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春,張中從夢中驚醒但也隻能記得些許片段,翌日早課完畢後就找自己師侄解夢。 他輩分不是一般高,走到張家宗祠拜完列祖列宗後,一旁六十八歲的老爺子戴上了莊子巾,收拾完那桌子和板凳正要乾活,張中見周圍沒什麼遊客就坐了過去。 老爺子擦了擦那老花鏡疑問道:“小師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中翻了翻口袋掏出五十塊錢說:“我昨晚做了個夢,早晨四點就驚醒了。” 老爺子乾枯的手將那五十塊又放回了他口袋,緊緊握住小孩稚嫩的手說:“你來找我我治不了,睡不實你得找山上丹房的,給你弄點藥。” 他夢到了一個人一個感覺熟悉的人,那個人乘著紅霞紫霧還有幾隻蛟龍,但是披頭散發看著不修邊幅瘋瘋癲癲的...... “怕不是你的貴人緣要來了?” 老爺子話剛說完外麵就起了雲霧,從小雨滴滴沿著黑瓦白墻流下,風聲陣陣後又逐漸慢慢的大雨傾盆。 張靈玉收起那剛買的傘跨門而入,隨手扔給張中就跪下磕起頭來。 嘴裡還嘟囔著:“弟子今日特來求法,還望列祖列宗成全......” 張中見它那被發絲纏繞的脖頸處,那羊脂白玉雕的平安扣,就猜到了它那長發下的陰鬱臉。 “張兄?” 張中並沒有回山上弄藥材,兩人走在景區撐著傘熙熙攘攘的老年團之間,走入了另一條進天師府的路。 跟上那紅拂子的腳步張中才意識到,這條路好像是通往大爺爺辦公室?但對方繼續靜默不語向右走去,一小時時間兩人已經到了天師林後。 直到看找了龍虎山道學院六個大字,它摸了摸腦袋說:“保安讓咱倆進嗎?” 道學院的副院長是許羅靜六師弟,當初和張中親爹也算是有過命交情,後來當選了地方文化傳承人就當上了副院長。 可進門張靈玉見到接待人員卻來一句:“學院的圖書館內,有沒有智能書籍查詢機?一些孤本有沒有錄入內網?” 接待人張中覺得應是同輩的師姐,她摸了摸後者的頭說出那句熟悉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張中尷尬的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眼鏡盒,金絲框眼鏡戴上後才看清楚對方的臉,這好像是...張天他姐? “是啊!我還算是你堂姐。你確實是沒怎麼見過我,我大學畢業後疫病那幾年就留在北平了。” “後來大爺爺說我離家遠還賺不到什麼錢,就給我安排到這當接待員了。” 她倚靠著圖書館的墻上,眼神示意張中後又說:“你朋友啊?怎麼找的全是些屍解的書?” 張中搖了搖頭整了整衣冠說:“我之前跟隨師父在百越遇到的,去年它在天師府授籙,算是我徒孫輩?” 張靈玉沒理會一旁二人的對話,它翻看著清本的《雲笈七簽.屍解部二》想起來之前看過兵解的方法,搖了搖頭又去找另一本模糊到封麵沒有字的古籍。 它這時像個學生一樣唯唯諾諾的舉起手說:“我可以申請,多待幾天嗎?” 2139年大殿上炎煥吳仍是跪著的,趙前勝聽完耳機裡內容後渾身顫抖了起來,一旁文務員立馬取來鎮定針紮進了他身體裡。 張升璽這時又在一旁嗤笑道:“你若是想求屍解法,我大可告訴你,替死鬼死了是他的命數到了,不代表你死不了。” “而那些什麼兵解之法,我想要問你,你何德何能?你是什麼善人還是真把自己當成三皇五帝一般的聖人了?” 陸壓聽出來了,那兩個座是留個張靈玉和炎順淼的,一生一死一陰一陽。 張靈玉在東北那天所說的一切應該是成真了,看到外麵現在的樣子,已經打聽到趙前勝還活著的他,此刻正在來的路上。 自己該怎麼做?是繼續讓這具傀儡顫抖的講些糊塗,還是一刀將這世間變個地覆天翻?自己現在太有能力了,隻要舉起刀就可以節製皇城三軍...... 鄭郡王用那水磨玉竹折扇砸了下陸壓說:“陸老還沒看明白嗎?聖人隻說是給你了,不代表他崩了後,這還是你的。” “非得打打殺殺嗎?就不能想想,怎麼請出各位心裡想的那位?” 張升璽一劍斬下對方的官帽,鄭明難抬頭看向那還有點點血銹的長劍,心裡咯噔一下一動不動愣在那。 張升璽沒有收劍,而是直指那趙前勝額頭。一旁的魯文務正要去門外呼喊那巡衛,卻被炎煥吳起身撲倒在地捂住了嘴。 張升璽轉身蹬椅而起站在那桌上說:“從我出地下以來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對嗎?” 趙前勝低下頭摘下手上那乾枯的皮膚,又撕開了那蒼老的臉龐,在陸壓詫異的眼神中笑著說:“您所看到的也是如此,還有,宗管司正四品文務張靈玉亦是如此。” 張升璽心裡想著這劇情怎麼那麼俗套,這種撕下蒼老麵具告訴主角團一切都是假的的boss,上次看到還是在某個犯罪電視劇裡。 