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玉看著那熟悉的新聞字幕,從中發現了些不同之處:“吳星應在邢國良死後被任命總權長,如若這時候他的身份是作為總理事,那還有一個承上啟下的可憐家夥,去了何處?” 趙前勝背後確實是有一個聖人的,名譽上沒有天子背地裡暗戳戳行事,其實從他小時候就經常聽大人詬病燕國的朝政了。 後來自己登堂入室時,也是見過那些說邢國良政法不入流的人,是如何消失的。 他不好奇這利益集團在做什麼,從炎順淼留下來的書裡邊,自己就明確知道這幫人做過頭了。 自己現在更好奇的是趙前勝怎麼坐穩寶座這麼多年,畢竟這所謂的幕後黑手和自己是息息相關。 那天門雲霧中所說的塵緣為了,肯定也還和這位舊友緊密相連。 那老者再次顯現出來解答了張靈玉的問題:“我並不了解,但天地間的異變可以解讀。” “就像邢總權長的死亡撲朔迷離,但那天北平都宮城方圓百裡的白虹貫日,您應該也對此也有著深刻印象。” 張靈玉贊同了對方的想法,看著那老者說:“你應是興英元年,科學司從問天寺找的那位居士吧?” 問天寺是老名字了,這地方原先在唐初有過一座觀星臺。因建造這臺子的袁天綱被太宗傳召入京,後來玄宗時為了以示紀念修築玉皇閣。 張靈玉興英元年被趙前勝招入宗管局官居正六品,同他一起上殿聽封的還有另外三人,另外兩人都是從四品府長,隻記得有個年歲比他還小三歲的小和尚是正六品監證。 他當時好奇那監證是什麼司的職位,後來才知道科學司像古時候欽天監一樣,弄了主管天文易學新部門。 而這監證就是製定大事的日子年月,還有撰寫當年天象的審定錄。 那老者笑了幾聲說:“北平都那個時候就七個人能留一頭長發,您這位同僚我是早就久仰大名。” 張升璽出來時用那袖子遮住了眼,可透過縫隙看著那灰暗不見太陽的天空,心中失落逐漸壓抑不住。 自己下來的時候,北平都一周至少三天是晴朗的,現在這樣他真想再怒罵個幾句。 兩旁守衛見炎煥吳上來後,盯著張升璽那鶴發童顏背影倒是好奇,可看領導那不好惹的樣子,行禮後就繼續站著崗。 張升璽在這路上走著走著才意識到,之前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高了,這個時代是個不在乎旁人的時代。 沒有人觀察這個不合群的家夥,沒有人用那不舒服的眼神看著你,他們眼中隻有手機和那個眼鏡帶來的現實。 現在輪到他難受和不舒服了。 炎煥吳的人就在離這不遠的一個街區,兩個人像那年過年一樣走在街上,隻是沒有那賣糖葫蘆的老人了。 當時的炎煥吳是耿直的,對自己也隻是憐憫,還有父輩囑咐的特別關照。 他以為登州府那地方什麼都沒有,以為自己是山村裡沒見識的小孩。 冰糖葫蘆被冷風吹的凝固了,他看著還在回味的張升璽說:“我的還剩兩個,你要不要?” 看向現在的炎煥吳,這八十年已經沖刷淡了舊事,可能也隻有自己仍沉浸在那過去。 炎煥吳應該已經忘了在東北度過的那個夏季了吧?在那深邃的洞窟中、在秦阿姨的小廟裡、在西城胡同的四合院裡。 他指著炎煥吳滿臉皺紋,還是沒憋住話:“你讓我覺得陌生。” 張升璽在這世間是比張靈玉多點什麼,但又少點什麼。他多了很多場葬禮,多了很多段記憶,多了無數無法回去的地方。 比如家,他再也回不去家了。 張靈玉的一生致力於逃離和回歸,逃離小家庭大社會與現實,回歸什麼終極大道根源。 張升璽與他相反,在被安排好回歸的路上選擇了逃離,因為那不是屬於自己的根源。 這種醒悟就是天仙和地仙的不同尋常,長生長存不是那些不生不滅。 得到了長生,並非是貪婪的繼續獲取,反而是順應著一切繼續長生。 就像那地無聲無息,但是都在這。 得到了不生不滅,超脫了外物並非是守著香火爐子,反而是在這萬物中遨遊反復。 就像那天日復一日,但是就在那。 炎煥吳看了一樣他那喪服覺得別扭,下人見後將他扔進那加長款的商務飛燕車扒了個精光。 雖說是換上那並沒什麼稀奇的白色道袍,可對比那邋遢樣子幾分仙風道骨是顯了出來。 炎煥吳上車後兩人一個坐頭一個坐尾,隔了兩三米就好像怕對方吃了自己一樣。 