   如果沒有別的意外,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   裴浩成對這個孩子,修的早就沒有多餘情感。就像對那些來寺廟玩耍的孩童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送他上了下山的車。   他抱著劍盒被無名輕鬆抱上車,剛要跟這師父道別,無名戴上鬥笠笑著上了車。   “你想自己一個人坐動車回去嗎?就不怕被人販子抓去賣了?”   徐強看到那輛車開進大院上前去迎,車下下來的黑袍道人讓他心裡一驚,但仔細看去並不是張靈玉。   “無名師父怎麼來了,省命法師呢?”   他回頭看著小裴元沒在多說什麼,拿著那兩盒茶葉帶著無名向辦公室走去。   劉金喜看著那瓶藥說:“確實是國醫堂產的,這個項目我並沒牽扯太多,我從十年前開始就著手人體磁方麵了。”   老頭煙癮並不算重一天一根算是七十歲的極限,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後才開始說正事:“無名,我們兩個人接觸不多不少,不過裴元一小是跟我長大的。你收裴元到底是在怕什麼?”   “他和張靈玉不一樣的,他現在有足夠的目標使自己不迷茫,他沒有太多支撐有不少理由可以活下去。我並不是說我的教育有多麼成功,至少他不會走上一條披荊斬棘不見光的路。”   無名看著桌上的水果拿了一顆葡萄,晶瑩剔透的酸酸甜甜的,好像是沒打過農藥一樣。   他吐出葡萄皮看著劉金喜說:“裡子麵子都要有,張靈玉也一樣可以見光,但不能讓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苦難啊。這個孩子性格命運沒有父母確實是你們想的那樣,算是個半差不差的好處。”   “但拚命的追求活著和隱於市,他遲早會有天驚醒後,做出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知道你我二人誰都沒能力足夠投入將這個孩子,引導向一個屬於他的地方。”   “在塵世中如今隻有對錯和單一絕對了,不妨讓那個與他一致的人來帶走他。”   叢塵世中到了山上,可進了山卻再也出不來了,而那些後輩又想要走出這座山。   循環往復的掉進一個又一個自己規劃的深淵,祈求所謂的永恒幸福和解脫。但沒有幾個成功,大部分都是浪費了美好的時間。   劉金喜不會想讓裴元跟著張靈玉,張靈玉的家庭在哪它就算沒有這麼多天馬行空,它就算躺在家裡做個廢物也是可以的。   但裴元已經算是無父無母了,裴元必須得更加隱忍更加物質更加拚命,不然他連活下去都是問題。   劉金喜知道無名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得確認對方能做的多絕:“先生不在山上待著了?”   無名沒理會他自顧自的在一旁繼續說:“張靈玉的家庭條件確實很好,起點在遇到我們這些人時也夠高了,小裴元碰不到這些確實不會成為極端的下一個它。”   “它其實也不是極端,隻是因為它的天馬行空無法掌控罷了,連它自己也無法確定自己會做什麼在做什麼。”   “它是個好孩子但它沒辦法我們也沒辦法幫它,在你們世俗的大局觀來看其實它是可以挽回的,隻是燕國不需要它而已。”   裴元後來沒再正常上學,劉金喜隻給了他兩種選擇,他也隻能這樣去選了。   在世俗中一直都是惟有讀書高和行行出狀元,在近代的各項掃盲以及政治宣傳中,人們愚昧的緊跟前者步伐。   但各項政策和大勢所趨以及世家門閥爭鬥,逐漸讓人們忘了後者甚至開始貶低後者。   但那些世家門閥一輩更比一輩的上升還是讓人們懷疑,是不是真的像兩千年以來一樣一直沒變?是不是還是依舊惟有讀書高呢?   劉金喜是這樣告訴裴元的:“實際上上學並不重要,學到的那些最終也隻是為了輔助你來了解世界。你是個聰明孩子,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早於任何一個同歲人。”   “你要自食其力,自食其力也分三六九等。所以你可以去學中醫的一些東西,你學成後完全可以過正常人日子。也可以去學些在燕國稀缺的東西,這些等你長大一大就明白了。”   好奇的孩子選擇了後者,他跟著網上的課程還有一個教授學起了編程。   十三歲的孩子窩在那間昏暗機房長此以往,心境並沒被打壓和封閉而是繼續平淡如初,他這次真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凈土。   先前他其實也討厭各種字母字符構建的世界,也不願意繼續坐在電腦前日復一日。   但將這些東西變成一招一式的磨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變成刺斬劈挑最後結合成華麗的劍舞。   他看著運轉正常跑起來的程序,看著這個自己築造的沒有那麼復雜感情,沒有各種利益往來明爭暗鬥的世界,像當時在那個世外桃源一樣的世界,他笑了。   張升璽推開機房的大門,陽光有些刺眼的照在他臉上:“裴元哥,你暑假沒作業嗎?”   五年級的孩子長得不算太高,又矮又瘦但並沒有像那些學校的孩子一樣留著板寸。裴元抬頭看了一眼張升璽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們放暑假了。   兩個孩子還是坐在那花壇和臺階上,今天的氣溫過於炎熱,劉金喜破例讓徐強給他們這些孩子買了雪糕冰棒。   裴元看著雪糕愣在那半天不吃,連續在暗室中生存使他並不適應這種太陽,他不想和這個世界交流。   張升璽不顧及自己的胃囫圇吞下冰棒,轉頭拍了拍一動不動看著天的裴元說:“你雪糕化了。”   張升璽看著裴元那亂糟糟的樣子,一件已經發黃的白色衛衣一條全是毛毛的卡其色褲子,頭發不剪也不紮起來就那樣散著,一直悶悶不樂的板著臉還時不時的精神恍惚。   他好不一樣,但感覺這種不一樣真的很有意思。   他不會被同學欺負被老師咒罵,不會因為作業考試發愁,更不會被姑姑扔在哪兒待著,雖然他已經被扔下十多年了。但這種奇妙的日子,確實很好......   張升璽想到了什麼決定逗逗裴元:“裴元哥,咱倆去藥堂我給你看個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