可看向那地上像現殺牛肉一樣還在顫抖的臉皮,還有脫掉上衣開始一點一點撕去皮膚的趙前勝,幾人才意識到那確實是他自己的皮膚。 趙前勝就像蟬到了蛻皮季節一樣,用上了一具新皮囊。 陸壓腦子裡逐漸浮現出那個年輕人的樣子,那個在權力鬥爭中無父無母,緘默不言但被邢國良一步步扶持的,最年輕的司長。 張升璽放下長劍看著他摘下了最後一重麵紗:“你頭發,是黑的?” 趙前勝摸了摸那腦袋從椅子上起身,握緊了對方右手深色凝重的說:“油盡燈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罷了。” “你不是這麼不穩重的人,你不是趙前勝。”陸壓在一旁說。 就在劍欲歸鞘時趙前勝的臉像是有隻蟲子在其中蠕動,鄭明難指著那隻蟲子說不出話,蟲子在血管之間穿梭,直上趙前勝的太陽穴。 陸壓當機立斷一刀洞穿,回身踢散了地上幻化成一隻隻蟲卵的死皮說:“煥吳!帶上他倆去找張靈玉!” 張升璽看著周圍空蕩蕩的大殿起了一場大火,那墻角處掛著的風鈴響動幾聲,他才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復雜的幻境,更不是VR技術搭建的虛擬。 這是最原始的東西,自己起碼也有十幾次沒躲開了,他在茫然無措中被炎煥吳拉著嘴裡念叨著:“晃魂鈴。” 走出紫宸殿炎煥吳在人流穿梭的慌亂中,尋到了陸壓一刀捅下後搶先一步的鄭明難,拽著這二人他逆流而上跑向了宮門。 可走到一半迎麵閃出來了那頂儒帽:“汪守峽奉命來接炎堂主......” 正急著的炎煥吳看到那身衣服喊道:“快帶進國醫堂!” 汪守峽卻笑著將雙手舉起做了個叉,又用那副笑臉說:“炎堂主不能進了,內城所有地方都被封上了。” 鄭明難看著這個同僚無奈的扶額苦笑道:“不是你笑什麼啊!汪守峽,你頂頭上司在這需要你,這麼重要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你快帶路啊!” “可是...已經被封上了......” “你就不能帶我們去個別處嗎?你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張升璽被那鈴聲弄的迷迷糊糊,在奔忙後的寧靜中慢慢醒了,四處看了看這似乎是某個年久失修的老式監獄?數了數這地方關著的人,卻發現多了一個。 汪守峽見他醒了就掏出了袖中的鑰匙,行作揖禮後說:“外麵有些亂了,就隻能屈身在此,還望見諒。” 張升璽聽完後靜坐在地細細復盤,趙前勝最後那樣子似乎是掙脫了束縛,但代價可能是被蠱蟲徹底控製。 陸爺本想殺的是那蟲子,但當趙前勝開始有些戲謔時,就證明蟲子和他是共生共存?總感覺是歪理啊。 汪守峽似有讀心術一樣說:“可能陸老本就想要殺了聖人,那蟲子是個借口。” 張升璽疑惑之際他又說道:“方才,炎堂主已將大亂的原因,告知於我了。” 汪守峽又向外聽了聽,似乎是外麵已經不太亂,又或者還有人發現了他們。 他打開了牢門先走了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回頭拍了拍炎煥吳。 炎煥吳點了點頭說:“而陸老的方寸大亂,可能就因為那晃魂鈴。” “但走出去之前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除了那晃魂鈴還有一床古琴不知何時被人掛起。” “我停在前麵仔細看了看,那上麵的徽位是用蠱玉製成的。” 陸壓持刀立在那紫宸殿前,法衣雖沒染上紅但被燒掉了一個角。殿下的六百巡衛手持步槍、長槍、長戟、盾牌,子彈上膛長兵器指向他,他隻是舉起那金環大刀那些人就不敢上前。 那些巡衛熙熙攘攘裡有幾人竊竊私語道:“聖人是被他殺的,為什麼不現在擒賊?” “可他手裡握著的那把刀...” “那刀是聖人賜的還是他自己逼著聖人給的啊?” “也沒聽說換了個新頭兒啊?” 陸壓用那少年將軍的姿態走下幾步,搖搖晃晃中站立在丹陛石上吼道:“見此刀如見聖人!汝等今見此刀,為何竊竊私語!” 可那下麵一名親軍將領卻走上去,將那步槍對準了他的頭說:“聖人已死。” 話剛說完陸壓上前一刀將他肚子豁開個口,又用腳將他踢了下去,引得那些人又鳥獸作散。 陸壓心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一個個連當初沒經歷過戰爭的還軟蛋,便將那法衣褪下疊好,慢慢穩住身形走下。 “吾已殺雞儆猴,汝等留念舊人言,還是願聽新人語?” 也真是多虧這群軟蛋,要放在以前自己這麼狂,估計不用聲勢一會就被打成篩子。