張升璽這時指了指那炎氏的官牌說:“給我一個,我要進宮麵聖。” 長安城?炎煥吳指著那官牌說:“第一,長安明宮沒有聖人隻有趙老。第二,此官牌除去炎氏宗族其餘人持有無效。第三,隻有從五品以上身著官服者,才能走南正門獻道門進明宮。” 他想了想覺得張升璽下一句話肯定是殺進去,將另一個官牌扔給他說:“明宮外有七千巡衛一千攝像頭,明宮內巡衛五千攝像頭兩千。玄正、紫宸、太平三大殿內各有三百輕甲兵,外總有五百重甲兵。” “一人一劍是殺不進去的。” 張升璽對這刻著張字的官牌剛想問話,炎煥吳又猜到了他好奇什麼:“這次讓我帶你上來的人告訴我,張家的官位符合世襲標準,並且有自由進出明宮、太極宮、興慶宮的資格。” 張升璽點了點頭說:“趙前勝是怕人蓄意報復,怕像前人那樣,所以特意在長安城弄了這十萬的兵。” 碑穀接待室裡張靈玉也大致了解了,趙前勝基本將唐時的長安重新恢復和改建,然後以這漢人正統的名義,建立了這麼一個唐國。 而原因不止是內部大一統集權建設,還有北平都的汙染情況,以及國境線外如今國際上的亂作一團。 燕國建國前立的一堵墻是固步自封,現在擁有世界一流並且熬到阿美利加的唐國,這麼做更像是將其他外人給放逐了。 那守藏使又召喚了幾個一樣的機器人倒水沏茶拿糕點,老者看著憂心忡忡的張靈玉說“其實並沒您想的那麼絕對,對於國境以外的外邦異國人,還是按照先前的說法來定。隻要能考上官或生下唐國籍貫孩子,就可以入唐國籍貫。” “明時的朝貢國除去高句麗,如今都屬唐國版圖。他們的民子保留原來民族和生活方式,但遵循漢法說漢語,如今也都已被漢化。” 那大大的世界地圖從屏幕上出現,那些邊陲小國的下場確實和他當時預想的一樣,全部變成了和中央緊密聯係的郡。 郡縣製州府製兩都四京城製度......趙前勝這是把先人的東西全拿來用了啊。 不過既然有了郡將整個唐國包圍起來,那不就代表氏族已經基本控場了,架空趙前勝豈不是簡簡單單? 張靈玉看了一眼啃著芡實糕的炎慶餘,少年喝了一口茶看著老古板說:“這些東西學校沒教,我都是直接去跟那些人聊的。南越郡主,小時候他就住我家裡的。” 氏族之間關係這麼好?還允許世襲名譽官位?現在理解趙前勝為什麼在長安城安排十萬親軍了,要是連起夥來要清君側還能抵抗一陣。 誒!張靈玉拍了拍腦袋說:“所以民間沒有什麼高科技,是趙前勝為了避免騷亂,將那些都集中於長安城?” 炎慶餘搖了搖頭將那糕點扔進茶杯裡說:“我以為對你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個地方還有我們乘坐的交通工具,已經夠高科技了。” 那老者操控著機器人又從一旁的暗門走了出去,沒等多久小機器人就推著小推車走了出來,小推車上的東西讓張靈玉眼熟又陌生。 那是一個類似渾天儀純銅零件焊接的儀器,但那中間的球體卻長了一個眼睛。 守藏使將它擺在合適的位置後,渾天儀自動轉了起來並且速度越來越快,那眼睛正對著天花板打出一道光,那是個投影儀? 這東西有一種進步了但是復古了的感覺,並且透露出一種形式性極強的無用感。為什麼就不能直接弄個投影儀? 老者又摸了摸胡子解釋道:“這是復原高宗時期的渾天儀,裡麵的投影儀是直接聯通科學司天象部的虛擬檔案館。外麵這個還是可以作為測量工具使用的,使用過後會自動聯網上傳,結合當日各地監測點的記錄,在第二日醜時就會得出結論。” 張靈玉略帶嘲諷的說:“實際上是有更加準確的器械,但是為了傳承這些無用的細枝末節,還有賺取項目資金,所以弄了這麼個糊弄玩意。” “真的計算一些大型慶典的時間,還有預測他唐國的那些東西,實際上是易學部門占主要作用吧?” 不過當年燕國建國時還有一位奇門遁甲的傳人,建國前西南地區那些高人論道,應該早就將這後來事揣測明白了。 所以扶持這些東西推廣這些玩意,包括封陸壓還有自己這樣的人官位,不過是做做樣子的緩兵之計罷了。 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原來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